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愚忠
乌怀瑜是精神系异能者。
她没有修炼的功法,在第一次利用精神力探查周遭环境的时候,连家门口都没走出去,一开始她以为这只是梦境,直到与现实相连,她意识到不对劲,隐晦的问了几个见多识广的,才知道这是异能,是精神系异能。
如果她出生在世家贵族,甚至是普通家庭,她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机缘,有渠道有时间去修炼,但她身处在仅仅可以吃饱穿暖的家庭,父母又在前不久去世,一场大病用去了家中的所有积蓄,她就算有心去学,但没有人愿意提供成本来教她。
后来,与明叹相识,就算爱的浓烈炽热,却也未将异能之事尽数告知,她无心利用明叹的势力为自身谋划些什么,却也未克制想要变强的欲望,不可否认的是,站在明叹身侧,她看到的东西与之前相比确实多了许多。
这世道即使是活着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有人在吃饱穿暖享受生活之后可以去追求强大,有的人却连吃饱穿暖身体健康都做不到。
浴盆里的水逐渐变凉,乌怀瑜站起身,擦拭身上的水珠,她余光瞥向衣篓里刚刚明叹洗完澡之后换下的脏衣服。昨晚,趁着明叹洗澡前,她入眠了,在无意识的前提下,她有意识的控制精神力,来到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升起缥缈的雾气,明叹的身影若隐若现,乌怀瑜收敛气息,走近,将那处看清楚之后,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气息没有控制住,明叹似有察觉,眼神如锋,刹那间乌怀惊醒。
她虽知道明叹的不对劲,却也未料到他会面临现在的处境。
明叹从浴室走出后,她困意难消,迷迷糊糊的钻到明叹的怀里,手状似无意识的伸过去,感觉到明叹往后一缩,整个人身子僵硬的像个铁板,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乌怀瑜心情复杂,眼睛紧闭。
明叹心中惊惶又慌张,生理上的变化让他的情绪变得脆弱又暴躁,他无比笃定乌怀瑜是爱他的,却又对这份爱存在质疑,两种想法将他撕扯,于是对乌怀瑜时而温柔时而烦躁。
明叹有时在情绪失控后牵连乌怀瑜,见她沉默的整理一地残骸,他也会懊恼的揉了揉额角,而后,仅此而已。
这次,明叹去找太监,二人在书房谈话,屏退旁人后,明叹直言不讳,要反了君宥,太监被这儿子的话吓得手中的笔都掉了,唯恐隔墙有耳,他拿起手中的书卷直接砸了过去,让明叹闭嘴。
“你疯了?”
太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压低声音:“我之前告诉过你,别起不该起的心思,你非不听是不是?逆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儿子?整天就知道闯祸!”
明叹撇嘴:
“就算君宥的耳目再多,我不信在咱们家里还能有。”
“……”
太监被这句话蠢的差点一口气都提不上来,他沉默半晌,见明叹张扬的脸上满是无畏的轻蔑,他耐着性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决心要把他的思想摆正:
“在你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君宥就闯出了一片天地,你生活在我的羽翼之下,也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君宥是个重义气的人。
为兄弟着想,才被这么多刀尖舔血的兄弟们佩服追随,在君宥发现明叹起了小心思之后,他先是找太监敲打一番,没直接判了死刑,这在其他组织势力中,无论出于考虑哪方面,都算是仁慈的。
“爹,您难道也要像彪叔一样愚忠吗?”
对于自身的变化,明叹无法直接开口,他知道父亲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他这个儿子:“他们一家倒是对君宥忠诚,可他因为忠诚得到了什么?儿子为了保护君宥而死,他又为君宥鞍前马后,可现在呢?被夺权,被分势,手底下的人也被君宥给弄走。”
他被架空了。
他跟着君宥一辈子,如今,君宥忌惮他的影响力和实力,要削他权了。
“您总是这样瞻前顾后,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我想想吧,现在君宥看在您的面子上,对我宽容,可如果有一天,万一您出了事,我怎么办?您觉得君宥会容忍我吗?”
明叹真正的原因,是想要知道当年被灭的落英皇室遗留的秘密,他私以为君宥一定知道大家不知道的,但面对如今落英岛上发生的惨事,他却没有一点拯救措施。
君宥一直派人不停地压住消息,但受难的人太多了,根本压不住。
明叹觉得,岛上肯定有人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也像他一样三缄其口,不敢与人谈起,且不在少数。可君宥作为岛上的王,只是一味地派人去抓余党进行拷问。
那些身体发生变化的人,都成为了岛上的乐子。
那些人嘲笑的声音越大,明叹就越要把他的秘密咬紧咬死,他甚至连他的父亲都不信。
明叹从来没有考虑过实话实说如实上报,若是被君宥知道了,那绝对会第一时间传到仙儿的耳朵里,明叹无法想象仙儿会以另类的眼光看他,他接受不了,所以宁可走上反叛这条路。
明叹就算把话说出了花儿,在太监的眼里这也是立不住的,他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就叛离君宥自立为王。太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他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而他手下那批人又是什么货色,他也心中有数。
他,他的儿子,他的亲信。
没有一个人能拥有比之君宥的才能,长久的放权让君宥整个人都比前些年看起来温和中庸了不少,眉眼之间的戾气也消减许多,但太监永远记得当年君宥的杀伐果断。
而岁月的沉淀,也让他更加看不懂君宥了。
太监就算有野心,到了这个岁数,经历了这么多,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不比唐簇这些年轻人有冲劲儿有热情,他只想完成君宥交代给他的任务,然后活下去。
明叹见太监半晌未开口,心下一沉:
“真是不明白君宥这个三十三岁的老男人,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人家楚笙刚到岛上就敢跟他干一架,还干赢了,只有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怕这怕那,畏手畏脚。”
夏虫不可语冰。
太监低着头没说话,就算明叹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想和君宥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