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食肉饮血
李若瑶进门就看到楚笙的手血赤糊拉的,她心一紧,脑海中出现的记忆碎片惊悚可怖,她满眼惊恐,下意识后退一步,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整理好心态过了几个呼吸之后才上前几步,心疼的询问楚笙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伤成这样。
“无碍。”楚笙说:“没拿稳茶杯罢了。”
李若瑶用余光看向楚笙的手,差人拿来酒精和纱布,进行包扎。
她动作很轻,时不时问一句疼不疼,楚笙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感知不到疼,但喊疼也没用,该疼还是会继续疼,索性闭嘴不说话。
“你今天在赏荷宴上,说阿温往你身上泼了酒,可有此事?”
“误会而已。”楚笙看向李若瑶:“姐姐怎么会往我身上泼酒呢?她又不是那样的人。”
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李若瑶干笑两声,把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二人都没有说话,空间安静了将近半分钟,李若瑶局促的站起身,随意叮嘱几句就讪讪离开了。
楚笙看着李若瑶仓促离开的背影,手上还在隐隐作疼。
她收回目光。
月高挂,风习习。
投映在小道上的树影婆娑,栽种在两侧的花朵芬芳盛开。
李若瑶离开后直奔书房,步履急促,浑然不知裙角染上了香。楚紫霄正在批改文件,见李若瑶一进屋就屏退左右,他蹙下眉,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李若瑶急成这样。
“阿霄,我刚才看到阿笙满手鲜血。”
“那样子就跟十多年前我看到的那样,我好害怕。”
李若瑶扑到楚紫霄的怀里,肩膀颤抖,嘤嘤哭泣,她抽抽噎噎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楚紫霄暗叹一口气,轻轻地将李若瑶搂入怀中,柔声安慰:“这与你无关,你也很无辜,事情过了这么久,楚笙早忘了,就算还记得,她也不会怪你的,毕竟当年,你才当母亲没多久。”
其实,楚笙丢了三个月后,就在西岐传来了消息。
一个宗门的外门弟子,在打扫宗门的时候,看到一个房间里关着的小姑娘像极了楚笙,便联系了李若瑶。
“那小姑娘是三长老前段时间外出历练,带回来的。”
“外门弟子有些难以启齿,但念及一个母亲思念女儿的痛苦,认为还是提前说出来比较好,让李若瑶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宗门的三长老有些难以言说的癖好,之前也带回来几个小姑娘,听说非死即残。”
李若瑶闻言如晴天霹雳,眼泪簌的一下掉落,她愤懑崩溃,拿着剑的手都在发抖,直接带上护卫,就去找三长老要人,在护卫和宗门一番恶战之际,弟子带着李若瑶去找人。
一扇门,隔绝开两个世界。
李若瑶推开门的那两秒,想的是如果遭遇不幸的是别人家的女儿就好了,她宁愿楚笙死了,也不愿意她捧在手里的女儿成为别人的玩物。
幸运的是,屋子里没人。
不幸的是,护卫来报,在三长老卧房的密室里,发现了楚笙。
密室的门被几位高阶异能者合力打开,原本黑暗的房间里瞬间明亮,楚笙久不见光,眼睛一时间疼瑟无比,她缓了好久才看清站在门口的是谁。
“……母亲。”
楚笙声音嘶哑无比,木然的双眸中出现了一丝光芒,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她机械又呆愣的站在原地,像个木偶空洞,如枯木腐朽。
楚笙衣不蔽体,脸颊上巴掌印还清晰可见,她应当是受了不少的罪,原本有着婴儿肥的小脸瘦的眼睛都凸出来了,头发枯黄,裸露出来的身体部位满是淤青暗紫。
她可能太饿了。
三长老为了逼迫楚笙服软,几天几夜没有给过一粒米,一口水,以至于楚笙要靠着一只死掉的老鼠来存活。
被扯断的老鼠脑袋就放在脚边,楚笙抱着无头老鼠饮血,食肉,腥臭的血糊了一嘴,麻木的可怖可怕。李若瑶失声尖叫,她连连后退,恶心至极,不敢相信自己灵动漂亮的女儿变成了这般鬼模样。
“她不是我的女儿!”
“她不是!”
李若瑶不敢置信,夺门而出。
身后的护卫担心主子的安全,也跟着追了出来,李若瑶面色煞白,吓得惊魂不定。
“我的女儿每次见到我都开心的扑到我的怀里,圆圆的小脸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跟我撒娇,特别可爱,任谁见到都会说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李若瑶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那不是我的女儿,那不是,我的女儿才不会遭遇这种事。”
“夫人,小姐她——”
护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若瑶重重的甩了一耳光,她眼里全是愤恨:
“她不是小姐!她不是!”李若瑶疯疯癫癫的:“你再多说一句,我要了你的狗命!我现在要去找我的女儿,你离我远一点,你给我滚!”
李若瑶下山而去。
十余年过去,李若瑶的记忆已经褪色了,甚至连当年那个宗门叫什么都忘记了,但对楚笙满手满嘴脏血,怀里抱着只死老鼠,一身污垢酸臭的样子,仍然印象深刻。
“她刚才满手鲜血,我就又想起那个场景了。”
李若瑶可怜巴巴的缩在楚紫霄的怀里找安慰,如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咪般乖巧。
楚紫霄耐着性子小声劝解:
“楚笙是我们的女儿,她又得到了夙辞神主的指点,未来不可限量,咱们楚家没准还要靠着她呢。”
“乐温再听话,那也不是咱们自己的女儿,看起来乖巧听话,但人心隔肚皮,实际上不知道怎么想呢。”楚紫霄一脸笃定:“现在咱们的亲生女儿回来了,她整天看着楚笙在她面前出现,你以为真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李若瑶摇摇头:“阿温性格和善,她很懂事。”
“我每日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你能有我懂?”楚紫霄对李若瑶的反驳很是轻蔑,嗤笑一声:
“真是妇人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