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时日无多
他护着月娘,怕她受半点委屈,齐渊一见,不免又来了兴致,戏谑的问宋妍妤,“你看,这就是你为之求情的男人,眼里可装不下你半分。”
宋妍妤白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家事,不劳齐大人费心。”
挨了二十军棍,魏洵早已站不起来,魏母身后跟着的小厮忙抬了担架过来,轻手轻脚的将他抬到了担架上。
魏母见月娘哭得肝肠寸断,宋妍妤却跟个没事人一般,对她便又存了几分不满,“你就是这么求情的?人怎的被打成这样?”
“母亲,就夫君犯的错,本是要被砍头的,如今不过是挨了二十军棍,母亲还不满足吗?”
魏母被她几句话气的怒火中烧,但碍于此地人来人往,倒也不好发作。
此刻的魏洵丢了这么大的脸,又挨了打,便只任由别人摆弄,自己一言不发。
等回了魏家,三人连个招呼都没同她打,径直回了东院,素钰气不过,想去同他们理论,却被宋妍妤拦了下来。
“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他们的德行,何必同他们生气。”
“奴婢只是气不过,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求您救人的时候说的好听,人刚救回来就换了个嘴脸,真叫人恶心。”
“罢了,横竖我救他也是别有目的,留着他还有用。”
二人说着话,刚瞧见西院的门,宋妍妤忽觉头晕目眩,将将护住肚子,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入目便是她屋子里绯色的床帐,素钰趴在一边哭得好不伤心。
见她醒了,苏慧率先坐到了她床畔,眼眶红红也是哭过的样子,“你这身子,怎的破败成了这副模样,你为何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值当的哭得,能保下这个孩子,我已然知足了,至于自己如何,我不在意。”
“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苏大夫不是早将你体内的毒给解了吗,怎还会如此……”
“你体内胎儿已有六个月,这毒已然影响不到他,只是你这身子……”
苏慧没再说话,她这些日子忙于医馆的事,不曾注意宋妍妤的身体,便又被歹人得了手。
她二人悲痛欲绝,宋妍妤却淡然的很,反倒成了她安慰她们俩。
往后几日,苏慧将她拦在了西院,不仅不准她出门,就连齐渊传了消息说要见她,也被挡了回去。
苏慧征用了西院的小厨房,建了个药炉,日日在里头埋头钻研,寻找给宋妍妤解毒的办法。
宋妍妤知她内疚,便也由着她去了。
只是日子久了,闷在院子里实在无聊。
正巧这日孙掌柜来回话,宋妍妤问了他铺子里的事,便又多说了句,“这几日外头可有什么事发生?”
孙掌柜搓了搓手,嗫嚅道,“确有一件事,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齐大人同秦家小姐的婚期……提前了……”
宋妍妤微微一愣,又问道,“提前了?为何?”
“小姐莫要关心这些,他们如何都与咱们没有关系。”
“据说是因为秦家老夫人这几日不大好,秦家为了冲喜,故而如此,婚期就定在后日。”
“这也在情理之中,原不是什么新鲜事。”
宋妍妤还记得,前世齐渊与秦笙虽有婚约,但后来秦家却被指认意图谋反,二人的婚事也就此作罢。再后来她在齐渊那失了宠,只听说秦家平了反,齐渊迎了秦笙进门,做了侧室。
孙掌柜虽不知内情,但也知她与齐渊中间有些渊源,说完小心翼翼的就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宋妍妤神色如常,好似全然不曾将这事放在心上。
“庄子里那些药材,这几日早就按照您的吩咐,给城外的灾民们发了一些,剩下的都趁人不注意运进了城,现下正放在成衣铺子里。”
“怎会想到放在成衣铺子里?”
“那铺子前些日子被人砸了,这几日正在修理,正巧也没有客人,藏在那里头倒是正好。”
“我那药铺跟你这成衣铺子就在一条街上,得了机会运到药铺去吧,药材还是得放在药铺里才不会惹人起疑。”
苏慧推门进来,给宋妍妤号了脉,又道,“你这些日子最好少操些心,你如今这身子,你心里也清楚。”
宋妍妤怕她生气,便乖乖应了,只是等苏慧一走,她便等不及站起了身,吩咐素钰给她换身衣裳,要出门。
“果真只有苏姑娘在的时候,姑娘你才肯乖乖听话,如今苏姑娘一走,你便原形毕露了。”
“我这身子如今还算康健,有些事此时不做,往后即便有心,怕也无力了。”
几句话唬的素钰险些落泪,哪里还顾得上拦这主子,忙给她换了衣裳,又命人抬了轿子来,这便出了门。
倒也没去旁的地方,宋妍妤先去了成衣铺子。秦家的人下手极重,孙掌柜找了修了几日,却还是能隐约看出当初被打砸的模样。宋妍妤从前门进去,一路绕进了后院,孙掌柜不知她有何打算,只得乖乖跟在身后,并不言语。
“这铺子,原是我祖母的嫁妆,我成婚前,她把我喊过去嘱咐了数遍,只说到了夫家要贤惠知礼、孝敬公婆、恩待叔伯兄弟,却从未告诉过我,原来成婚是这般荒诞的事。”
“小姐……”
“不必劝我,我也是瞧见了这铺子,一时心头感慨罢了。”
宋妍妤与母亲并不亲近,或许是因为她自小跟着祖母在老家长大的缘故,倒是与祖母更亲近些,只是她出嫁不足一月,祖母便因病去了。
“这铺子,我若交给你,你可愿意?”
她问的是孙掌柜,孙掌柜不知其意,她便又问了一遍,“我过世之后,这间铺子送给你,你可愿意?”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姐如今身强体健,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怎可说这样丧气的话。”
孙掌柜极不赞同,更不愿要这间成衣铺子,他虽爱财,但也是个有情义的,这些日子跟在宋妍妤身边,她的嫁妆全数都交给他打理,这本就是对他的信任,他又怎会肖想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