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嗨,小哑巴
阿稚先看到谭沉嘉,眼睛一睁大,然后凑近白酒儿耳边说,“小姐,那漂亮小哑巴在那儿。”
白酒儿顺着阿稚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见到他,白酒儿先是有些惊讶。
而后就像遇到老熟人,嘴角一咧,手一扬,“嗨,小哑巴。”
谭沉嘉看着白酒儿面无表情。
前方的秋来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眼白酒儿,顺着白酒儿再看过去,见到谭沉嘉的时候,脚步一软差点吓得跪下去。
谭沉嘉目光挪过,瞧了那秋来一眼,然后低下了头继续看起了手里的案卷。
对方明显不想理会她,秋来一时间不知道行礼不行礼。七皇子客居谢家,是不外传的。
“你在干嘛?”白酒儿问道。
被打断了思绪,秋来看了眼谭沉嘉,最后也没有动作,“没干嘛。”只是带着白酒儿继续往前而去。
“这小哑巴是谁啊?”白酒儿询问道。
秋来咬着牙,脸都皱成了苦瓜。她怎么敢透露七皇子的身份?
“我不知。”她道。
秋来的话让白酒儿以为她默认他是个哑巴,同时不禁腹诽叹息。这小哑巴,连谢家的下人都不认识。
看来只是寄居的小可怜。
阿稚啧啧惋惜,“好可怜,看来谢府的人都不认识他耶。”
秋来僵着脸,没说话。
竹林转角就是水榭,三人很快就到了水榭前。
谢行颖看到白酒儿,扬起笑,对着白酒儿规矩行礼,“白姑娘好。”
白酒儿上前,规矩回礼,“谢姑娘好。”
“谢姑娘来,有什么事吗?”谢行颖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酒儿看了看周围,水榭之中只有她和谢行颖,以及两人最贴身的丫鬟阿稚和秋来。
也不绕弯子,“谢二姑娘,你不是答应我,那首词绝不外传的吗?”
一提到这个,谢行颖就心虚不已。她心虚地偏开脸,“我的确没有外传啊……”她的声音很小。
是大姐姐自己发现的,的确不是她传的。
“那怎么会在诗册中?”白酒儿苦着脸,要是被白水儿知道,那可真是害惨了她。
谢行颖抿着嘴,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安静之中,竹林里的谭沉嘉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微微偏头,耳朵动了动。
“嗯……”谢行颖支吾的微弱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是我大姐姐自己发现的,我可没传。”谢行颖道,“也是他们擅自放进诗册的,我也没有答应。”
白酒儿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大姐姐她们知道是我作的吗?”
谢行颖摇头,“反正我没说。”
她的确没说啊,是大姐姐自己猜到的。
她可没说谎。
白酒儿轻轻咬唇,道:“这首词外传,其中才情怕是会引起学问人之间的追捧和盛誉,届时定有人来追问出处,谢二姑娘能保证,不论多大压力都不会供出我吗?”
她拍着胸脯,“你放心,我就算说谎,也不会说是您作的!”她一定要跟姐姐和大哥哥打招呼,绝对不说出是白大姑娘作的。
“我之前就讲了,这词不是我作的,我只是记得。”白酒儿道,“你本就不知道是谁作的,所以算不得说谎。”
“嗯!”谢行颖笃定点头,“我一定不说是你。”
见谢行颖坚信是自己作的,白酒儿叹了口气,懒得解释了。
她看了看天色,“望江楼的辩会什么时候开始?”
“等会儿就开始,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咱们就去。”谢行颖说道。
看着谢行颖离去,白酒儿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小姐,我们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小哑巴吧。”阿稚凑上来说道。她年龄小,不过十岁冒头,还有着满腔的好奇心和对未知人和事的探索心。
“走吧。”白酒儿也顺了她。
两人转过水榭看到竹林里的石凳,一身青衫的谭沉嘉还坐在那里。她左右瞧了瞧,发现无人。
“小哑巴真可怜,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阿稚软糯糯的声音唏嘘道。
白酒儿上前走到谭沉嘉对面坐下,她看着谭沉嘉的脸,啧啧称赞,“你这丫头眼光的确好。”
“那也是小姐教得好。”阿稚一脸骄傲。
谭沉嘉看着手里的书卷,懒得理会两人。
只见白酒儿突然头微微凑上前,盯着谭沉嘉绝美的脸突然道,“你中毒了?”
埋着头的谭沉嘉眸中震动,他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向白酒儿。
他的毒是十多年的沉疴,早已深入骨髓,一般的大夫根本不会知道他是中毒,只会诊治为身体虚弱。这么多年,也就太医院的院正能看出他是中的毒,还是长时间的调理无效后用血试毒,才发现的。
而她,竟只是靠近的一眼,就能看出他中毒……
看来金陵城除了那传说中的回春婆婆,还有别的神医呢。
谭沉嘉认真看着白酒儿。
“伸出舌头我看看。”白酒儿说道。
说完又想起谭沉嘉是个哑巴,张着嘴比划着,“张嘴给我瞧瞧,我看看你舌头。”
见谭沉嘉不为所动,白酒儿懊恼,“跟哑巴说话真费劲儿。”说着,拉过了谭沉嘉的手腕,手指放到他脉搏上。
“我瞧瞧。”
这一次,谭沉嘉没有反抗,任由她拉过自己的手。他观察着白酒儿的表情。
只见她轻松的脸上在片刻之后,浮上凝重的表情。
沉默良久,她放开了他的手,眼神晦涩地看着他。
“靠,谁他妈这么毒,给你下了十几年慢性毒药。”她自顾自地看着谭沉嘉道,“连聋哑人都害,太坏了!”
她说半天,见谭沉嘉没反应,左右瞧了瞧,找了根竹枝,在地上写道,【你被人下了毒。】
谭沉嘉看着地上的字,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写道,【什么毒?】
【不清楚,要试毒才知道。】白酒儿蹲在地上写。
【你能医治吗?】谭沉嘉问。
他认真看着白酒儿,在她脸上没有为难,只有思虑。
这一刻,他竟冒出了一个可笑的念头——或许真的有人能治好他。
但很快,他就挥去了脑海中可笑的念头。
他的毒深入肺脏,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在高明的医术,也不过是让他多活些时日。
不过,如果能多活些时日,对目前的他来说,也很重要。
白酒儿皱着眉,没答话。
她前世是顶级的医生,出生在医生世家,但家中大半都是有传承的老中医。
药也是毒。
她自己因此从小就泡在各种草药和毒药中长大,三十多年的熏陶,让她拥有强大的医学知识储备。
这哑巴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她如今没办法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调理救治他的身体。
而且想要救活,只有找到具体的毒。不然也最多是调理让他多活一年半载罢了。
若是不调理,这小哑巴活不过今年……
白酒儿拿着树枝,犹豫不决。最后也没写,只是叹了一声,“小哑巴,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自己也自身难保啊。”
说着,她自言自语道,“作为从医者的初心,我又没办法对你视而不见,哎……”
想了想,还是拿着树枝写道:【我需要先知道你中的什么毒,不然无法根治,只能调理。】
一边写一边感叹道,“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谭沉嘉嘴角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微勾,然后不动声色地写道:【你会帮我调理吗?】
【你不先找出毒吗?】白酒儿奇怪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