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父亲的爱

恨楚笙恨得牙痒痒的，不止是景齐。

楚紫霄悻悻告退后，回云城的路上思绪百转千回，脸色铁青。楚笙撒下弥天大谎，将楚家作为跳板，就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回到楚家更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短短数月便将楚家搅的一团糟。

他恼怒楚笙置楚家入险境而不顾，更深知楚笙这次深陷死局凶多吉少。

满腔愤懑无处发泄，索性没回楚家，去云家寻云束诉说苦闷。李若瑶性情软弱，遇事犹豫不决，莫说遇上大事与她商量，就算是将结果告知她，她也只会瞪着那双眼睛满脸无辜，或惊恐或惧怕，半点意见都提不出来。

“我当初见到楚笙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安分，迟早会惹出事端来，于是一直小心防备着，没想到还是落得这样的结果。”酒瓶撒了一地，他嘴里叼着烟，烟雾升腾，模糊了视线，酒气弥漫：“她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顽劣成性，我应该一开始就让人好好教导的。”

“你已经算是个好父亲了，阿笙不是个小孩子，将局面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走错了路。”云束安慰，给楚紫霄倒了一杯酒，很少见好友这样，想必平日里再看不上，也是将刚寻来的女儿放在了心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在夙辞那边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先张贴通缉令吧，上面写明她冒领楚家嫡女身份，楚家进行全力追杀。”

楚紫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里泛出决绝，是楚笙作为女儿不孝在前，他作为楚家家主，保住整个楚家是他的使命，不能因为楚笙的个人原因，与夙辞、景家、候家以及其他世家交恶：

“那些人不会放过楚笙的，既如此，我们就咬死了是楚笙冒领楚家嫡女的身份，摆出受害者的姿态，那些与楚笙结怨的仇家便没有正当理由寻楚家的麻烦。”

云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满是无奈，他性格内敛含蓄，素日里瞧不上使阳谋用明枪，心眼全写在脸上的鲁莽之人：

“楚笙这个小丫头，做事太绝，不留余地，殊不知过刚易折，现如今只能自吞恶果，可惜她天分不错，又有悟性，若能沉淀一番，定能成就大业。”

楚笙的狂妄是不加掩饰的，即使低眉顺眼，但仍然觉得她在装模作样。

祸福相依，楚紫霄没再多说什么，放下酒杯之后，与云束告辞，离开之际，云束见楚紫霄兴致缺缺，定是在思考如何与李若瑶开这个口，他心一沉，虽送不上雪中送炭，但也是他的一片心：

“紫霄，我稍后会和阿恣说，让他准备好跟乐温结亲。”

云家不会因为楚家遭此难，兴许会落人话柄而落井下石，只要楚家一日奉楚紫霄为家主，那云束就会与楚家交好。

楚紫霄一顿，而后眉眼展开，笑容柔软。

云束同楚紫霄不一样，一生下来就是楚家嫡子，等到了年纪有了成绩，自动就成为楚家家主，云束并非云家嫡系所出，生母是云家老家主醉酒强行宠幸的一个小妾，降生之后都不在云家的家谱上。

母亲带着云束离开中都，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后来恰逢战乱，颠沛流离，云束吃尽了苦头，甚至沦落到南风馆，所幸被一女谋士云乔所救，云束抓紧这个机会，机关算尽，才洗干净一身的肮脏。

后云束回到云家，被安排与其他家族联姻，那时云乔离开，还带走了尚在襁褓的女儿，云束在家族、真爱中挣扎，多亏了楚紫霄出面，以好友之名为他挡下了不少的明刀暗箭。

这份情，云束一直记得。

如云束所想，楚紫霄确实担心将楚笙的事情告知李若瑶，会带来很大的反噬，李若瑶虽然有时娇蛮任性，但更多时候都是天真单纯的，她平日里也会向楚紫霄抱怨自楚笙回来后与她并不亲昵，可纵然相处时间不多，却母子连心。

“所以，楚笙是要死了吗？”李若瑶没有预想中的崩溃哭泣，而是问了一个已经有答案的问题。楚紫霄回答：“她得罪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就算是楚家出面，也保不住她，还会连累整个楚家。”

“既然保不住，就弃了吧。”

李若瑶很冷静，在楚笙回来的日子里，她确定亲生女儿已经对她这个母亲没有任何感情了，每一次楚笙望向她的眼神，都是冰冷麻木，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一开始李若瑶会难过，但后来，她就无所谓了。

之后，因为楚笙的缘故，导致乐温受了重伤，李若瑶心疼之余，对楚笙生出了怨恨的心。

楚笙记得之前被李若瑶抛弃过，在亲生女儿的心里，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所以她来楚家，就是为了报复而来的，充满仇恨，甚至，可能希望楚家人都去死，但乐温不一样。

那是李若瑶亲手养出来的花朵。

乐温懂事、温柔、识大体之余，还拥有着很强的天赋，论孝顺，这个养女比亲生女儿更甚。

“楚笙记恨我，或者说，是我们。”李若瑶看向楚紫霄，或许这话绝情了些，但不无道理：“她活着对我们而言，是一种威胁，如今她面临现在的处境，我们没有借此赶尽杀绝，已经尽了父母的责任。”

李若瑶现在的样子，冷静下的疯狂隐隐动乱。

“可她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楚紫霄后退半步，语气有一丝动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义愤填膺的指责，他鄙视李若瑶的冷漠，更唾弃李若瑶放弃了作为一个母亲的底线，此刻，他像个心软的父亲，就差母亲的一句话，便能救助疼爱的女儿：

“咱们可以想想办法的，阿瑶，不能放弃楚笙，她已经吃了太多苦了，或许这次救救她，能让她与我们亲近些呢？”

李若瑶一急之下，抓住了楚紫霄的手臂：

“你不能拿整个楚家冒险！”

“楚笙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记得这些，乐温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咱们不能重蹈覆辙。”

“我们与你相处这么久，你不能只想着楚笙。”

“这样不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