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想要拯救苍生

对于乐温要去的地方，云恣很好奇。

他私以为，乐温身为楚家的养女，对于林家涉及的一事应该多少有点耳闻，于是，他嘴上说着一些降低乐温戒备心的话，眼睛却在观察乐温的表情，企图找到破绽来进行攻破。

然而，进入正街，转几个弯，走到了一间简陋的平房。

房子里住的是一位独居老人，她正拄着拐颤颤巍巍的提起菜篮子，准备去买菜，迎面撞上乐温和云恣，她捂着嘴笑个不停，兴许是因为这安静的房屋内出现了声音，让她的耳朵连带着心不再孤单。

“您腿脚不好，买菜这种事我已经跟小虎子说了，让他来帮您跑腿。”乐温快走几步，迎了上去。老人笑呵呵的，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拍了拍乐温的手：“不能总麻烦小虎子，他年纪小，正是到处疯玩儿的年纪呢。”

乐温宽慰：“您放心吧，他拿了我不少的跑道费。”

老人家好客的很，即使乐温连说药送到了马上就走，但依旧张罗着给做点家常便饭吃，边说着做饭是用手，跟脚又没关系，边往厨房走。乐温盛情难却，实在拗不过这个倔强的小老太太。

“这位老人家的儿女呢？”

乐温给云恣倒了杯热水，而后坐在了对面。

“她的儿子不到18岁就上了战场，十几年前就壮烈牺牲了。”乐温说：“丈夫寻欢作乐，染上花柳病死了，她过了很久独居的生活，现在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了，左邻右舍看着可怜，都帮衬着点儿，日子才过的下去。”

云恣说：“我回去会帮忙申请补贴。”

“多谢。”

“你为什么一脸惊讶的表情？”

“你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以为你不懂人间疾苦。”乐温如是说道。云恣可不吃亏，他下巴微微扬起，满脸倨傲：“我可是少城主，本就身份高贵，再说了，心系百姓，保护子民，理所当然。”

乐温轻笑了一声。

乐温见云恣，总是守礼又克制，她不谄媚奉承，也不打压嘲弄，无论云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就平静地站在原地，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仿佛被排斥在外，又像是融入的彻底以至于没人在意。

“那你还一副拯救苍生的姿态呢。”云恣见乐温居然笑话他，出言嘲讽她的不自量力，岂料乐温不怒不恼，放下水杯，双眸清澈，眼里全是认真，她一字一顿：“可我是真的，想要拯救苍生。”

“就凭你一介女流？你也不看看，现在总盟里有多少女性，又有多少身居高位，她们大部分都在基层做着最简单、最普通的事情。”云恣简直要笑掉大牙了：“拯救苍生？真是异想天开！”

云恣承认，乐温实力不俗，但空有一颗赤诚之心是没用的。

“你还不如趁着现在年纪小，好好地挑挑夫婿，日后背靠大树好乘凉。”云恣言语之间难掩轻视：“不过，你也可以靠着楚家，在总盟谋个一官半职，或者在我手底下当差。”

乐温没有生气。

她语气温和，充满了力量与希望：

“我知道这条路难走，我也已经做好了死在半路的打算。”

云恣不理解：“这个世界对你们很宽容，一出生就是父亲养着，嫁出去由夫君养着，老了是儿子养着，动不动使使小性子，发发小脾气，大把的人上赶着哄，如果想要找个工作，随便找个闲职就行，明明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活得很好，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还能为了什么啊。

因为一旦踩到了被赐予的宽容的线之外，就会瞬间被打压、被侮辱、被践踏；因为宽容并不是宽容，而是假借宽容之名的剥削，是给控制与软禁找的最佳借口；因为乖巧是标签，贤惠是封条，慈爱是训诫，菟丝花一扯就断，稍有不慎就会被连根拔起。

乐温说：

“因为，想要有选择。”

想要相夫教子的就去相夫教子，想要勇闯江湖的就去勇闯江湖，有雄心壮志就去拯救世界，以家庭为重的就去柴米油盐。

在很久之前，管家奶奶抱着小乐温在院子里晒太阳，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热乎乎的。

管家奶奶慢悠悠的提起，在很久之前，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曾经跟她讨论过，为什么这个世道让很多女孩子，都被迫走着相同苦难的路，过着同样糟糕的人生，一辈子这么短，应该各有各的精彩才对。

她之前从未听到过这种言论，一直接受的教育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逝听子。她不是传统理念上的乖巧姑娘，可骨子里的反抗也只有在面对爱情时才会大显神威。

这些话，变成了被风裹挟而来的种子。

机缘巧合之下，种在了乐温的心里，以知识灌溉，用痛苦催化，逐渐发芽，而后长成了参天大树。

“……”云恣连连摇头：“真是贪心，你应该出了中都去看看别的地方的人，她们巴不得过上你这样的生活。”

这一次，乐温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云恣没问出来他想知道的，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对乐温有了更新的认知，他一开始还觉得乐温是个理智又懂事的姑娘，如果娶回家做妻子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现在一看，原来文静的外表下竟然有这样一颗不安分的心。

拯救世界？

这种事，应该让英雄来。

晚餐十分清淡，见乐温大口大口的吃着，好似面前摆放的是珍馐美食，云恣则没有胃口，放下了筷子。出了门，云恣借送乐温回楚家的理由去找楚笙，漫不经心的拍了一下衣衫，却看不到掉落的灰尘。

二人信步离去。

殊不知，此时，整个云城都在缉拿乐温。

楚家被护城卫团团围住，楚紫霄没在家，是李若瑶在跟人周旋，她好像很害怕，乐温不在，她只能拽着楚笙的衣角不让走。楚笙快烦死了，一张白嫩的小脸皱的跟个包子似的，嘴里一直嘟囔跟她有个屁关系。

“你哭有什么用？等你丈夫回来处理就行了。”楚笙不耐烦：“衣服都给我拽皱了，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