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举

郝仁到家后一家人欢天喜地的炒了几个菜，父子两个喝了几杯，算是给郝仁接了风。

在喝酒时郝仁告诉郝万财自己要考举人、然后进京赶考、郝万财当然高兴，觉得这趟云雾山没白去。

春花抱着儿子也敬郝仁一杯，觉得郝仁终于长大了。晚上难免与他又尽了鱼水之欢。半夜里郝仁问春花道：

“我的姐姐，你说我要是考了功名做了官后可不可以再娶一房老婆，我见那些有钱人和做官的都是三妻回妾的。”

春花道：“你要真做了官就是娶两房妾我也不说啥，我是个小脚妇女、只能在家看孩子和伺候老人，你一个人在外做官我还不放心呢！得有人在你身边伺候你不是，”

郝仁心里暖暖的道：“还是我的春花姐姐疼我？”

春花道：“就你的嘴甜，我啥时候也是疼你的，”

两口子甜甜蜜蜜聊了一晚上，到天快亮时郝仁才睡下。

郝仁到家后的第二天便去找了程三富，这程老师一见郝仁头就有些发疼、问他还有何事，郝仁道：

“程先生，我又来上学啦”

程三富道：“你现在是有功名的人了，我见你都得叫郝秀才，怎么又想起上学来了？”

郝仁道：“我在家想了多日，这秀才又不能当饭吃，我的考个举人、再考进士，最后弄个官做做才行，”

程三富吓了一跳，这郝仁突然有这种想法不是什么好兆头，就郝仁的这种情况程三富心里是有谱的，那考试得写八股文，这郝仁八股文共分几股都分不清，还想考举人、考进士，这不是说梦活吗。

郝仁若再来学堂怕是其它学生们都不来上学了，本来想终于打发走了他自己清闲几日，想不到这个小阎王爷又找来啦！程三富想了想道：

“郝仁啊！只有先生教学生可从没听说过先生教秀才的、你还是在家功读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郝仁道：“那不成，我在家里是读不进书的，还是来学堂好些，明年就要省试，我在这里再学一年、考了举人后后年大考如果我能考取进士，做了宫便不再来麻烦先生了”

程三富道：“今天就我们两人，你也清楚你的秀才是怎么来的，你还要考举人，你感觉能行吗？”

郝仁笑了笑道：“所以我来找先生啦！这还得先生操心不是，”

程三富道：“那乡试在本府、省试可不同，那种事不好操作的。”

郝仁道：“先生只管说多少银子可行就是，我知道先生能办成这事”

程三富道：“我要真有那本事就不来这双龙镇教书，也弄个官做了，这事我真办不了。”

郝仁道：“先生不是没那本事，是没那银子，这个我知道，如果先生有银子拿出来孝敬那些吏部官员，也早就候补做官去了。现在我有银子，你可以做个引路人，把银子花出去，我再弄举人，你也落些好处不皆大欢喜吗？”

这一句话说到了程三富的痛处，要说当年自己若有银子的话，候补个小县令还不是个啥问题，也不至于到这里教学。

程三富好久都不说话，最后叹了一声道：

“唉，你真是我的冤家，这样吧！到明年秋考时我问一下谁是主考、如果有我熟识的同年我帮你问一下，看可不可以操作，我可事先给你说一声，一个举人可得上千两银子，你心里有个数。”

郝仁道：“这我知道，你只管去打探，银子我会准备好的。”

程三富又道：“如明年我找不到熟人办不了这事，你可不能埋怨我，”

郝仁道“这是当然，我不会埋怨先生的，”

程三富道：“那你可别再来学堂啦，自己在家学写八股文就可、我定期到你家看你的成绩，再指点你一下。”

郝仁道：“可以，我就不来学堂给先生添麻烦了，”

就这样两人谈好了一桩生意。这郝仁是吃透了程三富。他知道程先生不想让他去学堂，也知道程先生当年因为没钱交好处费，没被候补官员。至于程先生能操作省试的事纯属他瞎蒙的、他是听那老叫花子马二哥讲的道听途说。

那马二哥虽是乞丐可见过的人多，知道的事不少，他说过每年省试都有人拿钱买举人，少则几百两，多则上千两。买得举人后再花些银子买通吏部官员候补个小官做做，然后再捞银子。这种行为在当时以是个公开的密秘。

郝仁运气好、蒙对了，那程三富本来也没那本事和胆量，只是以前有人找过他做这事。那些想捞钱的主考让下属找这种肯出钱的对像，这些下属最好的途径就是找这些教书的先生。这些教书先生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和学生的成绩，知道那些人能出钱。所以这个秘密的罪恶网络就这样成立了。

以前程三富没做过这事、一是他胆小，这和弄个秀才不一样，秀才县里就可做成、风险小，这举人如果弄成可是有做官的机会。如果被查出来，轻者流放，重则可是要砍头的。

再一个就是程三富也没碰到像郝仁这样有钱的人，所以程三富没做过这事。现在郝仁逼着他帮忙，他也就顺势答应了。

程三富心里清楚，这事弄好了可是要发一笔小财的、往年主考官要六百两，多则八百西。如果郝仁出一千两他可得二百两的好处费，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是大明朝后期的科举受贿卖官案，这种事很多，从来没查完过。大明朝的腐败从这个根就开始了，谁花了钱弄个官也得加倍捞回来，这些钱从老百姓身上扣出来，然后变成自己的资本，再往上爬。

大明朝后期的农民起义跟这也有关系，老百姓身上的肉本来就不多。当官的刮后只能苟延残喘的顾着性命，再一遇到天灾、政府又不作为、老百姓不起义干脆就没个活头。于是老百姓只能从原来的羊、变成狼，四处抢杀、与官府为敌。

这些饿狼不但抢官府富户，必要时也抢劫百姓、拿出狼行千里吃肉的势头，先让自己吃饱，吃好；

最后这些人又闹到也要做皇帝的地步，这就是大明后期必然的结局。

郝仁同程三富谈好后确实在家用功读了几天书，但他对八股文还是学不进去，干脆说他就烦这种文体，他对之乎者也的语法也烦，唯独对唐诗宋词比较喜欢，所以没几天就不再学习了。而是继续玩，心里高兴时就背些唐诗宋词。

就这样懒散到了第二年的八月秋考。在这一年中大明朝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万历皇帝驾崩。

第二件、朱常洛登基。

第三件、朱常洛驾崩。

第四件、天启皇帝朱由校登基。

除这四件大事之外，万历皇帝还留下了三件疑案：

第一是挺击案，第二是红丸案，第三是移官案。

这三件大案很神秘，因为这三件大案都是万历的家事，也是大明朝的国事。更重要的是这三件大案后来成为了明朝党争的法码。

在天启年间的齐楚浙三党为了打击东林党，投靠了权监魏忠贤，他们拿这三件大案说事，打击了想弄清案件真相的东林党。他们把黑白颠倒，杀了一大批东林党人。一个叫王之寀的刑部主事本是个很小的官，可为了澄清真相最终冤死狱中。史书称：

“魏忠贤杀人则借三案、群小求富贵则借三案。”

此事不谈言归正传，到八月秋考时程三富先到省城打探了一下，和考场的官员取得了联系。以八百两的价格谈好后，回到双龙镇让郝仁准备一千两银子。

郝仁事先也做好了父亲的工作，郝万财有些心疼钱，这可是几辈子种地攒下来的银子。

他向郝仁说明，家里只能负担这么多了，以后再想用钱可没有了。郝仁一口咬定只要把举人考成，其余的事不需要银子。

郝万财没办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银子迟早是他的，花在这上边总比把钱吃喝膘赌花了强。他一咬牙把钱拿了出来交给了郝仁。

郝仁到考试时把钱交给了程三富，程先生事先把八百两银子交于那考官，然后带着郝仁一起去赶考。

同去的还有程三富的好学生朱忠，这朱忠对郝仁考举人当然怀疑，但因和程三富同去也不好问什么。

到省城后、郝仁和朱忠同进考场，程三富在考场外的客店等候。

考试分三场，每场一天一夜、考完一场出场休息一天再考，共六天考完。

郝仁在考场里依旧是一个字不写，有人把写好的试卷交给他，他到交卷时写上自己的名字即可。

过了六天考完后他们三人在客店等结果，又过了五日结果出来了。

郝仁第二十名，朱忠第四十二名。

三人看过布告的名单后知道两人都考中举人无疑。于是郝仁出钱、大吃了一顿。

又过几日省院把中举的人招到贡院发布了名单，郝仁的举人是弄到手了。

他中了举人后没有过分的高兴，也没大摆宴席，而是每天装做学习的样子在家待了一段时间。

外人问郝仁是还往上考还是侯补官员、郝仁只说是自己还小，好歹也要上京城考上一考。

那程三富办成这事得了二百两银子，也是偷偷的高兴了好久。他把钱藏起来不让两个儿子知道，留着养老用。

朱忠考了举人后在家更加发奋读书、准备进京大考。他对郝仁能两次都考在他的前面心中明的跟镜一样，只是不敢明说。

一是他知道程三富参与了这事、二是他家也没郝仁家有钱，说话底气不硬，再有就是郝仁太坏、他怕郝仁报复他。虽然不敢言，但在心底中下了一种叫羡慕，忌妒、恨的东西。

却说郝仁装作用功读书的同时春花又怀孕了。老中医把了一下脉又算了一下日子，说是明年五月会生，应该是个小子。

郝万财高兴的不得了，把这好消息也告诉了他的亲家秦安才。这秦秀才让王氏买了补品去看了春花。

现在郝仁是举人了，秦家对郝仁从根本上转变了看法。都夸郝仁有本事，要让秦永立向郝仁学习，郝仁算是在秦家的地位抬高了。特别是秦秀才听说郝仁还要上京赶考，连夸郝仁年少锐智，一定能成大业。

郝仁对秦安才多了几份尊敬，秦安才也破天荒的承诺，郝仁进京赶考时他拿出五十两银子做盘缠。郝万财知道后连忙感谢，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儿子终于能走到了人前，能被秦秀才瞧得起啦！

他一边想着第二年家里再添一男丁，一边想着明年大考郝仁能考个进士什么的。

郝仁也暂时把一尘的事放在心底不提，那几首诗郝仁藏在他的箱子里也不让任何人知道。

再说那一天道人打发郝仁走后好向去了一块心病。因为他见这孩子悟道差点入了魔、还又想着一尘，这都是个麻烦。所以设计赶他下了山。

真走后他又想念郝仁了、其实一天道人很喜欢郝仁，虽然他会闯祸，但人不坏，必定是年少无知，少年多情；这都可以理解。关键一天身上还透着一股灵性，有道家的悟性，所以一天不烦郝仁，他只是不能再留他而已；

一天等郝仁走后观察了一尘一段时间，觉得一尘没什么变化心里便安心了。

那一尘对郝仁的离去也没觉的有什么不舍、她对郝仁只是有好感，还没上升到爱的阶段。所以不感觉有什么依依与不舍，但无形中她不时也会想起郝仁。那句“绝世佳人本难得，挑干龙泉也甘心”时尔会在她心中想起。

她把那最后一首诗藏在了她的床头。偶尔也拿出看看。这也是人之常性，那诗便成了一尘唯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