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是命苦人
兰溪不说话是因为她想看看有陌生人突然闯进他的家里,狗蛋会作何应对,想根据他的反应来初步判断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而狗蛋不说话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你家还有粮食烧饭吗?”最后还是兰溪打破了安静,也没有再靠近,他身上实在太脏了,她表示拒绝,远远的说话就好。
“早就没有了,这是昨天村里的叔伯、爷爷们凑出来给我们的。”狗蛋举了一下手里的布袋,他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来他家干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
兰溪大约估计看一下,这一小袋杂粮如果搭配野菜一起吃,不要吃太饱,一日两顿,应该够他们父子俩吃个三四日,三四日后刘麻子的身体也好全了,再去找个工来做,养活父子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这个狗男人怎么会去找工来做!
看他家这个样子,恐怕的是连野菜也没有,就这么一小袋杂粮,又没有野菜搭配,那个狗男人应该也不是懂得节省的主,今日吃完,恐怕明日就得饿肚子了。
唉,这个年代的父母怎么都这么不靠谱啊?!
“你先做饭吧,吃完饭你去找大丫,今天如果没碰到人,就明天再去,直到找到人为止,知道吗?”现在也不好多说,目前她也还没想好怎么安置狗蛋。
“对了,你最好洗洗澡吧,干干净净的小孩才招人喜欢,我叫二丫,我姐姐就是大丫,知道我家住哪里吗?”
狗蛋点点头,他虽不知道这个叫二丫的女孩让他去找大丫是什么事,但他还是应了,有什么会比眼下的情况更糟糕吗?今天吃完,明天就又要饿肚子了,他已经在村子里东家西家讨了一年多的饭了,早学会了察言观色。
兰溪得到他的应答后便转身离开了,她一边走一边想事,也没注意到村子里已经烟雾四起,听到有人喊她,她才回过神来,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她在姬大夫家做工,大家都对她还挺客气的。
“婶子好,在忙啥啊?”她笑容甜美的打招呼。
“哈哈哈,说起这事还得感谢你这个小丫头呢,姬大夫真是我们槐树村的福星啊,老村长一大早就跟我们开会说了,我们现在都在用姬大夫所说的方法在沤肥呢。”大婶子笑容满面,乐呵呵的说道。
她抬头四顾了一圈,发现现在整个村子果然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有人在烧枯枝树叶,有人在把刚刚去山里挖回来的腐叶倒进粪坑······,都是行动派、实干派啊!
看时间还早,她又一路朝家里走去,她家住在村南,虽然姬大夫家也住村南,却是在村尾靠后山了,其实差不多算是已经脱离村子的范围了,幸好两家还不算太远。
槐树村挺大的,具体有多大,那她也是不知道的,在大山里大家聚众而居,也是凝聚力量的一种。
家里只有张翠兰和大丫以及周小霸王在家,周玉柱上山了,山里有厚厚的落叶层,掀开上面的枯叶,下面就是腐烂的落叶,黑黝黝的,气味也很难闻,却非常肥沃,此时村里的男人大都在山上刨着这黑宝贝。
张翠兰在烧屋前屋后的落叶,大丫在一旁帮忙把落叶赶成一堆,再把屋角院子边的杂草拔出来扔到火堆里一起烧,一时浓烟滚滚,真是污染环境啊,兰溪捂住口鼻,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二丫,你怎么回来了?”大丫看见兰溪回来很高兴,声音欢快的问道。
周小霸王原本拿着一根树枝这里戳戳、那里打打,满院子的跑着玩,看见兰溪回来,恶趣味的拖着棍子就要过来打她。
哼,老娘岂会被你一个小屁孩打到?
“你妈······!”他妈的,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脏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她被气得想去把他抓过来狠狠毒打一顿。
大丫吓坏了,赶紧跑过来询问:“二丫,怎么样?打到哪里了?痛不痛?”
兰溪看着大丫拉着她的胳膊,满脸心疼的细细查看,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气了,她平静的对张翠兰说:“娘,你最好管管弟弟,他要是敢再打我,我可是要还手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不敢还手?现在的我又凭什么不敢还手呢,我要真打了他,你以为爹会打我吗?再说了,如果他把我手打伤了,我不能做饭了,那姬大夫那里,你说是你去还是弟弟去做饭啊?”
张翠兰叉着腰正准备反唇相讥,她要是敢还手,看她不打死她这个烂货,却被这一席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颤着手指头指着她:“你、你···你个小贱人翅膀硬了是吗?”
“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我的翅膀还会越来越硬的,你看我能挣钱,我还有姬大夫撑腰,我爹现在也越来越喜欢我了,娘说是不是啊?”她声音甜美,眼神挑衅。
她今天突然就是不想再忍着她了,反正周玉柱不在家,气死她活该!
张翠兰果然被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却又一时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满腔怒火化成一句大吼:“周明明,你个小畜生,再敢给老娘惹事,老娘打断你的腿!”
大丫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她却觉得心头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她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太小了,还没有与张翠兰抗衡的力量,不断的示弱、退让、忍耐,以求得她和大丫的一席生存之地。
但今天她总觉得心头憋着一团火,要么烧死自己,要么烧死别人,那她肯定选择烧死张翠兰!
心情大好,她拉着大丫到路边,一边蹲着拔草一边说悄悄话,张翠兰看着她们两姊妹头挨着头的窃窃私语,感觉更气了,狠狠的剜了她们一眼又一眼,拿了一根树枝使劲戳火堆,把火花戳得四处飞溅。
兰溪余光瞥了她一眼没再理她,她把狗蛋的事跟大丫大概说了一下,大丫很为难很忧愁,她们自己都活得如此艰难,哪有余力再去管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