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云雾山进香

郝仁放了竹闸，让那群叫花子像过年一样吃上了鱼，算是成全了关老爷的名声，

可塘里的鱼放跑了一千多斤、郝万财怎会罢休，以前郝仁捣蛋、混蛋、荒唐、不照路、那都可忍受，这次是直接要败家，郝万财怎还能不管，他准备好一根擀杖粗的木棍等着要打郝仁。

郝仁知道爹这回不会放过他，便一晚没回家，在火生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他让雷火生去他家打探消息，春花偷偷让雷火生转告郝仁，先不敢回家，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让过两天再说，郝仁听说后只的在火生家先住着。

过了两日郝万财气消点了，在家吃饭时刘氏忽然问郝万财道：

“老爷你记不记的咱家郝仁满月时给郝仁起名的道士啦！”

郝万财道：“怎么不记得啦！那道士叫云烟道人，你怕郝仁还像原来的几个讨债鬼一样养不成人，想让他给起个名字，好沾些道家的仙气，好把郝仁养大，为了让他起名我可说尽了好话，还给他封了五十两银子呢！”

刘氏道：“你还记的他是怎么说咱儿子的吗？”

“他给了咱一个玉坠、让郝仁戴在身上到满十二时才取下，那玉坠你现在不还放着吗！”

“是啊！我是放着呢！当时你说过孩子若能长成人，再能娶妻生子你一定会带着郝仁到云烟道人修炼的云雾山感谢人家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可现在都十七八年了，那云烟道人不知还在不在，那时他都七十多了，现在也该九十多岁的人啦！他能活到现在吗？”

刘氏道：“人家是修炼的人，活到多大年龄谁也说不定，咱们那时是这样许的愿，就应该去感谢人家，就算他不在人世他的道观总还在吧！咱们该去还这个愿的。”

郝万财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郝仁败家跟没还愿有关系吗？”

刘氏道：“你好好想想，咱家郝仁虽有些淘气，但一直是护家的孩子，可最近你老说他在镇上又赌博、又大手大脚花钱、现在把一鱼塘的鱼都放没了，好过了那些叫花子，这种败家的事都干的出来，一点正性都没有，不是他入了魔还能是啥”

郝万财想了想道：“你不说我就忘了，咱们是应该到云雾山去拜谢一下云烟道人，那云烟道人说过他的道观在太行山东边的云雾山上、叫灵霄宫，离此有几百里。我们一去一回怕得半月，要不秋后我们套上马车一起到云雾山还愿，还了愿或许郝仁就不再魔症了，会好好待在家里守住我们的家业。”

刘氏道：“要去你同郝仁两父子去，我一个女人家出入不便、就同春花在家看着家，你看怎样。”

郝万财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刘氏又道：“我明天让人去把郝仁叫回来，你可别再提鱼塘的事啦！行吗？”

郝万才摇了摇头道：“那就这样吧！”。

第二天刘氏让春花派人把郝仁叫回了家，郝万财没说鱼塘的事，只是告诉郝仁，要他秋后到云霄山进香，郝仁听说要出远门高兴的不得了，满口答应啦。

又过了半月多郝家的地也都种完了，郝万财让家里的下人满元套上马车准备往云雾山去进香，

这满元是个很憨厚实在的人，四十多岁，他和媳妇都在郝万财家作工，算是长工，也算是佃户，郝万财看他老实给他了几亩地种，不收他的租，让他住在外院，他们平时帮家里打个杂干些零活，像满元这样的长工郝家还有二个，都是带老婆在郝家干活。

郝家的马车是用来运粮食的，所以没有轿棚、郝万财让木匠又打了一个轿棚、

弄好这一切后郝万财又选了个九月初六的好日子准备出行，刘氏和春花为郝万财父子两个准备了两身替换的衣服，

由于是晚秋时节春花把棉衣也给他们备上了，郝仁不让带棉衣，刘氏说：

“古语说的好，饥不饥带干粮，冷不冷带衣裳，棉衣放在马车里又不让你们扛着，为啥不能带。”

郝仁也不再说啥，他只是一心要带他的那把大扇子，老觉的拿着那把大扇子显的格外威风。

郝万财专门到县里买了几匹布，和两匹绵缎，还买了上香的大香和黄婊纸，然后到县里办路引，

到县里办路引时县官说道：“出门二百里带路引是大明开国时洪武皇帝立的规矩，要办路引你得理由充分，专为还愿办路引不合适，若是郝仁郝秀才进京赶考我当义不容辞的照办，现在这个办不了”。

郝万财笑着从袖里摸出十两银子道！“能不能办还是县官大人说了算，这点辛苦银子大人你接着，我和儿子是为了还那云烟道人的愿才要去的，不办路引恐不合适，不还愿我心中也是不安，还请大人变通成全小人。”

县官见有银子便话风一转道：

“你说的也是个理、烧香还愿的事总是许过人家的，不做怕是不通天理，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办了，了了你的心愿吧！”

郝万财赶快道谢，路引办了后上香的事也算准备齐全了。

到了九月初六这一日郝万财便同郝仁告别家人向云雾山方向前去，临走时刘氏将当年云烟道人给的玉坠交给郝万财，让他带上云雾山，若是云烟道人不在拿着玉坠好有个见证，

还交待郝万财说当年她曾许诺说过若是郝仁能长大成人当拜云烟道人为师、做个记名弟子，那云烟道人当时只是笑了笑并没作答。如果云烟道人还在，当让郝仁拜师、做个道教记名弟子，这样好保家业兴旺，

一路上父子两个在马车里只谈些当年云烟道人在郝家给郝仁起名字的事，渐渐的郝仁在心中有了云烟道人的模样，他仿佛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道，手拿一拂尘，穿一道袍，见人就单手行揖口中念着“贫道揖首了”。

郝仁想着云烟道人的模样，猜测着云烟道人见到他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收他弟子、如果收自己做弟子是不是自己就应该留在云雾山炼道，自己要是修炼了会不会成仙，如果成了仙自己就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了，郝仁越想越美，不由的自己偷笑起来。

郝万财自顾说话，不见郝仁回话就问郝仁“你在想什么，还自己偷笑？”

郝仁被打断了思路后道：“我干脆出家做道士吧！”

郝万财一惊道：“我们是去还愿，可不是让你出家，咱家的几百亩地还要你守着，虽然你现在是秀才啦，有了功名，但不能考进士候补个官员你还得在双龙镇守着家业，为我和你娘养老、以后再和春花要几个孩子、光大咱郝家的家业。出家做道士是那些闭散的人做的事，你可别把心邪在那上边。”

郝仁道：“做了道士可以修炼成仙，我想做仙人，”

郝万财道：“你听谁做道士修炼成仙了，要能成仙皇帝不想死早都去修炼了，你没听评书李讲的十不足吗？”

郝仁道：“那十不足不也是想要成仙吗？”

郝万财道“咱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洪武爷那么大的本事都没成仙、那轮到你修炼成仙，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郝仁不语，停了一会他念起了评书李的十不足、

“每日奔波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绫罗绸缎穿身上，抬头又觉房屋底、高楼大厦都盖起，家中又缺美娇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得几十个。有钱无权被人欺、一铨铨的县官位，又觉官小地位卑、一攀攀得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朝面南天下坐，又同神仙来下棋，洞宾与他把棋下，他问那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没坐上，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阳寿到，上了天上还觉底”

郝仁念过后道：“是啊！这人也没成仙啊！还有诗仙太白、诗圣杜甫，也都没成仙，看样子修道成仙是假的。这样看来做和尚也成不了佛，只是人的妄想而以。”

郝万财道：“我是个桩稼人，不懂得多余的大道理、只知道有啥吃人就不会被饿死，每年能五谷丰登就是大吉大利，你现在是读书的人，应该比我懂得多些，爹不图你当官，更不想让你成仙，咱们还过愿后你实实在在的回家，我把种地的本领教给你，让咱郝家不缺吃喝就行了。”

郝仁不再接活，只是发呆，他在想道士既不能成仙为什么还要修炼，又想老师讲过的《道德经》里那“道也道，非常道”是什么意思。

两父子在马车里说说停停时间已是傍晚，这一天走了百十多里的路，郝万财让满元将马车停在一个车马店前准备就宿。

郝万财进店后问了住店的费用、店家说是说每人三十文钱，只有大通铺，酒菜马料除外，

郝仁一听只有通铺不愿住、店家说虽是通铺但可给三位每人加一个蚊帐，不让蚊咬，郝仁才勉强答应、三人要了饭菜在这车马店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三人起床后吃了饭，郝万财向店家问了路、店家说离云霄山还有二三百里，不过再走时马车就上了通往北京城的官道，路好走些，有二天就能到达云雾山。

郝万财接了帐三人又上路向北而行。

由于离家以远、沿路的风景多少有些变化，京城的大道上人车也多，郝仁便坐在马车外看风景不再同都万财说话、

郝仁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感觉新奇，不住的四处张望，手中的大扇不时扇着香风，他头戴方帽，身穿绵边缎衣，白净的书生气息让路边的人也多有窥视，他们的马车是由三匹马拉的大车改装而成，让人觉的定是做生意的商人赶往京城求财，车内可能装有贯重货物，没人会想到这只是到云雾山进香的香客。

在路上奔波了几天马车终于到了云雾山山脚下，这云雾山也属于太行山系，只不过是从太行山腹地突出来一座山峰而以，

这山峰高过千米，山峰的半腰以是云雾缭绕使人觉是仙境一般，郝万财让马车停在山脚下的一家店里，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郝万财让满元挑着那几匹布和香纸三人一起随着登往云宵宫的石阶向山上走去。

这云雾山的山峰越是奇秀些，郝仁走走停停，他看到峰险如塔，松柏青翠、奇石俊厉，想到李白的“枯松倒挂倚绝壁”和“摩崖转石万壑雷”，他不由的感叹道：“奇景，险境、仙界也。”

这石阶路先是盘绕而上，到半山腰时见立有一山门，上写有《云雾山》三个大字，过了山门便是直通云霄官的三千六百个台阶。

由于正赶上九月九重阳节一路上有不少香客超越郝万财三人而上，香客有男有女，有白发叟翁也有扶杖老妪，三三两两而行。

郝万财的身体还算强健、带着满元一路不停的向上攀登，郝仁就不行了，开始时还跟得上，行到半路时便走不动了，走走停停，要不是感觉峰高云绕奇景可观他就不再往上攀登一步啦，

他们到近中午时才到云霄官正门处，郝仁到时郝万财和满元以在正门外歇多时。

郝仁抬头看到正门的两边分别用金粉写着两行大字，左边是：“秀翠叠峦奇峰出，右联是：“烟雾飘绕云中宫。”正上方的横首是：“云中霄殿”四个大字，

进了正门便是笔直而上的一百多个台阶，每个台阶有一尺多高、整个山体看上去有七十度的陡峭，使人望而惊叹，台阶的最高处是云霄宫的大门，由于是仰视、大门显的高耸雄伟.仿佛天门一般。

郝仁歇了一会继续上行，到了大门口才能看到云霄宫的大至模样，只见门内是一个十几亩大的院落、全是青砖铺地，正前方是一个大殿、飞檐琉瓦的屋顶金光闪烁，这是传说中的金顶。

郝仁听说过武当山的道观用的是金顶，想不到这云霄宫竟也是金顶，

院落两侧是偏房，各有十几间，应该是住道士和香客所用。

郝仁回头向山下望了一眼顿觉目眩，这山实在是太高，像忽然间从平地挺拨于天间一样，半峰处云雾绕绕，此地不说是仙境恐无人相信。

郝仁进入大门后看到院正中的一台铜香炉有一人多高，炉口有一米大的直径，炉内插立着几百根焚香，香烟缈缈，嗅之心清、望之神定。

郝万财让满元取出大香，点燃后插入炉内然后跪地便拜，郝仁也跟着拜了后起身向正殿走去，

正殿两侧也有一联，上联是：“天大地大天地大、”下联：“地大天大地天大”也是金黄大字、在太阳的照射下显的光芒有力、咄咄生辉。正上方坚着悬挂一牌立着三个镏金大字《云霄宫》，那字写的苍劲有力望之有龙腾虎跃之势，下方还有一（天地永桓）的横楄。

大殿里的香客进进出出很是热闹，殿门里站着两个小道帮助香客们点香、摆放供品。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道士手拿白色拂尘站在供桌前为香客解惑，

大殿正中有三尊塑像，正中的白发塑像一看就是太上老君，左右各两尊像郝仁看不出是谁。

郝万财让满元把香纸都拿出来还有在山下买的点心，鲜桃等品供摆上案上。然后跪下磕头许愿，

那道士见郝万财带有一挑的供礼便问道：“施主是那里人”

郝万财跪在蒲团上道：“我们是离此五百里外的双龙镇人，专门来云霄宫还愿的、十七年前云霄宫的云烟道人云游到双龙镇、曾为我满月的儿子起名，并祈福保佑我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今天特来还愿，不知云烟道人可在观中。”

那道士虽有四五十岁年级但人长的清秀脱凡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将拂尘一挑摆放在左臂、右手单掌坚立道：

“无量天尊、原来是师父的故人、家师已于去年仙逝，既然施主是为师父而来，等拜完三师祖后随我到客房休息”说完让三人都跪于蒲团上把香点上让三人许愿，郝仁和满元也跪好后那道士道：

“你们初来本宫可知这三尊师祖为何人？”

郝万财道：“这当中应是太上老君，这两个便不知是那位仙君”

那道人道：中间是师尊太上老君，左一位是师仙祖张天师张道陵、右一位是师帝张鲁，此为我道家三君、还望施主以后能记得三君创道教之功、杨我道教为天下创福之业。”

郝万财道：“弟子记住了。”

说过后带领郝仁两人向三位仙尊磕头行礼，

拜过太上老君后那道士便带着郝万财和郝仁到东房说话，满元没进屋在外等着，

到屋后那道士让郝万财父子入坐，郝万财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称乎！”

那道士道：“贫道乃云烟师尊的衣钵弟子，道号一天。也是现任云霄官的观主，施主叫我一天道人便可、敢问施主如何称乎？”

郝万财道：“在下郝万财，这是小儿郝仁，这仁字便是当年云烟道人起的名字，当年云烟道人云游到双龙镇时正赶上我儿满月，我便请云烟道人为我儿起名字，以求多福，云烟道人便为我儿起名仁字、当年我曾许下愿说等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后便来云雾山还愿，实不知今师尊已仙逝，若是去年能来还可见上尊师一面，实在惭愧。”

那一天道人道：“请施主坐下说话，”

屋里本有两个椅子，一小道又搬进一把把放在西边，郝万财和郝仁在西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天道人也坐下，然后吩咐小道士上茶。

郝万财又问师尊仙逝时多大年龄，一天道人道：“师尊仙逝时正正好一百一十岁，去年冬时驾鹤西去，正应了踏雪世奔仙之说。”

郝万财惊道：“十七年前我遇师尊时，师尊看上去有七十多岁，难道那时师尊都九十多了吗？”

一天道人道：“正是，师尊在九十三岁时曾云游涵谷关拜祭太上老君成道之地，大概是回来时路过的双龙镇与施主结下的缘吧！”

万财道：“我真是有幸啊！能认识师尊，并得到师尊为我儿的祈福、今天我备了些薄礼还望一天道长接纳。”

说完让满元将礼物挑进了屋让一天道长观看，满元打开两个箱盒让一天道长观看后，一天道长让小道士收下了礼物，这时茶以端上大家边喝茶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