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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惊马

之后,便是骑马。

紫电着实是一匹好马,跑起来势如奔雷,快若电闪。只可惜校场太小,奔跑不开。

骑着马在校场中转了几圈,马身微微见汗,风也吹得他脸颊微微泛红。岑明澈便抬手示意,让宫人将靶子竖起来。

崖柏为他递上特制的短弓,山松、雪松、将两桶箭挂上两侧。

岑明澈呼哨一声,周围宫人如潮水般退下,他在马股上轻轻一拍,紫电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第一圈!

射!

五箭五中靶心!

第二圈!

射!

五箭四中靶心!

岑明澈将身体伏在马上,轻扯缰绳,调节紫电的奔跑方向。

正在此时!

忽然一股异香传来,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透着一股甜腻,萦绕鼻端,让岑明澈眼前发黑,手脚发软,几乎要坠于马下!

紫电应该也闻到了这股香味,顿时人立而起,仰天一声长嘶,忽而狂奔起来!

岑明澈勉力抓住缰绳,俯伏马上,稳定身形,同时快速运转起《千千劫》来。

刹那间,他血脉奔涌,面色涨红,经脉间生出一股热流,刹那间驱散了酸软之感!

岑明澈用力勒住缰绳,可紫电却像疯了一样,左右挣扎,狼奔彘突一般,间或人立而起,摇头挣扎,颠得他摇摇欲坠!

事发突然,周围的侍卫、宫人均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有侍卫过来想要帮忙制服惊马,另有内监围拢过来,希望能在岑明澈坠马时接住他。

要知道,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在场之人一个都别想活!

紫电是上好的纯种乌孙马,如今已经将近两岁,蹄子大如海碗,体重约有三百公斤。

要是让它踢上一蹄子,少说也是个筋断骨折!

所以,周围人虽然团团乱转,也没一个能拽住缰绳的。

岑明澈掌心里扣了一发透骨锥,犹豫着是否要发出去。

这是他在师门中用碎银购买的暗器,白色品质,不限数量。在这样近的距离,用上寸劲儿,一发就能打穿马颈。

可他舍不得啊。

这可是他亲手养了两年的马!从刚能吃奶就盯着它,长到了六百斤!

他紧紧抱着马颈,整个人贴在马背上,能清晰的感受到紫电的心跳。

啧,再尝试一次!

这次,他在掌中用上了内力,一掌拍在马颈上!

磅礴的劲力透入血脉,紫电哀鸣一声,屈膝跪下,随即侧躺在地,四蹄抽搐。

岑明澈抓住机会,从马上跳下,一招“云起雪飞”,稳稳落地。

“殿下!”

“殿下!!!”

“殿下可好?身体无恙否?”

“叫御医,快叫御医!”

宫人们围拢上来,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四个字。

“慢着!”

岑明澈一声厉喝。

“来个懂马的人,看一下紫电这是怎么了!”

“紫电发狂之前,我闻到一股异香,可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儿!”

“针松,把发生的事儿报给母妃!说清楚,我无事!”

“苍松,去报给父皇!”

“山松,将校场前后都给我封了!我倒要看看,今儿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

说罢,他用力喘了两口气,扶着翠柏的手,站稳了身体。

“来人端把椅子过来!我就坐在这里,事情没查清之前,一个也别想走!”

说到底,他是个现在十分受宠的皇子,吩咐下去,校场里的人也愿意照办。

如果他无权无势不受宠,那一个命令下去,底下的人有八百个理由推脱,上千种方法挖坑。

……啧,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多带几个内监过来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苍松便赶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行侍卫,以及一位皇帝身旁的大监。

“传陛下口谕:皇三子惊马一事,由其本人彻查,拨六十阁卫辅助,六局一司及二十四衙门不得迁延推诿!若有发现,即刻来报!钦此!”

众人躬身敬听,直到宣旨完毕。

“不知大监如何称呼?”

岑明澈起身笑问。

“下官樊子善,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北尉阁。”他恭敬一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快快免礼。”

他急忙将樊子善搀住,自然有身旁的中监递上装银子的小荷包。

这算是他给樊子善的打赏,相当于释放善意,钱多钱少倒是不重要。

樊子善自然接过,置于袖中。

“三殿下,陛下听闻此事,雷霆震怒,但朝事繁冗,不可稍离。便命下官带领这六十阁卫,辅助您查清此事。”

岑明澈向大殿方向深深一礼:“谢过父皇。”

起身,便对樊子善道:“我方才令人封锁了校场,不知可否请樊大监带人,将此处彻查一遍?”

“遵命。”

樊子善恭敬一礼,便开始调遣侍卫,言行缜密,井井有条。

北尉阁相当于皇帝掌握的特务机构,首领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

可见这位樊大监来头不小。

而皇帝让他来辅助岑明澈查这件事,又有什么目的呢?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不过一个时辰,便有役长陆续来报,各处情形如何,有甚可疑之处。

他们不光搜了校场,连校场四周都搜查了一遍,终于在一处屋后的荒草丛中发现了痕迹。

是一个被人刻意扔在那里的铜盆,里面放着某种燃烧过的灰烬,和碳灰、纸灰的形态差别甚大,像是某种膏状可燃物造成的痕迹。

紧急调来的马医也检查过了紫电的情况,查出来的结果是,中毒。

至于是什么毒物,那就真的不知道了,得让御医来验。

但御医是看人的,不是看马的,也不会看马,只能看岑明澈。

但岑明澈也没有中毒的症状——都被他用内功分解掉了。

所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而樊子善则看着这个铜盆,陷入了沉思。

“请问樊大监,对此有何见教?”

岑明澈好奇道。

樊子善略一沉吟,轻声道:“不知三殿下可曾听闻过一物——赤罂花膏?”

嚯,这个名字,今日可是第二次听见了。

“赤罂花膏……我倒是知晓,先帝曾下旨禁绝此物。”

樊子善微微一笑。

“这,便是那赤罂花膏燃烧之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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