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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江央,我们回家吧

“为什么?!小江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楹啊!是你的妻子啊!”

金楹终于又唤出了那个曾经唤他的名字,声泪俱下,她甚至只觉脑中混沌一片,就要昏厥过去。

“阿楹,你冷静些。”

金桓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一边抚着她的发,一边轻声哄慰着她。但他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于是转头看向那座上挂着玩味笑容的男人,俯首行礼。

“敢问阁下,作为『冰原之上』宾客的我们,是否有权要求与他单独待会呢?”

男人像是有些意外他的举动,虽然仍旧对他的要求感到不满,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勉强应允了。

于是这间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空气像是凝固了,寂静爬满每一寸空间,金楹伏在他怀中小声啜泣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了来,回荡在这间空荡荡的房间。

“我认识你。”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击碎了这沉默的,竟是江央。

兄妹二人顿然同时抬起了头,震惊之色显而易见。

只见江央小心翼翼拿过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仔仔细细地折好,递还给金桓手中。而后自己则爬向身后那张不堪入目的床,扯过一角被单,姑且搭在身上。

“江央?”

金桓不解,皱眉看向手中的这件外套,迟疑开了口。

“桓哥,我赔不起这衣服的打理钱。”

江央半倚在床角,抬眸望向天花板上仅有的一盏灯,像是疲累至极那般,长长叹出口气。

“我没有这个意…”

“江央。”

金桓下意识想要解释什么,话还没说完却又被打断了。只见金楹支起身子站了起来,有些踉跄地走近江央,目光悲戚异常。

“…为什么?江央…为什么?”

金楹哭得痛心,为江央身上的伤,也为那个曾发誓与她偕老的少年。

“为什么。”

江央只盯着那盏灯,便连一眼都没有给予她,木然重复着金楹那句话,眼中不见半点涟漪。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阿楹。”

金楹一怔,恍然耳中嗡鸣一片,便如雷霆骤袭过全身,就连颊上的泪也生生卡在了半路,决眦望向江央。

“什么…?”

她下意识喃喃,只是不知是在自语,还是对着江央。

“别再骗我了。”

江央自嘲般笑着,不觉间自己的眼角也湿润了。他缓缓抬起左手,遮住眼前那刺目的光,阴影下,无名指那串白色的字符依旧还是醒目的。

“阿楹…”

良久,他终于又侧目,看向她。

“所有,都是我欠你的,你做的所有事,我都不会怪你,阿楹,你也没有做错,真的!”

金楹怔怔看着他,眼泪卡在颊上,手足无措的慌乱令她心底绞痛不已,她想张口,为自己辩解什么,可她只觉如鲠在喉,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可是阿楹。傅…傅承他…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对吗?”

江央声音顿然沙哑着问她,两只好看的眼睛赤红异常,眼泪决堤而落,霎时间爬满了他的整张脸。

“我对他说,傅承、你去…去死好不好…我说,我恨你…我说…说…我希望我的一生中从…从来都不会遇见你…我还说,为什么活着的人会是…是你……”

“然后…”

“然后他死了……”

“跃进海里!”

江央浑身都不受控制般颤抖着,他像是极具惊恐,无措地双眸剧烈震荡,整个人的精神仿佛都系于一弦之间,灵魂陷入谵妄,惊惧痛苦的阴翳就要将他全部蚕食殆尽。

“为什么…阿楹?为什么……”

他双手抓住了金楹的双臂,滂沱双眸决眦盯向她因恐惧而同样泪目的双眼,四目相对,他几近疯狂地质问着她。

“嘭———”

血刹时自他口鼻涌出,攥着金楹的手也因此松了开。

“哥…?”

金楹惊诧转头,看见金桓才挥出的拳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甚至的指节上还零星沾上了江央的血。

“此时此刻了,你还不肯面对你的错么?江央。”

金桓冷眸蔑视之,眼底俨然噙满清晰的厌憎与鄙夷。

“从始至终,你江央都从来不是无辜的,不明所以将罪责归咎于爱人的人是你,亲口道出那些剜心的话的人也是你,逼得爱人跃进海底的人同样是你!江央!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无辜?!凭什么?江央!”

他再不抑心底滔天怒火,厉声喝道。

“而今你落得此等境地,你不会还觉得是旁人的错漏,你却是无辜受累的吧?!江央,太可笑了。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敢承认是你的错?你才是这一切恶的始作俑者?!”

“金桓,你错了。”

江央抬手抹去唇边的血,仰头靠在床角,疲累目光又一次投向那盏灯,他勾起了笑,十足的自讽。

“我当然明白是我害死的他。”

“我是自愿在这里的。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阿承,曾忍受过的折磨,我只不过是历他所历,忍他所忍,痛他所痛之千万分一二罢了。如此,也唯有如此,我才觉得他还在我身边……”

江央苦笑着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字符,那串刻着傅承名讳的字,便如浇在他心底的金水,一寸一寸将他的骨骼溶蚀殆尽。

良久,他转头又看向身边的二人,灰暗双眸底多了分不易察觉的憎恨。

“可你们,踩着江氏骸骨向上爬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控诉我?”

这话一字一顿,从牙关中挤出,每一字都是沁血的痛彻。

金楹骤然浑身失了力,在江央怨憎的目光中跌坐在地,眼前被泪水氤氲模糊一片,她从未像如此这般觉得惶恐,手足无措的惶恐。

“对不…对不起…小江哥哥…阿楹不是这么想的,阿楹从来没这样想过…阿楹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阿楹知道错了…小江哥哥,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金楹挣扎着爬向他,指尖扣上他的床角,语无伦次地想要为自己分辨。她是做错了的,是她错了的,江氏落得这样的下场,确是因为她,是她害的江央无家可归,是她…

可是这一切,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吗?为什么看见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她却会如此畏惧江央厌恶的目光…?

“阿楹?”

金桓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小江哥哥我们回家吧,好不好,我们回家…回家…”

金楹小心翼翼地握上他的手,几乎是乞求着望向他。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cathyann骗了她。

不对…是她自己骗了自己!

“金楹,我没有家。”

江央漠然瞥了她一眼,用自己从未用过的称呼唤她。

此时他早已不为自己感到羞愧,也没有力气再为曾经拥有过又失去了的东西神伤,他只觉得疲惫,从未有过的疲惫。

疲惫之余,或许还有零星的懊悔。

在这里他曾忍受过的数不清的夜里,偶尔望着天花板上的这盏灯,他时不时会想起一个人。那个曾经满眼满心都是他的人,愿意为他不惜委身于烂泥塘里的人,独自背负苦痛至死也不曾怨怼他人半分的那个人。

那个他记不清样貌,只枕着他曾笃定不会逝去的那湾清梦,跃向海底旖旎浮沉的,那个曾经爱他入骨血的少年。

他的阿承。

“江央。”

金桓兀自唤道。

“傅承,还活着。”

金楹一怔,不可思议转头望向金桓,她不明白兄长的这句话意欲何为,美目之中只余不安。

但江央却全然像是并未听见他这句话,依旧木然地望着那盏灯,麻木灰败的眼底竟连半分波澜也未见。

“江央?江央?”

金桓眉头一皱,分外不解。

“我知道的。”

良久,江央缓缓而言,泪滴又浸润了他的颊,掉在他的锁骨上,如同千钧坠落,他的灵魂骤然真切地震荡。

“傅承可能还活着。”

“可我的阿承,死在我眼前。”

江央寞然轻笑,夹杂着泪滴的笑蜿蜒在他颊上。他从不是个轻易会笑的人,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只会笑了。

“是我求他去死的。”

他几乎泣不成声。

“对不起,江央。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再没有叫过我阿央,因为我对他说过,不许他那么叫我,我嫌脏…他真的再没有那么叫过我…我求过他,我说你再叫我一次好吗?我…我求过他…可他再没有那么叫过我,再也没有,就算到最后、再也没有…”

江央像是全然失了神志,颠三倒四的话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不知是说给她们听,还是说给自己。

“他还没有跟我说过再见呢…”

“他他…他只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阿楹、桓哥,你们能告诉我吗?他对不起我什么?他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他双手死死插入自己发间,拼了命地撕扯着,那目光神态分明不属于一个正常人。

金楹望着这样的江央,心底像是漏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漫天的飞雪卷着冰砾子,不客气地闯进来,撕裂的痛楚令她无法呼吸。

“去见见他吧,小江哥哥。”

金楹伸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双手,眼底的不忍飞似的满溢出来,看着这样的妹妹,金桓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承先生…病得很严重…”

江央眼中终于又攀出了几丝腐烂的生机,渐渐汇聚一团,迎着不知何处拂面的风翻滚向远方,向着他失落太久了的那片海,终于灼烧成最后的火光。

那片属于江央和傅承的海,如今干涸了吗?那片海面上的月光,还会如约而至吗?那片海上的夜空,还会为那朵曾在他心原上绽放的烟花留有幕布吗?

那片海…

还是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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