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人皆上等
靠近包厢,刘思远已能听到些里面男人的说话声,女人的笑声。
他落后于薇宣明玉一步,随着敲门走了进去。
包厢很大,里面却只有三个人。
斜对着的,手机夹着根香烟的是个中年男子。外套没在身上,只穿着件灰色衬衣。头发较少,并不影响丝毫形象。气质斯文沉着,体型偏瘦。
刘思远猜到他就是宣文波。
相貌上跟身边的宣明玉有些相似点,气度又如此不俗。
宣文波左侧的年轻人应该是于薇提及的老板陈泽,宣文波的子侄辈……
刘思远不着痕迹的打量,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身上。
不,岳母苏婧至少有四十七八岁了,因为于薇都快过二十五岁。
他明知她年龄,还是很难反应过来。
到嘴边的招呼,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妈这个字难以出口。
苏婧外表真的跟五十甚至四十这两个年龄毫无关联。
保养的再好,总归是有些痕迹能看出来。而苏婧的皮肤,整个人的状态,身材的保持……就如经常在大荧幕上美颜数遍的那些女明星。
连眼睛都不见浑浊,明亮清透。
他不止一次见到过于薇手里保存着的苏婧照片,十几二十年前照片里的苏婧是什么样子,现在好像一点都没变化。
无非气质上褪去了那个年代的印记。
他视线一扫而过,几道视线也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刘思远倒谈不上紧张,有点别扭。
包厢里加上他一共三个男性,好像就他衣着不太讲究。跟这个包厢的环境,人,格格不入。
苏婧站了起来,迎到刘思远近前。
目光不移,笑容亲昵中带着些标准化。
刘思远平复着,礼貌叫了声阿姨。
苏婧不禁莞尔:“该叫我什么?”
刘思远默然。
他跟于薇结婚之初,好不容易才适应对沈英的称呼。即便如此,有时嘴瓢还会不自觉叫成阿姨。
苏婧抓住了他胳膊:“过来坐,看看想吃点啥。你跟小薇结婚的时候,我一点消息没收到……长辈不懂事,你们俩也不懂事。”
“小薇,明玉。你们各找位置,我跟思远坐一块。”
刘思远听之任之,入座后接了下菜单。粗略看看,想递还回去。
苏婧不接:“都是自己家人,不用客气。点菜。”
宣明玉自然而然:“妈,这菜谱他可能看不懂,你别为难他了。”
苏婧笑道:“能考上陆院的人都看不懂这里菜谱,那这满厅文盲更是看不懂。”她转过头:“宣文波,思远当年跟他姐姐可分别是他们省内的男女高考状元……”
宣文波掐灭香烟,将话题扯到了陆院上。
“我跟林敬言老先生在一次会上见过一面,他当时身体有些不太好,现在怎么样了?”
林敬言,陆院六个副校长之一。
“宣叔叔,我离开陆院有段时间了,早就没见过林校长。”
陈泽道:“陆院算是综合性的军警学校,一般毕业后会分配到部队或者局里,你是……”
“我是被开除的。”
陈泽惊讶:“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学校。为什么会被开除?”
宣明玉道:“你这话问的真没水平,被开除肯定是犯了大错。他不说,肯定不方便被人知道。”她眨了下眼睛:“刘思远,方便别人知道不?”
刘思远点了俩菜,放下菜单:“没啥不方便,我智商和能力跟不上陆院节奏,属于最差的那一类学生。优胜劣汰,被退学的。”
苏婧听出刘思远在敷衍,绕开话题:“像你们学校毕业后一般会分配到什么岗位?
“我同学大部分留在了都城,部队就是营级或者团级。到地方上,多半会进武警或消防这些任职。”
“小薇说你现在还没工作,以后有什么想法没。”
“还没想那么远,就先把手头的事做好。”
“不想可不行,你宣叔叔当年要是没想法,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宣叔叔属于百万里无一,我怎么能跟他比。”
“他起点跟你可差远了。你不但有我们俩,有你姐姐,还有你外公外婆……他们就你一个外孙,资源现在不用,等过几年想用别人未必会买账。现实如此,刚退休的人,肯定想替小辈发挥些余热。你有事找到他们,他们只会高兴尽力。”
刘思远端起了茶杯,低头抿了抿。
不回话,挺不礼貌,苏婧却并不觉有不妥之处。她第一眼看到刘思远,就有记忆点。印象中他母亲差不多也是这种性格,不屑于周全礼数,又完全不失礼。
一念起,感触滋生。
二十来年的时间。
当初亲眼看着蹒跚学步的小孩,成了自个女婿,不得不说命运之奇妙。
……
菜陆陆续续的上,红酒和白酒各开了一瓶。
桌上六个人,除了他,所有人都倒上了酒。
于薇替他解释说身体原因无法饮酒后,陈泽明显不信,亲自把酒倒了一整分酒器。
“思远,我这人平时也不大爱喝酒。今儿我有幸参加你们家宴,总不能让宣叔叔这个长辈来陪我。你要实在不想喝也成,让小薇替你喝。”
他言行举止得体,苏婧便没拦着。
于薇太了解刘思远:“陈总,那我替他喝。”
陈泽笑容不变:“开个玩笑。思远一看就是爽快人,不可能让你替的。”
刘思远夹了点菜,眼神低了下。
他看人蛮准,直觉挺准。
初接触这几个人。
宣文波属于倨傲在上,不屑多聊者。苏婧属于海城人标准性格,无形中就会有高姿态。陈泽属于敌意,他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
无冤无仇,敌意何来?
是宣明玉跟他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还是别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不能喝酒。
伤势初愈,酒精影响太大了。
就在这时,刘思远注意到于薇在苏婧耳边说了几句话。苏婧随即把酒拿开,顺口解了围。
无形的僵局,这才就此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