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地本符

“原来如此！”

清晨袅袅的山巅之上，似有宏声传来，发于天山之外，如梦似幻，引得晨起登山的拜客引首而望，可看到的终只是被太阳蒸起的缕缕烟尘。

客人摇头叹笑，缘只是梦幻焉！

而山巅云雾之中，李承道如大梦初醒一般开怀而笑。

“原来如此啊！”

笑过之后却又升起几分嗤笑之意。

“真不愧是耗子成精，如此大神通之术竟被它用来做这些蝇营狗苟之用，鼠目寸光，诚不欺我！”

这几日的钻研，终于让他弄明白了兽皮其中的玄机。在他窥透这张皮革样的东西之后，其便化作一道波动印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而这道波动之中的内容则是一道神通，也可以说是一条“道”。

这个“道”是盗大道的“道”。

天有大道，人求其道，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得道、成道，何不可盗天道为己道，窃大道为我道！当此盗成的时候，和苦苦修炼求来的道，又有何不同呢？

这便是此“道”的精髓，就一个字“盗”。盗天盗地盗大道，天地万物皆可盗得。

虽然修行有些极端，想法有些偏颇，但也不失为一法。可以以此为根基修行，也可以单纯的当成一种大神通之术。

只不过要真以此为道，妄求盗取大道，能不能走得通，会有什么结果李承道是想象不到，不过想来会是很惨吧！

创建此法的人应该也只是以此为神通的，至于以盗为道一说，应当只是单纯的拔高立意罢了吧？

毕竟能创出此法不说修为有多高绝，智慧、境界必然不低，自然知道这有多么荒谬。

总结就是，这是一个大神通，却不能是一条道（虽然它说这是一条大道）。

那耗子精看不明白，但和它耗子本能与妖怪的本性相通，下意识的就以此窃人气、盗地脉。虽然愚蠢，但还真就误打误撞的以盗为道了，只不过它盗的却有些太鼠目寸光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李承道以自己的思维推测的，真实如何就不好考证了。不过以前如何到了现在都不重要了，眼下却有一个问题值得考虑一下。

要不要给告诉左钦上报天宫呢？

这不是他优柔寡断多想，而是他对这个世界还没有长足的了解，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修行准则是什么，是独我还是独道。

举一个不恰当的对比，就像凡人修仙和传统神话小说，不论他们的世界在外表现如何，其最基础的根部是完全不同的。

如何做其实他心中早有定论，这个问题只是引发李承道思索的一个引子，是一种考量，但不真的是一个问题。

李承道眼中神光流转，好似想要直接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

最终，神意消退，李承道轻轻摇头。

知道的还是太少，看不透，看不破。

无心的尝试，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失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转眼之间就已经被李承道给抛诸脑后。

转头，李承道的目光看向庙宇，透过墙壁落在了神像之上。

这些天神像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这几天也以粗浅的推衍之法推算过，虽然道行浅薄法术不精，但也隐隐算得一吉字。

他期待着与王庾生再见，到时候便是同道中人了。

“后会有期了！”

言罢，李承道便腾空而去。

……

离了临浮镇，李承道一路疾驰，向南而行。

他离开林家村时的打算是先往北而上，最终到北方横断山脉去看一看那个传说中是被仙人一剑斩出来的一线天，到那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凡的地方。

路途中循着吕夫子游记里的记载，沿途四处逛逛，看能不能寻得到修行之人，又或者是妖魔鬼怪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才出林家村就遇见城隍之事，后受城隍指示来到临浮镇，一番波折下来竟让他遇见了真剑仙，他的旅途才刚刚起步就到了终点。既然寻得了真仙，那么原有的计划就不能用了，此时他不再往北，而是转向南下，打算先赴左钦的京城之约再说。

除妖啊！想想李承道就觉得兴奋。

不过啊，心中虽然急迫，但李承道并没有赶着直奔京中而去，反而是兜了一个圈，往向宁府而去。

他走的时候答应过吕夫子路过向宁府会去吕家瞅一眼，而向宁府离京城也不远，只不过相对于京城离李承道更远几分，需要稍微绕远一下。

不过现在李承道学会了飞遁之术，这点距离对于他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凡间之事与神仙之事难易程度天差地别，所以李承道还是决定先去向宁府吕家去看一眼，然后再转去京城。反正左钦说的时候也没有催促或是定个时日，想必不是特别紧急。当然，他也不会拖太久时间，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在他看来，顶多滞留几日便可。

李承道此前就已经问清了大致的方向，一路在空中飞驰，除了遇见有人烟村镇之时便落下询问一下路途，其间几乎不做任何停留。

不过虽说是疾驰，可速度也不算特别快，但起码和左钦用脚赶路的时候是不能比的。

其间，李承道又想起王庾生的玩笑话语‘看起来没有什么仙家气派啊！’

李承道一琢磨，也是啊！这么干巴巴的飞着，确实不美。

那么，该怎么改进一下呢？

李承道一下就想到了送王庾生时的做法，虽然只是临时起意、样子工程，徒有其表无有其形，但那个方法确是不错的。

神仙驾祥云！

嗯，就这么来！

如今他也算是看开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法门，那就瞎折腾呗！只要根基不变，外化之术怎么折腾都无所谓，等学了真正的练法之后再说。

说干就干，李承道于是就放缓了速度，开始研究该如何实现自己的想法。

上一次是直接凭空凝聚的水汽，被李承道以法力强行凝聚束缚在四周形成类似云雾的样子，而现在他却有现成的可用。他飞过的脚下刚好有一大团天然的白色云气，正好做他实验的一次尝试。

李承道遂停了下来，悬浮在上空四下俯瞰了一下脚下的这片白云。目测方圆十里左右，孤悬于空，在地面上的人来看不过就是万里晴空中的飘荡着的一抹丝带，可近距离看格外的庞大。

大小刚刚好，李承道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降下身形脚踩在了云汽之上。云汽无形，置身其中就像是在浓雾之中，四周飘荡的云雨之气缥缥缈缈抓不住也摸不着。李承道盘腿虚坐在其中，手掐法诀催动体内法力聚于指尖，在指决变幻之间李承道凌空虚画出一道符箓“引”。

“引”字一显既隐，而李承道却指决不停，依次又写下“凝”、“聚”、“固”三字，这三个字也和“引”字一样只在写成的时候间显化出了一瞬间，之后便渐渐淡化消隐不见。法力不停的被李承道输送入这几个无形的符箓之中，覆盖十里的云汽在无形之力的牵引之下开始缓慢的向着中间聚集。

符箓之道算是李承道现在玩的最明白的一道了，这些以字形显化的符箓功效也很简单就和其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单纯的只是起到把这方圆十里的云汽聚合起来的作用。

这些云水之汽并非是简单的压缩堆叠，那样最终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团水罢了。李承道打出的这几字符箓在聚合云水之汽的同时还在不停的淬炼着它们，源源不断的法力通过这几个符箓辐射到整个云层，不停的拨弄着这些云水之汽，整个云层外边波澜不惊，内里却已是风生水起。

如此一点点一寸寸，在李承道不停的淬炼压缩之下，十里见方的巨大云层，慢慢的收缩成了只有一丈大小的云朵。云雾翻腾，此时的云中已经不再是单纯水汽了，而是真正化为云气，内里云气流转，层层堆叠，卷曲舒展，纹理自生其中。

当适此时，任凭李承道如何用力，云朵都不再有任何的缩小，就保持着一丈见方的大小。而李承道也没有就此收手，因为这个样子和他心目中的祥云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所以他还是不停的释放着法力。几个无形的符箓此时已经全部融入到了云气纹理之中，他此时释放的法力全部都流入这些云气的纹理之中，随其流转，任其演化。

如此这样，李承道全身心投入到炼化之中，忘却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之中一道灵光乍现，心中忽然浮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盗”字，端坐于云腾雾绕之中的李承道骤然睁开了双眼。

就在李承道睁眼的瞬间，周身一丈的云朵瞬间收缩，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显露出了李承道的身形，而收缩的云朵尽数归拢入李承道不知何时摊开的左掌之中。

李承道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左掌之上，只见一道飘缥缈渺无有定形的云纹正静静的漂浮在他的掌心，这道云纹正是那四字符箓结合云气纹理最后以“盗经”炼化所得。

云纹属天地本有，是天上之云，聚散由天，并不会形成被李承道五指拢于掌心的这种先天云纹符箓。修行者能做到的只是观摩学习，精研之后以有形之物（笔墨朱砂、法力精粹一类的）临摹出后天云纹符箓，以此可借天地之威。

至于李承道掌中的这道云纹是他在最后时刻突发奇想的以刚学会的窃道之法强行从天地之间给剥离出来的，最后的云朵也不是收缩了进来，而是没了云的基本的纹理，云自然也就不存在于天地之间了。

虽说掌中的这道云纹符箓是李承道炼化得来的，可其实他也不明白其中奥秘，实在是他见识的太少，和这个世界的修行界基本可以说根本没有接触过，没有了对比，自然就不会有贵贱，也就不会知道他触摸的是什么。

当然，这些也并不会影响李承道的喜悦之情，他虽然不知道这道云纹真正的作用，但他最初想要功效却一应俱全。

比如……

李承道轻轻把云纹符箓往下一抛，一朵祥云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脚下，收了御风术脚踏落在祥云之上，之后又轻轻的跺了跺脚，如履平地。

祥云看似飘渺，但脚踩在上边就和踏着大地一样坚实。并且它不是单一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在云团之中上踩下踏全凭心动，只要立于祥云之内，这项神通就如驱使手臂一样成为一种本能。

李承道又四下走动感受了一番，随后心念一动，祥云消散，再次在他的手上化作了一道云纹符箓。

然后李承道五指归拢，把云纹攥在了手心，等他再次摊开手掌之后，云纹符箓已经不见了踪影。李承道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身体感受自身，刚才在他握掌之时，那道云纹符箓顺着他的掌心流入了身体，在体内徘徊片刻之后，自经脉之中舒展开来。一道道纹理自云纹之中解压展开和一条条经脉相结合，在体内画出了一小块云箓。

它处于只有肾水之气运行地方，静静的偏居于一隅，李承道心念一动便会显化出体外，心念再动又会回到原位。

不争不抢，只是默默的藴养自身。

李承道神魂归位，睁开双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