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爱是很辛苦的
今天过的很漫长。
傅承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了，只不过这次得正了神色来面见。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daniyyel在配药，液体从针尖跳出。
傅承笑笑，目光还是穿梭在他身后，办公室的门上有一小块透明，他通过那里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没有侧目望向他们这里。
江央很不喜欢他和m的人有来往，甚至他们相处起来都会刻意避免提到任何有关m的词语。还好daniyyel没有m上流社会一贯夺目高调的浅发，又是背对着门口，吸引不了多少目光，想来也不会被江央知道。
“其实你不用每天都这么麻烦，如果你将用法教给我，我自己来注射或许更方便。”
傅承遵照daniyyel的话，平躺在皮质沙发上。
daniyyel绕到他身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摸过他的下颌与锁骨中心的连线上三分之一处，缓缓将注射器中的液体推了进去。
他的上下肢静脉都几乎消失了，如果脖子上的静脉也看不见了，或许真的死路一条了。
“这不是开玩笑，傅承先生。”
“我给你注射的是三氧化二砷，要用5%葡萄糖注射液或0.9%的氧化钠注射液500ml溶解稀释后静脉滴注3~4小时。为了防止你出事，整个过程都必须我亲自来监督你，傅承先生。”
daniyyel顺势拉过张椅子坐在他身边，两腿交叠看似非常放松。
“要是你自己来，被毒死了，我还得负责。”
傅承嘴角抽了抽。这个听不懂的输液时间可不算短，那岂不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得有这么长的时间和这位精神不太正常的医生独处...
“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dan。”他将双手抬起来，对着天花板，看那上面陈旧的伤痕。
“先生只是说可以治好，但是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daniyyel的动作顿了顿，看似不那么轻松了。在傅承看不到的地方，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灰暗。
“你...为什么会原谅陈岳？”
这两个问题似乎毫不相干。
傅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转头看着他。
“啊我是说，他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是个人都不可能会原谅他吧。”
“但是为什么你会呢？”
daniyyel坐直了些，将胳膊放在膝盖上，托着脸看他。
“原谅？我其实挺后悔遇见他的，挺后悔认识他，还跟他好的跟哥们似的。”
傅承的笑容明明没变，可daniyyel总觉得看起来有些令人难过，
“不算是原谅吧，说到底他也不算对不起我。
“我就是不想他再出现在我以后的人生里了，不想浪费时间了，就...算了。不能说是原谅吧哈哈。”
“算是放过我自己吧。”
他的话听起来很轻松，眼睛里也亮莹莹的。
daniyyel有时挺羡慕傅承一根筋的脑子，执着的追求自己的信念，又轻易放得下伤害过自己的人。
甚至很难评价傅承到底是愚蠢还是潇洒了。
不过他至少明白，深陷在恨意的人生只能看着泥泞满身却无法抽离，但傅承的信仰，真的能够给他如此莫大的气力吗？
“我就当你是原谅他了。”daniyyel咬着自己左手拇指的指甲，上面蓝紫交错的彩绘是前几天才涂上的，已经被他咬的有点斑驳。
“如果...我说如果，我也不小心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傅承“噗”地笑了，那颗小虎牙格外明显，他将手臂垫在脑后，弯着眼睛道：“dan先生怎么会需要我的原谅，莫非dan先生也害过我？”
害。
这个字几乎让daniyyel汗毛直立，看着傅承纯良的笑容，他也勉强扯了扯唇角。如果现在面前有面镜子，那么这个笑一定扭曲难看。
“我真的很讨厌你，小狗傅承。”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他就只觉得后悔，怎么越是想掩饰自己情绪的时候，他都会莫名其妙的说出与自己想法完全相反的话。
太愚蠢了太愚蠢了，真的要被自己活生生气死了。daniyyel的脸通红到耳尖，眼珠滴溜溜地转，脑子里顿时飘过上千万句话，可是就没有一句可以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知道啊。”
该死。
傅承的表情还是那么完美！丝毫没有一点点的扭曲，相比这个冷静的讨厌鬼，难怪自己心里总是会偷偷觉得自己不如他。
“dan喜欢先生。不不，dan很爱很爱先生。”
在他眼里，傅承眼睛里的笑意看起来狡黠又讨厌。
“我没有！”daniyyel气急败坏地站起身，音量也拔高了几个度，不过这下倒是可以解释是因为生气，脸才会这么红的吧。
“没有什么？”
傅承的笑容更过分了，像是只把玻璃杯子推倒后得意笑着的坏猫。daniyyel几乎要忍不住拔光他头发的冲动，恶狠狠地瞪着他。
“只要dan亲口说你一点都不喜欢先生，一点都没有，我就相信你没有。”
这句话直接让daniyyel泄了气，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双手搓了搓脸颊，托在膝盖上，撅起嘴巴。
“怎么连你也知道。”
他似乎叹了口气。
“很遗憾，dan医生除了先生以外，谁都没瞒住。”
傅承坐起身子，灌了口daniyyel倒好的温水。他有点无奈，虽然他早就发现这个天才医生其实是个非常幼稚的人，可是现在才刚刚发现，幼稚之外好像又多了份不太聪明。
“dan讨厌我，也是因为先生。”
他一向都是个敏感的人，对于一个人微妙的变化都能敏锐地捕捉到。
虽然他根本不相信，也不想接受，但是EASoN对他产生了除了主人以外的微妙的情感，这却是不可非议的事实。
daniyyel突然沉默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他的心意就差快要写在脸上了，可最该知道的人却依然全然不知。
可他不但没有资格去说，就算说了，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应该不会比现在更好吧。
“傅承先生，你享受哥哥的偏爱，难道就没有一刻，是动心的吗？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哥哥吗？”
daniyyel咬着手指，眼眶居然泛了红。
“我？”
傅承下意识的居然是嗤笑，虽然转瞬即逝，可那一刻的厌恶与不可置信清晰的落入了daniyyel眼中。
“先生是我的主人，我当然在乎。”
“仅此而已？”
傅承没有回话。
面色罕见的冰冷，目光落在桌上放着的一本杂志，封面是一片无比澄澈的海。
“我明白你的情感，dan，只是我希望你有一天会明白我吧。”
这片海很像他记忆中的一片海，似乎看着这张照片，耳边就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我不会理解你的。”
daniyyel哽咽着。
“你根本不明白我有多嫉妒你，傅承先生。”
“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永远都不可能，我永远只是可怜的弟弟...可我，可我想成为他的...”
他把头埋在臂弯中，背随着哽咽的节奏上下起伏，渐渐泣不成声。
“爱一个人是很辛苦的。”
“我感觉我离他越来越远了，我该怎么办呢？傅承先生，我该怎么做才能赶上他呢？”
越来越远了？
似乎他和江央...
“太阳落山了。”
傅承望向窗外。
那里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