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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脚上踩狗屎的感觉

贺鸣喜来了户部才一日,半个月的账目就赶了出来,瞬间觉得自己牛到飞起。

贺承明要是知道定然要提醒她:怎么能忘了亲爹还给算过账目了呢!

人在看山的时候,是不知道这山有多远的,爬过之后,才知道这山是几日的路程。

如今贺鸣喜成为户部一员,算过帐,纠过错,打过算盘,她才知道户部的不容易。

葛大头头上那浅浅的一层头发,让贺鸣喜也深有顾虑,户部的这份职业真的很耗心力。

没来户部之前,贺鸣喜觉得,户部就管一件事,就是税。

有什么可难的,不就是算计税吗?

如今进了户部之后,她觉得户部好像管了全天下的事。

什么盐、钞、田、人丁、税…

总之但凡有的总有点沾边。

这日,贺鸣喜来了照常摸鱼,同僚们皆暗自叹息,又来了个绣花枕头,如今只知道摸鱼。

连样子都不做了,刚来的时候,还知道那笔记一下的,如今只拿着账目看,这能看出花儿来吗?

因此部里人不指望她为计税做贡献了,私下里有什么活计,总爱吩咐她去做。

像给工部送个公务,到兵部喊个人啥的,贺鸣喜也干的有尽头,时不时的和人家闲聊几句。

贺鸣喜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社牛的潜质。

她跑过几次其他部衙,才知道户部这活也讨人嫌。

要不是自己是新来的长得又面嫩,都没有愿意搭理自己。

可见平时几方人积怨之深。

这不,工部拿着预算来批款子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爹贺承明。

贺承明来的时候顶着一脑门汗,这活平日里他都躲着!

而今他踏足户部,概因自家的小祖宗在这,自己想过来看几眼!

不然他真的不想来户部与葛大头扯犊子,掉面子,憋内气!

葛大头听见有人来报工部来人了也叹气,这次来的居然是贺承明!

他若是继续胡搅蛮缠就不行了,人家贺承明那脑子,清晰又条理,实在不好不批。

但是户部的银子是定数,不仅仅是工部盯着,兵部等其他几部都盯着呢!

实在是狼多肉少!此刻,他不想见贺承明了,找了个机会如厕去了。

贺承明刚进院子,就看见户部的葛老头往外跑,登时就喊他:

“老葛,你这五脏轮回,出啥毛病了,为啥每次来,你总要去如厕!

你这么低的效率,我可要向皇帝奏你一本的。”

葛老头是吓大的吗?当然不是!

他提溜着常服下摆,回头挑眉看贺承明:

一脸我就去,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把贺承明气到冒烟!

贺承明心里骂他糊涂:

户部再不批工部的款子,这下边都没法开工,要拖进度的!

到时候户部花费更多,葛老头为啥不明白呢!

如今这国库还算不紧张,葛大头怎么还这副死德行。

贺承明不想惯着他:行,我就等着!

贺鸣喜看见亲爹来了,立马屁颠屁颠泡茶去了。

同僚们,“真是狗腿子一个!”

贺承明看向茶叶,闻了一鼻子,上好的头茬春茶,这茶盏里的水碧绿泛着茶香,好茶呀!

好,他就知道。

他还奇怪,家里的头茬茶叶怎么没了,原来全让老头子给闺女了。

贺承明装模作样道,

“这茶好的很,这不是户部的往年的茶叶沫吧!”

贺鸣喜没想到亲爹还演上了。

立即配合道,

“这是家里的,长辈们疼我,特别给我留的!

这是官家御赐的,赏了长辈一斤,老人家没舍得喝,全给我了!

我亲爹都没分着!今日都是您的了!”

贺承明没想到这时候了,还能被自己倒霉孩子酸一把,那意思就是:

怎么着?我爷爷给的,你没有!哎,你没有!

贺承明喝了一口茶,算了,这孩子还知道泡一壶茶,让我尝尝味儿!

贺鸣喜还有惊喜呢!

她把部里的这点茶叶都拿出来了,与亲爹道,

“大人,这茶配您才相得,我不懂茶,喝这个,就是牛嚼牡丹,糟践了!

您走的时候,拿上点,就是给小子面儿了!”

同僚们都感叹,能屈能伸啊,比蓝玉都上套,这马屁拍的真是利索!

他们从来没见过贺承明收过礼,也没有听说过他稀罕茶叶啊!

贺鸣这小子有两下子。

贺承明喝茶的时候,眼珠子向上撩起,视线看向女儿,眼神带着警告:

差不多就行了!再演就过了哈!

贺鸣喜倒是想知道贺承明愁啥,她拿起桌子上的公文看了一眼,问工部款项支出问题:

“大人的这一款项为何花费如此之大?”

贺承明对着自己女儿没什么不能说的,他喝着茶向后仰,靠着椅子背,叹气道:

“这不是没法子吗?

这些东西,冬日里运输,人受罪,马也遭罪!

只能趁着现在时节好,多找些人,齐齐运作!”

贺鸣喜看的是官家的一处行宫预算批款。

前几年没钱,官家不好意思提,如今有钱了,自然要上手,只是户部确实卡的严!

工程再急也无法,没钱!

建造行宫,最开始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运料。

如今工程赶得急,钱就要跟上!于是工部与户部一直扯皮!

贺鸣喜突然想到这行宫附近有一条河,距离行宫不过十里。

立即想到一个办法,与贺承明道,“大人,下官有一浅见。”

贺承明自然知道这丫头机灵,她早年跟着她祖父走过不少地方,行宫这原址她倒也去过。

点头让她说,顺便也让户部这群呆子见识一下自己姑娘的厉害。

“行宫虽在北方,按照往年的办法,南边来的料子都要走水运的,在码头转马车运,这财力耗费有些大。”

“下官幼年见过水上运木头的,木头上绑上两根绳子。岸边两个人顺着水流拉着绳子的另一头,平时这河水是自西向东流,如今这季节,东南风,河水上层水是逆流的,最适合向行宫方向运木头了。”

对啊,从小河里运木头,可以用人也可以用马。

木头运到岸边距离行宫只有十里钱就省了。

贺鸣喜说完,贺承明一脸不愧是我女儿的表情,及其骄傲,欣慰道,

“也不知道你父亲是何等出众的人物,生出如此聪敏的公子!”

贺鸣喜看着亲爹自我卖弄,嘴角抽了抽,真的是无语!

爹,过分了,有点太不要脸了。

同僚们也是对贺鸣喜刮目相看。

这小子,嗯,脑子里有点东西。

有人偷偷去通知葛周洲,可以回来了。

葛大头在封闭的小房子里待的全身是汗!

娘咧,他终于能离开这茅厕了!

他出了茅厕后才松了一口气,回来后心有提了起来:

老天爷!贺承明还没走?

葛周洲心道:报信的怎么没说明白?

此刻他想回去蹲茅厕,不来不及了……

贺承明背着手,晃悠到他跟前,腋下还有一摞公文!

他只能戒备的看向贺承明道,

“这笔款子,若是和上一次报得数一样,户部就给批了,今天的不行。”

谁料,贺承明意外的好说话,道,

“快,上一份的预算也在这!”

贺承明早就知道预算不好批复,早就两手准备,能拿多少,先用着!

如今他用新法子运输木料,预算款足够了,还能剩点油水,真是太好了!

贺承明拿着盖了章的公文和茶叶一脸喜色的走了!

葛大头看着户部的同僚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自己相熟的主事,道:

“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有狗腿子下属附耳过来,一一告知。

葛周洲,“……”

有句话咋说的呢?环环相扣。

部门一把手此刻心情有些微妙:

玩套路的时候失了先机,其实与上厕所时,脚上踩了狗屎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他心里膈应啊!

他只觉工部套路太深,贺鸣倒也没错,毕竟户部也省下一笔钱。

就是吧:自己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事还是自己大意了,甘拜下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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