第153章 修罗场
阮泰亨端坐着,眼睛先从洛闻舟身上移过去,又到了齐寓脸上,顿住。
齐寓眼神无惧,直直的看回去。
阮泰亨又重新看向洛闻舟,笑了一下,开口道:“洛先生?您就是洛桐的父亲?”
洛闻舟被阮泰亨看得局促,身体忍不住前倾,恭敬地说了一句:“是。我是洛桐的父亲。”
阮泰亨说:“来找您女儿的?”
阮泰亨脸上似笑非笑,徒增阴鸷之感,这表情令斯斯文文的洛闻舟陡然不安起来。
他吞了口唾沫,有些迟疑地回了一句:“是。我女儿找不到了。联系了中国驻贵国的领事馆才找到。”
“哦?”阮泰亨露出意外的表情,“那领事馆怎么说的?”
“说是我女儿手机坏了,所以才失联了一周之久……然后,他们还说,她这一个礼拜都是和您儿子阮飒……在一起。”
洛闻舟翩翩的风度在阮泰亨的威压之下迅即变作了唯唯诺诺。
齐寓不动声色用余光瞥了洛闻舟一眼,目光快速地收回,脸上仍是八风不动。
阮泰亨疑惑道:“那真是奇怪了。自己的女儿倒不和父亲联系,和我儿子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言罢,他哈哈大笑,笑得咳嗽了两声才停下。
洛闻舟后脖子冷汗直冒,他双手握拳,怒目圆睁,硬是色厉内荏道:“怎么回事?那不明摆着吗,你儿子拐了我家女儿!”
阮泰亨收住笑容,反问:“听这口气,您很关心您女儿?”
“当然。”洛闻舟激动地甩着头发,先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掉了两缕下来,“不然,我为什么不远千里来找她?”
齐寓又看了洛闻舟一眼,他皮肤白,这会儿脖子已经红了,细密的汗珠在阮家的大厅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齐寓低头喝了口刚才阮泰亨大老婆送上来的茶,淡淡的灵芝味儿。
阮泰亨手臂搭在沙发椅背上,稳如泰山地说:“可我怎么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呢?有人告诉我,说你这个父亲从来没管过她,从出生到二十多岁也没来看过她一眼。您这父亲当得倒轻巧。”
洛闻舟急了:“你听谁说?是洛桐说的?你找她下来,我亲自同她讲。我不去找她是有原因的……”
当~齐寓重重的把瓷杯落在大理石桌面上。
一声脆响,将两人的谈话生生打断。
洛闻舟回看齐寓,目光一对上,便马上反应过来了。
他刚才已示弱了,也不打自招了。
他这个便宜父亲的把戏早被阮泰亨看得透透的。
阮泰亨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转而矛头指向齐寓:“齐先生?您是……热心助人?做好人好事?帮着老父亲找失散多年的女儿?”
洛闻舟刚要开口,齐寓眼神禁止。
他朗声道:“父亲的事归父亲。我为我自己。”
刚才两下试探,洛闻舟的斤两他已掂了出来,眼下更难缠的倒是齐寓。
阮泰亨大病初愈,不想将战线拉得太长。
“此话怎样?”
阮泰亨话语直指齐寓。
齐寓淡淡一笑,不答反问:“老爷子您这一家之主当得可真够操心的。我们就是来找洛桐。你这一路把我们请到你家里来,意思就是人在你这儿。是不?”
阮泰亨噎了一下,咳嗽了两声,不接话。
这话,没法接,他这关还没过,不能让洛桐下来,但若他一接话,人就不得不请下来。
到时候,阮飒一冲动,场面就不好控制了。
齐寓站起来,四周打量一下:“可看样子,人也没在您这儿。”
他对着阮泰祥说:“我看让阮部长重新带我去找人。阮部长?”
阮泰祥吃瘪。
阮泰亨是退了,可阮泰祥还在位子上坐着,这半路劫道若传出去,他要晚节不保。
阮泰亨也跟明镜似的,转而换了对策,硬气地回了一句:“洛桐是在我家,跟我儿子在一起。”
“那您叫她下来。她下来,看到我,你刚才问题就有答案了。”齐寓掸一下衣服上的灰,解开一粒扣子,重新坐回沙发上。
阮泰亨叫来大老婆,吩咐两句。
等人下来的工夫,齐寓不再说话,气定神闲喝着茶。
片刻后,阮飒、洛桐、美人妈,齐齐从楼上下来。
阮飒牵着洛桐,洛桐看到了齐寓,登时微笑凝固。
齐寓的目光从洛桐的脸上、身上、牵着阮飒的手上一一扫过。
洛桐的手缩了回去,阮飒有些激动。
齐寓淡定地对洛桐说:“你过来。”
洛桐步子迈不开,一口气在胸腔里鼓来鼓去,胸口上下起伏。
“我有话问你。说清楚了,你要走要留,随你。”齐寓目光冷淡。
洛桐忍住反胃的感觉,慢慢走到坐着四个男人的沙发边。
阮飒激动想去拉洛桐的胳膊,被美人妈硬生生拦下,她用土话对阮飒说了句:“让她去。走不了的。”
说罢,看了自己老公一眼,阮飒也看向阮泰亨,阮泰亨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老婆儿子。
齐寓先介绍洛闻舟给洛桐。
“你父亲,洛闻舟,昨天通过电话的。”
洛闻舟激动的站起来拥抱洛桐,他几乎要潸然泪下:“女儿。”
洛桐任他抱了一下,却没有反抱回去。
洛闻舟感到女儿的生疏,松开了她,将她拉着坐下,坐到他和齐寓中间。
齐寓挪开了点距离,保持着礼仪风度。
洛闻舟拍着女儿的手,煽情道:“桐桐,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亏欠了你。现在,给爸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阮泰亨拐杖点地,砰地一声打断了一下。
洛桐说:“爸。你见到我,你就放心了。我真的没事,我在这里挺好的。”
洛桐怯生生看看阮飒又看看阮泰亨,眼神唯独略过了齐寓。
听闻洛桐的回答,阮泰亨满意地笑了笑。
“那~你们刚才都听到了。洛桐说,在这里挺好的。”阮泰亨又拍拍阮泰祥的肩,“今天正好阮部长也在,刚好也做个见证。”
洛桐抿着唇,不说话。她身体微微前倾,座位只坐了一半,从齐寓的角度看过去,她纤弱的背影就像个将要破碎的瓷娃娃。
“现在,我们来说说,您?”阮泰亨讥诮地看向齐寓,“说说您这一趟来,作为替父亲找女儿的掮客,这任务也完成了吧?我让管家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