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冯院判很稀罕我
冯院判和贺老爷子的两家女眷经常走动,冯院判经常听妻子提起贺鸣喜。
此刻老人家听了一番话,觉得小姑娘说的特别有道理,也喜欢这个小话唠。
“等明日冯爷爷下值,再来看你,好不好!”
冯院判开了方子,郑院使看过后也给贺鸣喜诊了脉,然后回头对冯院判点了点头。
贺鸣喜第一次见郑院使,不禁有些好奇,
“您是郑院使吗?”
“正是老夫,小友,可有哪里不适啊?”
郑院使雪白的胡子和头发,但是皮肤白皙,清俊的很,简而言之,是个老帅哥。
“没有不适,唉,今儿一整日我可惨了,被揍了一顿,被气了一天,还被气出病来!”
贺鸣喜一点也不见外,向郑院使吐槽自己的遭遇,把自己说的极其可怜。
可惜自己被晚上的那碗馄饨撑着了,话刚说完,就嗝了个气——馄饨味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贺家的于嬷嬷,暗地里是知道贺鸣喜吃过馄饨的,也懒得揭穿她。
贺鸣喜小小的脸因发烧有些潮红,泫然欲泣。
郑院使对其事迹也是闻之一二,老大人们私下也是相互吐槽的,谁家的孩子吃药最痛快,谁家的孩子扎针哭,谁家的孩子诊脉也不老实。
郑院使知道贺鸣喜,是冯院判有一次与同僚炫耀一副皮耳帽。
贺鸣喜三岁多点的时候,尝过自己特制的小儿退热安神散后,觉得不苦特高兴,还让贺延年买了一副皮耳帽送给他,也因此冯院判很稀罕这孩子。
细铜制的骨架可以藏在官帽里,耳帽位置附着一层的貂皮子,太医冬日里在外行走时,方便的很。
贺鸣喜送冯院判皮耳帽,在同龄人中,已经极其懂事。
当时大家都感慨,贺鸣喜若其父,何其内秀,都想有幸得见佳儿。
郑院使如今见了贺鸣喜,听其言论,心想果然谣言不可信。
贺鸣喜比之自己府上最熊的孙子都熊些,还是自家儿孙愚钝为幸事也。
同时,贺鸣喜的童言稚语也伤人心的很,句句点到贺承明打孩子。
贺承明夫妻俩,自发现孩子发烧一直陪在床侧,贺承明看妻子脸色不好,温声细语的提示贺鸣喜道,
“这事不是过去吗?怎地还提呢”,
一边还疯狂暗示的挤眼睛。
“哼,谁挨打谁疼,谁吃药,谁知道苦!”
贺鸣喜决心从此以后走上一条熊孩子的不归路,彻底压倒父母这股红白脸混搭风。
“要不然我一个孩子能被你们气病了”。
“鸣喜~见好就收,你发烧还不是,不听话不多衣服,只穿个夹衣和你挨打什么关系。”
周芸芸平日再温柔再愧疚,这一下一下的也忍不了了,三个孩子出生后,自己都变成了母老虎。
“你走开,我不喜欢你了”
贺鸣喜不占理,不得不胡搅蛮缠。
“咳咳”
眼见要闹起来,冯院判和郑院使不得不暗示几位,外人还在场呢。
贺承明见机行事,转移话题。
“可有大碍?”
“无事,小儿发烧,来的快,去的快,一付小儿柴胡汤即可,郑院使也无异议。”
旁边郑院使对冯院判的说法也点头附议。
小儿柴胡汤家中也常备,立即煮上了。
贺鸣喜有些困,先前未感不适,现在有些头晕,未等到药来,精神不济,就迷糊着睡了。
冯院判暂回宫里值守,郑院使暂时在贺家的前院客房暂住一晚上,怕贺鸣喜病情反复。
贺承明将送冯院判到门外,两人边走边不禁寒暄起来,
“冯世伯劳烦您了!”
冯院判与贺鸣喜祖父同辈人,贺家与冯家祖上相交多年,同住京城姻亲关系也杂乱,贺承明称呼冯院判世伯,不为过。
“这有什么,说句托大的话,你都是老夫看大的。”
冯院判有些不见外,有些话却要叮嘱这他一二:
“泽亮啊,幸得佳儿,老夫有句话不得不说!”
泽亮,贺承明的表字。
贺承明知道,贺鸣喜病情可能别有隐情,立即躬身行礼道:
“世伯见外了!”
冯院判叹一口气,
“鸣喜稚儿,却及其早慧,但是自古以来,慧极易早伤,你可记得文敬太子?”
文敬太子太子,谁人不晓,先帝最爱的太子,太后的长子,长公主的同胞大哥。
七岁上起热病了三天,药石无医,痛煞了先帝和太后的心。
虽然后来太后的二子又被立了太子,还登基为国主。
但在先帝眼里,圣上也只及得上文敬太子五分,其他人三分都抬举了。
据先帝的起居舍人所录,文敬太子临终前不忘叮嘱先帝,
言之:“儿乃一小子,有父母偏爱无憾耳,事后望尊父允儿薄葬,
其一儿年幼无政惠民,不敢享民力;
其二,园陵节俭,可防盗贼,更利财政;
其三,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生则乐生,死则无憾耳!痴儿所愿,望父周全。”
满朝群臣无不折服于文敬太子。
冯院判说话不仅有些刚直,也有些劝勉道,
“肺在志为悲,七情不畅易发内热,内热发病常有反复;
肺主一身之气,气虚不足,外感易发热,两症并发。
开药多毒性,又伤稚儿肝肾,多病几次,华佗在世也无能了。
泽亮,万事平安为上,老夫真的不是危言耸听,文敬太子的脉案与处方存档,常令我等悲痛感怀。”
冯院判说起文敬太子更是悲到深处。
“孩子如今稚龄,年幼者皆肺腑不足,这孩子早慧,气性也大。
但是淘气、话多却不见得是坏事。
反而脾性隐忍者,因情志不舒多肝郁气滞,不见得是好事。
你们年轻气盛,耐性不足,又有了两子,不若将孩子全权托付给贺寺卿照顾。
老夫言尽于此,泽亮勿送了。”
啥意思,以后教育孩子,别插手了!
翻过来想,就是批评他不会教孩子,别瞎教育,耽误孩子。
老大人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就差直说,你不如你爹。
贺承明幼时是少见的神童,人家贺延年就教的好好的!
聪明孩子不好教育,贺延年还特事特办,下了决心就要了一个孩子。
这事,冯院判给抓得药,比较清楚。
慧极早伤,贺承明也是后怕的很,送走冯院判,赶紧和周芸芸商量。
贺鸣喜还迷糊着,就被灌了一碗药,梦中嘟囔几句又睡过去。
睡梦中,自己还能觉察到有人摸自己的额头。
贺家人上上下下忙活了半夜,冷不丁听见街上打更人的叫喊声,这才发觉都已三更天了。幸运的是贺鸣喜吃过药发过汗就退烧了。
贺承明夫妻也终于放下心回寝室休息。
熄灯后,贺承明怎么也睡不着,翻过来覆过去,周芸芸仰躺着,暼了贺承明一眼,
“行了,有话赶紧说!”
贺承明自知者明,马屁随即就来,
“夫人甚知我心!”
贺鸣喜退烧了睡得和猪一样,看起来已经没大碍。
周芸芸回房后也有些心情了,也愿耐性听人说几句。
贺承明就把冯院判说的又与周芸芸重复了一遍。
周芸芸听完没有说话,眼泪刷刷的,把枕头都打湿了。
贺承明心里也清楚,孩子太小了,还一心玩。
但是自己要是听了冯院判的,这孩子身边就全是喂蜜枣的了。
一个不懂大棍子与蜜枣关系的孩子,长大了未必能过的好。
贺承明自得了贺鸣喜这个臭丫头之后,就一再挫败,自己不怕被父亲打,但是害怕教不好孩子。
“不破不立,咱们要跟着父亲学的可多了。”
周芸芸不仅感概!
还是老一辈的人教育孩子有手段,关键时候,贺鸣喜就喜欢她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