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德厚堂

魏大人魏公公是个很有水平的人，自从去了一趟武当山虽没办成事但也算是威风八面的当了一回钦差，这一趟他收获了几万两银子，他觉得应该花些。

于是在承天门外的大胡洞街买了一个四合院，这四合院专门用来接待有私交的人，由于他是秉笔太监又是掌印太监，所以白天晚上都不能离开皇帝身边，但办法还是有的，他每隔一天向天启皇帝告个假说是到东厂巡示，让皇上特批出官办事、这样他就名正言顺的出去一天。

他专门选了四个腿快的太监为他抬轿，一出皇宫就奔他的新家，办完自己的事后再到东厂转一圈，有时干脆东厂都不去了，让东厂的人都去他家回禀工作，他只白天可以出宫、晚上是一定会在皇宫陪皇上的，说是陪皇上其实是陪皇上的奶娘。

这天启皇帝的奶娘客氏本来同魏忠贤的干爹是同乡，两人在皇宫是对食关系；也就是坐在一起吃饭，等同是个知音，在宫里有个伴，宫里年龄大的宫女多数都有对食，对像当然是太监，年龄小的宫女不敢这样做、因为皇帝万一那天需要看中了要睡她、后来一打听她还有对食那麻烦就大了，对食的太监一定得死。所以对食也是有风险的。

这魏老太监年龄大了就把这个对食的对象介绍给了他刚收的干儿子魏忠贤，这魏忠贤本不姓魏，是进了宫后见魏老太监势力大，才改姓魏认的干爹姓魏的。

魏老太监的对食是天启的奶娘，魏忠贤接手后天启正好当了皇帝，这样子魏忠贤就得了势，这也是人家运气好，天启的奶娘现在是威风八面，魏忠贤是八面威风。

三十多岁的风骚客氏和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魏忠贤每日相见恨晚，热爱在一起；魏忠贤是三十多岁自宫进的宫，以前有妻子，在社会上爬滚过，所以会办事也会哄女人。并且他在自宫时没割净，客氏见后喜欢的不得了，这还算是半个男人，客氏当然高兴，客氏也知道魏忠贤是花了银子走了后门才进的宫，两个人关系更加密切，每晚必得同魏忠贤睡才安心。

经过这奶娘在天启皇帝面前用力推荐、魏忠贤成了天启最信任的太监，一下子成了太监头子，成了宫中最牛的秉笔太监。

经过天启的一段时间观察，这魏忠贤确实有能力，也会办事，于是把大印也交给了魏忠贤、成了掌印太监。

在整个大明朝只有魏忠贤一个人同时挂了这两个最重要的职务、相当于魏忠贤掌握了皇权的神柄，所有下达的圣旨都是魏忠贤一个人经手。

魏忠贤文化低，写不成圣旨，就让他收的干儿子胡儿代写、他盖印即可。魏忠贤出宫时就让胡儿跟着天启皇帝，这胡儿本是胡人，从小被当作俘虏送进宫阉了做了太监，他也不记的自己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在宫里本来混的不好，魏忠贤看他长的白净，人也机灵就收了他做干儿子，所以这胡儿对魏忠贤很忠心，是魏忠贤可以放心的人。

魏忠贤把宫里的事安排好后出宫接见拜他的人，这时他虽还不是九千岁但也算到八千岁的级别了。

这一天是八月十六日、离贡院开考只隔一天了，他得到四合院接见一下他推荐的两个主考宫，他早上到四合院时两个考宫早以在等待，这孙朝东是主考，曹继臣是副考，两人都是不得志的两个穷官，这次能被选做考官完全是魏忠贤的推荐。

他二人每人借了二千两银子去送礼，魏忠贤让两人又收了回去。魏忠贤道：

“今天让两位做考官完全是为了能给大明朝选拔人才，才让两位上任的。你们送的礼我就不收了，我知道两人都是穷官，你们只要把这次大考主持好即可，到时我会再赏给你二位银子的。大考中如出现卖题，有人代考情况，我拿你两位开刀、到时流放，砍头你两人可以挑一样，我只向两位要人才，不要钱财。”

这两位一感激要认魏忠贤做干爹、其实孙朝东还大魏忠贤几岁呢，那曹继臣也和魏忠贤同岁、可两人实在是太感激魏忠贤了。

因为不需要卖考题、两人把大考主持好就已经发财了，所有中进士的学子都得拜主考为老师，成为主专官的门生，一批大考下来进士少说也得五六百人。今年是天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考，听说要多收录些人才，大概会是八百人左右，到时这八百多个进士光拜师礼就会收几万两、两人都成了大财主，这样的好事交给自己，怎么会不感激。

两人都要认魏忠贤做干爹，魏忠贤推了一下后便不再推，做干爹就做干爹吧：能坐主考宫的干爹比坐那八抬大轿还威风，何况这二人也都是二品大员。

就这样，魏忠贤在皇宫外收了他最忠心的两个干儿子，这两个干儿子把试题藏的风雨不透，连魏忠贤这个干爹都不告诉。

现在到考试时了、皇上定的八月十八日开考，后天就真枪实弹的开始工作了，今天来最后再请教一下干爹，看还有要交待的没有。

两人见魏忠贤下了轿进屋后便跟进屋里双双跪下叫道：“干爹”

魏忠贤一屁股坐在下人搬过来的太师椅上道：“考前的工作准备好了吗？”

两人道“都准备好了。干爹”

“为国家选拔人才一定要尽心尽职，考题要严防死守不可泄密、你二人做好这些把大考主持好我定有赏，如不然你们叫干爹也没用，出了问题定斩不饶，你们可听好啦！”

两人赶快道：“放心吧干爹，这次大考我俩一定会主持好的、那考题现在还密封着呢！到明晚我俩会同时在贡院里待到天亮、天亮后我两人亲自检查考生进场的情况，不会让枪手混进考场的，这一切我们都安排好了，你老人家就放心吧！”

魏忠贤躺在太师椅上把郝仁那大扇往开一打“哗”的一声一股香气扑鼻，道：

“那既已安排妥当你们就回家休息一日吧！”

这孙朝东道：“干爹没有什么还要交待得的了吗”

魏忠贤道：“你们还要让我交待什么”

孙朝东道：“我打听到四方赌局开赌三日，赌的是浙江的柳庆荷和广西的吴仁杰连中三元、儿子不知道这广西的和浙江的谁能胜出、所以想请干爹帮着分析一下。”

说完低着头不再说话。

魏忠贤一听，心想两个兔崽子原来是套我的话来了、看我希望谁能中状元、他俩个好做人情、这两个王八旦贼的很啊；魏忠贤道：

“四方赌局的事我也知道，他赌他们的，你考你的，别被他们设的赌影响了你们两人的判断，至于状元吗！”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手中的扇子，想起了郝仁的那句话“天命使然”

以前魏忠贤从没听谁这样说过话，所以记的很清；并且不时还会自言自语说上两句，其实他想的是他的命运、他感觉自己做太监做对了，当年自己一咬牙狠了一次心，现在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他感觉自己也是天命使然，命该如此，所以老说这句话，现在他又想起、于是道：“天命使然，天命使然啊！”

说过后才知道正在同两个干儿子说话便又道：“你们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就是啦”，

这孙朝东和曹继臣只得起身退出。出了四合院后孙朝东问曹继臣道：“你听清干爹说的是啥了没有？”

曹继臣道“干爹说至于状元吗：天命使然，天命使然，就这几个字”

孙曹东道：“干爹说的啥意思呢”

曹继臣道：“干爹首先说不让我们被四方赌局的事影响了对状元的选拔，也就是说前十名内有没有这两人都无所谓，各凭他们的实力了，我们只要选好上殿殿试的前十人，状元一切由皇上定夺，我们不必吵心。可后边他说的天命使然就弄不懂了，从古自今的典故中也没这句话，不知什么意思。”

孙朝东道：“天命使然，要记住我说的话，干爹这样说的，一定有什么含义，要不不会让我们记住这句话，咱们回去再查查典籍看是什么意思”。

这孙朝东和曹继臣走后魏忠贤依旧躺在太师椅上。一个下人给他端上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他品着茶闭目养神的在回味茶的茗香。

他知道一会还有人来见他，今天出来主要是见这几个人。

不一会下人进来道：“回魏大人、韩星河、张国玺、李知礼求见”

魏忠贤道：“让他们进来。”

这齐楚浙三合党的三个巨头进来了、三人到魏忠贤面前同时弯腰抱拳道：“拜见魏公公。”

这三人都是一品大员，按说魏忠贤既便是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也不过是四品的内官、地位远不如这三人、但权在人家手里，想到皇上那里办任何事都得经过魏忠贤，他们也就只得底头作小了，但要比那两个干儿子好些，必定还没到下跪叫爹的地步。

今天这三人一是来向魏忠贤取经，二是想再参东林党的人一回。

他们拜后魏忠贤连坐都没给他们准备，只瞟了一眼三人道：“三位大人找我何事啊！”

这三人中韩星河年龄最大有六十多岁，所以以他为首，他道“魏公公，我们想知道皇上对那《复仇疏》做何看法，这东林党人结党营私总拿三大案说事，今天参这个明天参那个，弄的人心惶惶的，再这样下去，朝纲必会大乱，我们想请魏公公明示，我们也好做个应对。”

魏忠贤道：“皇上刚登基不到一年，不想惹什么乱子，左光斗这个老小子不识时务，不知道国家现在正是国力不震之时，需要无为、需要安定团结，需要找到医治大明朝弊政的办法、你等要明白皇上的心事，不要像他们那样一根筋的抓住一件事不放，怕一松手那个坏人成了精。这“复仇巯”现以存在了案柜里、皇上什么时候想看也说不定。只是这上书的人皇上不愿凉了他的赤胆忠心，要给他加官三级，这个事你们别再拦着，就由那人上任去吧！”

韩星河明白了魏公公的意思，于是道：“谢魏公公提醒，下官明白了，只是那东林书院的顾宪成每日讽论朝政、对皇上也多有微词，居然漫骂皇上为先皇之子而不为先皇复仇，于家仇国法不顾，只知安于无为，不为明君也。此东林书院名为书院，实是党团，不可任其放纵啊？”

魏忠贤道：“你是说那东林先生吗，一个儒生成不了大器，再说他曾因反对万历皇帝同封三位太子而被罢兔：皇上也是知道这东林八君子的，他们不过闲着没事发泄一下不满，不用去管他们，你们只管把你们的工作做好就行了，现在不要上书多事、你们可要记住了。”

这韩星河道：“下官记住了。”

魏忠贤说完后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忽然问道“韩大人是万历十五年的状元吧！”

韩道：“回魏公公、是的、”

魏忠贤道：“你即做过状元不如为我这新居起个名字吧！以后谁来走动叫着也方便。”

韩思索了片刻道：“《论语》日：天行键、君子当自强不息、地行坤、君子当厚德载物，魏公公德仁兼备不如就叫“厚德堂”如何，”

魏忠贤道：“好、好、就叫“厚德堂”吧，韩大人起的名字果然好、还是书读多了好些，我就想不起这样好的名字”

韩道：“多谢魏公公夸讲，只是这字得找一好书法人写，我怕不敢胜任啦！”

魏忠贤道：“韩大人不用推脱，居我所知你三人中你的字最好，就你写了，那匾牌我早以做好，你现在就写。”

说后又对着身旁的下人道：“拿笔磨墨、把匾牌抬来，今天就写好把这匾牌挂上，等大考过后我再给新家暖灶，到时各位能来棒场既可。”

韩星河、张国蜜李知礼三人马上道：“介时我等定来吃魏公公的暖家酒席。”

四人都大笑起，然后韩星河写匾，写过后又夸说买的这四合院是风水宝地，既聚财又聚人，是人财两旺之地。

中午以至魏公公留下三人吃饭，匾以写好，几人看那“德厚堂”三个大字灼灼有神，有龙飞之势，又都夸韩星河的字写的好。

从这天起魏忠贤的“厚德堂”算是出世了，齐楚浙三党也正式成为了魏忠贤的同盟和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