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圣意难测

“蔚菡，天亮了么？”原本好好躺在寝宫中就寝的舒嫔忽然坐了起来，没了浓妆艳抹，钗环首饰，人也暗淡了不少。

因着今日不是蔚菡值夜，听见声响忙披了件衣裳进到寝殿，回道“娘娘，才寅时过半。”

舒嫔这晚几乎是没睡，容色更加的难以支撑，丧气般的松下了双臂，靠在床边，低声抽泣的说“皇上这是厌弃我了，又不定召了哪位狐媚子侍寝，皇上是不会召幸我了是吧，我的容色早就不如进府那年一般的艳丽了。”

蔚菡拿着绣着吉祥纹饰的枕头放到舒嫔娘娘的身后，说“娘娘年纪尚轻，哪里就不好看了呢，不过娘娘现下不好安眠，却是累了容色，还是要想开些为好，早日调理好身子，为皇上生个皇子才好。”

舒嫔仍旧心痛的很，痛恨的说道“这身子不要也罢，你且看着天亮了出去打听一下，皇上倒是去谁那了。”

舒嫔也是无心再睡了，坐着套着青绿色杜若花软垫的红木四角凳，面前是红木雕花的描金铜镜，由着身后的奴才打理妆发，眼角竟是疲惫之意。因着蔚菡开门进屋，屋内的灯火摇曳，舒嫔转过头，急切的问道“打听到昨晚皇上召谁侍寝了么？”

蔚菡到舒嫔的跟前，说“娘娘，奴才问了一圈，值守的太监们都说昨晚没听见凤鸾春恩车过去的声响，想来皇上昨晚或许是去了皇后宫中，或者在盛安宫独自睡下了。”

舒嫔仿佛松了口气一般，交代道“因着这段时间都是那贱人侍奉在侧，本宫不便过去，皇上曾说咱们宫里的鸭子豆腐汤最有味道了，你且熬上，晚膳时咱们给皇上送过去。”

早朝过后，御书房内，皇上倚靠在龙椅上听云贵参将齐佳威海言“云贵地处偏远，多偏僻，十王带兵镇守于此便心声怨怼，常不理军务，一味的涉猎饮酒，臣听闻十王不时说出大逆不道之话，打压不与之同流合污之同僚。”

皇上手中把玩着墨绿色的厚打翡翠珠串，瞧着这老臣的面色，问道“哦？都说些什么了？”

齐佳威海拱了拱手，回禀道“请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十王常饮酒放出狂言，若不是皇上阴谋算尽，现如今坐上这个皇位的便是十王了，还常说，她的母族是瓜尔佳氏，位列皇贵妃，掌六宫事，何其高贵。”

皇上早已心中不快，却不曾想十王早已经按捺不住了，早该对十王一脉动手了，不过是十王当真是个不成器的，再有便是瓜尔佳氏在朝中的关系复杂，若无完全制胜的法子切不可轻举妄动，宜颢的面色倒是一如往常般的平静，张口说道“你此番上京复命幸苦了，回去要多留心十王的一举一动，联络可用的大臣暗中收集其大逆不道的证据，早晚又用得到的一天，爱卿辛苦了。”

齐佳大人跪在地上，道“谢皇上关心，为皇上分忧，为乾朝效力乃是为臣的本分。”

“下去吧，朕要好好的想想。”

皇上待人走后，便对身边伺候的周公公说“换杯茶来，水温凉下来了。”

周公公弯着腰，上前端起茶盏，禀报道“皇上若是觉得口干，奴才瞧着舒嫔娘娘在外头，据说带了上好的鸭子豆腐汤，还带着炭火一直温着呢，这个季节喝点这个可是最滋补的了。”

皇上将手上的珠串放到面前的案桌上，问着“来了多久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奴才出去唤齐佳大人的时候便到了。”

“进来吧，是废了心的了。”

只见舒嫔娘娘穿着宝蓝色的绣着大片绣球花色的常服，外面的夹袄上有着艳丽的孔雀，在皇上面前行了大礼，道“皇上万福金安。”行礼时头上的珠翠犹如初春一般的灵动，瞧着是那般的清秀可人。

皇上道“起来吧，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这点小事叫身边的奴才呈过来便是了。”

舒嫔带着蔚菡来到皇上的身侧，转身将热腾腾的老鸭汤盅端了出来一边掀开盖子拿碗盛起鸭子汤，一边说道“臣妾许久未见皇上，心中很是思念，想着皇上便找机会过来了，哪怕是见一见皇上也是好的。”

舒嫔将盛了鸭子汤的碗呈给皇上，皇上拿在手里，道“真是难为你了。”皇上舀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描着金团龙纹的勺子所到之处的鸭肉早已脱骨，皇上瞧着舒嫔的精致妆容，说“你是费了心思的，该是废了四五个时辰的功夫了。”

“因为思念皇上，臣妾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皇上扯着舒嫔的手，手指细腻的摩擦着这白皙的手心，舒嫔“呵呵”的笑个不停，手上既痒得很，又不舍得抽出，径直在皇上面前骄矜的跺起脚来，皇上逗弄的开心，嘴角也扯出俊朗的笑容。

“皇上，皇上快且饶了臣妾吧，当真是痒得很，求皇上了。”

说罢，皇上停了手，说“你的心意朕领了，朕还有些折子，你先回去吧。”

舒嫔在皇上身侧行了礼，一步三回头的瞧了皇上，才肯走。

皇上瞧着来人曼妙的身姿，脑海里不免有出现容贵人的身影，长叹了气。身旁的周公公最能体会皇上的心意了，上前说道“这舒嫔娘娘当真是皇上的开心果，能使得皇上有片刻的欢颜，是舒嫔娘娘的福气了。”

皇上跟着道“她是个单纯的，倒也好玩。”

“那今晚皇上定是召舒嫔娘娘侍寝了，老奴可是要立刻去告知孙公公了。”

皇上睁开眼睛，瞧着身边的周公公“哦？为何？”

周公公立马说道“那敬事房的孙公公和老奴可是老乡，因着皇上常不去后宫挨了太后不少的责骂，这样的喜事老奴啊，可不是要赶紧去告知了，因着刚才那声叹气，老奴是想孙公公今天怕是不能喜不自胜了。”

皇上指着周公公，玩笑道“当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容贵人这两日怎么样？”

“奴才一直叫人看着，除了时常掉眼泪，其他的都还好，奴才瞧见皇后也派人看着了，皇后当真贤德。”

“朕到底舍不得，奈何这次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不处置实在是说不过去，皇后的面子是要维护的。”

周公公眼珠一转，道“且说这事，奴才觉得皇后做的不错，倒是觉得和容小主没什么关系，都是身边的奴才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