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报复
那一年，他还是皇太子。
阿玛对他，虽然不复从前那般宠爱，却还不曾想过将他舍弃。
也是那一年，他拒绝了索额图的劝说，却还是躲不过阿玛的猜忌。
“唉，”男人闭上眼睛，叹息着。
又看向胤礽，张口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罢了，命数如此，我已不再想要挣扎，只是……对不住你了，终究要走上我这条路。”
胤礽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我不会。”
男人无奈摇头：“我早知道你会是这样反应。”
“你不信？”胤礽问道。
他笑道：“不，我信，那时候的我，该是如此。”
“不论你相不相信，我是康熙四十一年时的你，又不同于那时候的你。”
他终于露出疑惑的神情。
胤礽继续说道：“康熙四十一年时，你夫妻不睦，子嗣不丰，我却已经有了五个嫡子，夫妻恩爱，两不相疑。”
提起妻儿的胤礽，面含笑意，露出极温柔的神色。
男人却冷笑道：“那瓜尔佳氏，佛口蛇心，与人暗通款曲，你竟也瞧得上。”
胤礽摇头道：“非也，我与她从不是夫妻，我的妻子，是英勇公府的嫡女，完颜元卿。”
“英勇公府，完颜氏！他居然会允许你娶完颜氏，他……”
床上的男人脸色突然更加惨白，体温急速下降，使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胤礽察觉不对劲：“你怎么了？”
被子掀开，男人身下的白单，已经被染红，整个人如同漂浮在一片血泊。
两只手腕的伤口处，还有红液不断往外冒着，丝毫没有减缓的态势。
“你疯了！”胤礽吼道，他朝着床边奔过去，却依旧穿过，根本无法触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慢慢流逝。
他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
“阿玛，你可知，儿子从未想过要夺您手中的权利，我做的一切不过为了自保，我只是想自保而已。”
“你说我以恣其行事，毫无友爱，窥伺起居，可是，阿玛你忘了吗？这是你教导我的。”
“你说过，为君者，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啊……”
“阿玛，阿玛……”
男人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手重重垂了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胤礽呆呆看着他，看着这个未来的自己。
他死了。
死在被囚禁的咸安宫内。
死在他被废的第十二年。
胤礽看着他被人发现，殿外哭喊声顿起。
看着胤祉、胤祹为他穿孝。
看着他被追封和硕理亲王，谥曰：密。
看着他出殡，被送至郑家庄，葬于黄花山。
尘埃落定，原来这就是他的结局。
……
庄子中，玉林终于从药房中出来了。
手里拿着配制出来的药物。
见到他，元卿欣喜道：“你可算出来了。”
那日为了离开时胤礽不要发出声响，引起行人注意，玉林给他吃了昏睡的药。
现在已经是第三日了。
玉林说道：“太子妃放心，这是我刻意为之。”
“我需要时间配药，他现在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若是醒着你们也不知如何应对。”
玉林拿来绳索，将胤礽绑了起来。
之后，才取出玉瓶。
他却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看向元卿：“接下来的日子，太子爷将会比之前难熬数倍。”
“他或会命令、或会苦苦哀求，甚至寻死，太子妃万不可有心软之举。”
“若是心中不忍，便去外面等候吧。”
元卿点头道：“你动手吧，我不会走的。”
其他事上，她或许会不忍，会心软，独独这件事，绝对无可能。
玉林将玉瓶放在胤礽鼻息处，他很快就有了反应。
趁他尚未完全清醒，玉林又拿出他这两日炼出的药。
整整一瓶药丸，全部灌了下去。
也不怕把他噎着。
立即，胤礽就有了反应，下意识地将嘴里的药往外吐。
玉林一手掐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胤礽胸膛处劈了一下。
喉结上下滚动，药丸被吞咽了下去。
胤礽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身旁的玉林。
他的手脚被绑住，能动的只剩嘴了。
张口朝着他的手咬去，玉林拿起准备好的锦缎，塞入胤礽的口中。
胤礽怎么会就这样认输，积蓄了三日的力量，持续爆发。
很快他就挣扎到了床下。
还好，元卿早已经在地上放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玉林退出房内，出了门，玉林又直接一头扎入药房。
房内只留下元卿在陪着胤礽。
自胤礽清醒时，元卿已经泪流满面。
她走到胤礽身边，替他整理额前凌乱的发丝。
“保成，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必须要戒掉毒瘾，不然你就真的被毁了。”
“你可以不做皇帝，也可以不做太子，却绝不可以沉沦在白粉的虚无里。”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你一定要挺过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胤礽不再挣扎，目光空洞地看向她，却只维持片刻。
……
京城。
破败的庄子中。
一个女人，躺在脏乱中，浑身上下红肿溃烂，恶臭熏天，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块好地方。
“碰－－”
门被人大力推开，摇摇欲坠，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听到声音，女人身体一震，颤抖着想要逃脱，但显然，她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进来的有四个男人，他们一身黑衣，如同鬼魅般。
两个人手里拿着木板子，另外两个人手中各端着一碗汤药。
“不要，不要，”女人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身体抖似筛糠。
这女人便是那个被关在城外庄子上的太子侧福晋——李佳氏。
在庄子上虽然憋屈，好歹吃喝不愁。
但她却一心想着要逃出去，最后竟被庄子上的管事勾引，与他私奔。
这一出来，便是落入了魔窟。
开始时，李佳氏被送去了楼里，伺候那里的下人，直到怀有了身孕。
七个月时，她被带来了这里。
一百板子，生生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死。
原以为这已经很痛苦，却不想还有以后。
日日二十板子，一碗红花，一碗吊命的汤药。
李佳氏现在是生不如死，又死而不得。
“砰－－砰－－砰－－”
板子落下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屋外，绿裙女子坐在椅子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悠闲地用手敲击着扶手。
脸上露出痛快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