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荫补
贺松高此人,不愧是大宗长,脾气倒也平和,能管的不能管的显然都要他协调。
还劝道,
“我的错,我就不应该提,但是确实可怜!”
贺承明觉得这叔爷爷也够虚伪的,以前没有利益纠葛,看不出来。
如今再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贺嘉树是他亲孙子呢!
贺延年是个直臣,一直以来避免自己做权臣。
毕竟朝廷上下一事牵动万千,动辄可能无翻身之地。
贺承明不想改变自己做官的原则,直言说出荫补之事,省的族人惦记道,
“致仕前,我父亲是三品大理寺卿,可荫曾孙,江南一行任钦差,奔波了几年,
官家垂怜我父亲,允父亲荫补三代人。
今天这事,父亲自然不会随便的答应,一旦答应了。
剩下的族人,便蜂拥而至,为难的还是我家。
奥,还有官家当初给的恩典是父亲直系以下三代,与族里是没关系的,不然可是欺君!”
贺家人没机会见圣旨,自然不知道这荫补的范围,以往的荫补给子侄都是可以的。
廖氏与贺嘉树也没想到话出口,贺延年这么无情无义。
显然没有宗长好说话,打定主意以后有事找宗长。
贺延年因此荫补之事心里一直膈应,一直待在自己的客房里,谁人来拜见,也不相见,理由是年纪大了,耳朵聋了。
贺鸣喜,“……”,
这理由,再生气,也不能这么咒自己啊!
贺延年不高兴的时候,连祭祖之事也兴致不高。
他总算明白为何,贺家有每五代就分宗的规矩了。
概因为,族规约束不了人心,彼此之间少些牵扯,还能有些情分,不然见面都是愁。
贺鸣喜一直觉得贺家的祭祖仪式的规模大,但是时隔多年再回来,还是觉得壮观。
穿玄衣,齐齐跪拜祖宗,好不肃穆的场合。
贺鸣喜在后面的队伍里,这里多是孩子。
萌萌的小子们,一个个的挨着,还有几个不足七岁的都天真无邪的很,看着就可爱。
贺鸣喜还看见娃娃的膝盖绑上的棉垫子。
这才想起来,大意了,忘记给自己腿上绑上这东西了。
失策失策!
一直到祭祖结束,她才龇牙咧嘴的起身。
祭祖结束,族里其实还有族宴。
只是贺延年懒得应酬,任性的带着妻儿回家。
贺家门外贺松高与高氏与他们送别,高氏很是高兴,只是贺松高有些讪讪。
贺延年黑着脸上了马车,冯氏歉意的与高氏道,
“哎,脾气就像驴子,连官家有时候都要骂他几句的,叔婶就此别过。”
贺延年走后,族内气氛有些怪异,高氏眼色都没看贺松高一眼,带着左右仆从甩着帕子回后院去了。
马车里,秀哥与越哥得了族里好些个小子们送的小物件,正在整理。
有弹弓、匕首等。
贺鸣喜这两个弟弟,其实很少有空出来,此次还没有玩够。
但是贺延年走的时候臭着脸,秀哥越哥倒也识时务。
只是看向姐姐,好像问贺鸣喜是否知道内情。
贺鸣喜也奇怪呢!
今日一直跟在冯氏与周芸芸后边与族里的女眷聊天,其中内情委实不知。
但是看爹的脸色也不好,多半是族里有人得罪祖父了。
贺延年经此一事,觉得荫补之事,若不处理,必然还有人想分一杯羹。
这官做的好,自家当然没意见,若是官做的不好,自家都跟着丢人。
贺承明也在想这事,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翻过来覆过去,周芸芸早就想问问白天的事了。
“怎么了,公爹今日怎么黑了脸,这事多稀罕呢!”
“大宗长为了照顾宗里的节妇,想打咱家荫补官的主意。”
周芸芸倒是知道这事,周家也有荫补,但是只能给嫡子女,当初她就曾靠着荫补做了三年的户部小官。
贺承明叹口气道,
“族里有一位节妇,想让父亲举荐她儿子做官,父亲没答应。”
大齐荫补法规定了官员依品级来荫补其子孙,总的说,三品以上荫曾孙。五品以上荫孙。孙降子一等,曾孙降孙一等。
但是需要上折子请示皇帝,如今家里后辈太小,举荐了别人。
等自家孩子长起来,再举荐自家孩子,皇帝心里能不膈应?
合着就贺家脸大,举荐全族呢?
这荫补其实默认都是给直系后代的,也不知道这宗里怎么想的。
周芸芸终于知道了,侧躺着身子,笑道,
“怪道公爹脸黑,这有点过分了,以后与大宗关系可就微妙了!”
贺承明突然想到什么,开始穿衣服,
“你说,先让老大去荫补个京官,行不行?像你当初一样,离家也近些。
补个六品的,嫁人的时候再说,老爷子经此一事肯定同意。”
咱家荫补了女儿,必然只能五年后才能有资格荫补,倒时,咱们两个儿子也大了,也能做官了,谁落榜把名额就给谁!”
周芸芸眼瞅着他披着衣服跑出去了。
另一边,贺延年也没有睡,荫补官这事,还不如没有,太容易招事了。
正在书房里烦的来回踱步,就见儿子披着头发进来。
真是不成体统,家里孩子都大了,一点还不稳重。
贺承明总会忽视掉父亲的嫌弃,一本正经的讲理,
“父亲,我想到荫补官这事如何杜绝后患了,咱们让鸣喜去做官就好了!京官!”
贺承明自觉这是个好办法,只是没想到贺延年大发雷霆,道:
“简直狗屁,你知道你老子我当初得罪多少人吗?你让她做官,多少人等着收拾她,给我看?”
贺延年简直气儿子没脑子。
“那我不也做官吗?”
贺承明委屈道。
“那你一样吗?你皮糙肉厚的,没心没肺。”
贺延年一副你怎么能与我孙女相比的表情,简直让贺承明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庆幸的是女儿是自己的,真是上哪说理去。
“鸣喜做事那么认真,我想想就心疼!”
贺延年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甩着袖子,背着手离开书房,回去睡觉去了。
贺承明,“……”
真是一腔热血,憋在心口。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贺承明念着诗句,回到寝室。
周芸芸听他念诗,就知道,这夫君没得公爹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