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本心
从此，世间少了一个侠客吴池生。
从此，佛门多了一个和尚笑面僧。
笑面僧得了法号慈云，正式的开始研读佛经佛理，诵经、禅定、坐忘，遂不知年岁。
如此，慈云和尚沉浸在佛法之中忘却了其他一切，包括自身，甚至……时间。
也不知过了过久，在某日慈云和尚禅定之时，飞来寺方丈领来一人求见。那人来了之后开门见山，说其是国师门下，属钦天监，就是他把慈云和尚从牢中救出来的正是他。
慈云和尚已经皈依佛门，本不待理会的，可听到国师的名号还是停了下来。
国师的名号他早就听过，京中之人，人人皆知国师是为真正的得道高人，身负仙法，是位真正的仙人。不仅是说其本事，也是说其品德，都是真正的仙人模样。慈云和尚以前甚至都没有资格去崇拜国师，只能仰慕的偷听些传闻。
他心底对素未谋面的国师是佩服崇敬的紧的，如今再次听到，知道自己这条命还是国师救的，对于来人就是恭敬有加。
来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其加入钦天监，又给他了一个宝物，也就是那串佛珠。全程都是告知，并没有与慈云和尚商量的意思。做完这一切之后，来人说出了找他的最终目的。
很简单，就是派你慈云和尚外出云游，为四方传播佛法。
大亓因为有国师在，道家昌盛，京中飞来寺是从外边引进的，大亓别的地方几乎就没有佛法传播。所以，钦天监给慈云和尚的任务就是在大亓境内传播佛法。
这本来就是慈云和尚所愿的，因此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至于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算计，慈云和尚并不在意。
之后他就游历四方，广播佛法，兜兜转转的就来到了这里。
本想在此讲佛传法，又听说此地大户吕家有一根神物雷击木。遂动了个心思，即得了雷击木又借助吕家势力开展佛法大会，一举两得。
却没想到正好碰上了道家李承道。
听完之后，李承道一阵沉吟。
这慈云和尚看似说了很多，可大多都是他个人自身的经历，虽然有些稀奇之处，可依旧寻常。唯一不凡之处也就是关于国师和加入钦天监了，可就这他其实没弄明白。
国师只闻其名，慈云和尚根本就没有面见过。钦天监虽然加入了，可慈云和尚也没有深入了解过，除了刚开始见的那个人之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别的钦天监的人，顶多只是以钦天监的身份在各处讲法的时候让官府行个方便罢了，余下也是一概不知。
不过还好，起码知道了大亓朝廷有一个钦天监，看起来是处理非凡事物的组织。还有一个大亓国师，为公认的真神仙。
吕家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李承道的下一站就是大亓京城，了解这些也算不错。
可就是感觉有那么一丝失落。
“嗯……吕府的事若是没有我的话，你准备怎么处理？”
慈云和尚说完一切，心中的佛性也逐渐回归了，倒显出了一分释然。对于李承道的问询，他实话实说道：“小僧对吕家人说法会之后治好吕嗣源，这是认真的。小僧没想过伤了吕嗣源的性命，法会之后自会让其恢复过来。”
“这样么？”
李承道思考着慈云和尚这句话的真实性，不过随后就反应可过来。此处勉强也算是慈云和尚的精神之中，显化出来算是慈云和尚的本心，在此处说谎，自己一眼就能看清。他自己为何还要下意识的进行考量，还是心底里下意识的觉得慈云和尚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他心底早就把慈云和尚设定成了一个反派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一时没有给修正过来。
停顿了一下，李承道又复问道：“那个法宝佛珠是怎么回事，有何作用？”
慈云和尚回答道：“这串佛珠到底是什么具体我也不清楚，但那人给了小僧一句口诀，念动口诀就能驱使附身其中的一只小鬼，那吕嗣源就是我用这个小鬼给封住了神志。”
‘小鬼？’
李承道心中疑惑，自己检查吕嗣源身上并没有什么小鬼，只有一道阴气盘踞在他的身体上，这慈云和尚怎么会说是小鬼呢？
“小鬼？你亲眼见到过？”
“没有，佛珠中的小鬼是无形的，只是念动咒语口诀之后小僧感觉有一个无形之物出现，所以小僧就称其为‘小鬼’。
这‘小鬼’离开佛珠之后，佛珠的威能就大减，不过人的七情六欲好像能为其充能，再发挥一些神通。这些都是小僧自己摸索出来的，那人只给了我一个口诀，之后啥都没说就走了。”
‘原来如此！’
李承道瞬间明了，原来慈云和尚驱使的是那一道阴气，确实算得上是一件法宝了。这朝廷钦天监竟然给手下发法宝，难道修行者并没有在世俗王朝面前隐藏自己么？可从左钦那里得到的信息中有提到，那个叫天宫的组织好像并不允许修行者干扰凡人的秩序吧！
难道……左钦剑仙要去京城就是为了这个钦天监的组织？因为他们干涉了世俗的朝廷？
想不明白，如此干想所得的一切都是猜测，实际如何却不好判定。自己如今有没有什么掐指一算就能知前知后的本事，还是不纠结这些了，先把吕家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一切都得经过自己的这双眼睛之后才能下定结论。
于是李承道又继续问道：“嗯…那现在你又准备如何处理呢？”
慈云和尚听完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那……我直接坦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吕家知晓？”
李承道一听，直接说道：“不好，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普通人知道的太多为好。”
慈云和尚一听，立刻明白了李承道的想法，心中微定。
‘有想法就好，反正事已至此全都听你的了。老让自己猜，万一不合您老人家的心意，那受罪的不还是我么！’
不过，他还是不敢太过肯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那…我…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李承道点头道：“嗯，就当我不在的解决吧！”
这下慈云和尚彻底的放心了，欣喜想着李承道谢道：“多谢道长开恩，小僧之后一定躲得远远的，不再随意传播佛法。”
李承道认真的凝视着慈云和尚，面无表情，眼无波动，好似并没有在看慈云和尚，只是单纯的把目光放在那个地方似的。
被李承道这样的看着，慈云和尚的身体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他自我感觉到一阵压力袭来，可李承道的目光却又那么的纯粹，没有一点的杀伤力，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这种内外矛盾之感，让他给自己的压力也越发的大了。
李承道盯了慈云和尚很长的时间，直到慈云和尚即将崩溃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他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慈云和尚，或者说，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处罚慈云和尚。自己搞这一出已经算是处罚了，要再重的话直接杀掉？
若是一个完全的坏人的话，李承道想都不用想，肯定直接杀掉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可慈云和尚整体看来不仅不算坏，甚至称得上一句好人。
这就有点难办了，这样轻飘飘的揭过怕慈云和尚不长记性。
于是，李承道便把神念灌注于目光之上，不停的投射到慈云和尚身上。在这里，慈云和尚的身体就相当于他心的显化，李承道这样做就是不停的把自己的目光烙印在慈云和尚的心底，让他永久的记住自己的注视，让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话，永远铭记着今日的这一幕。
在把目光烙印在了慈云和尚的心底之后，李承道一下子轻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
虽然慈云和尚能听出其中的不屑，可他还是从心底的高兴，因为李承道的目光终于有了感情起来。
“呵呵…区区的生死就能让你忘掉你心中的佛祖，看来慈云大师并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信佛啊！你所说的信仰，只不过是你怯懦逃避的自我安慰。你立志弘扬佛法，也只不过是你为自己毫无意义的人生找的一个苟且下去的借口罢了。你虽然精通佛法，可是你的心中并没有佛。
我看的并没有错，你确实没有佛性，这一切不过是你套在外表的伪装罢了。不过可笑的是，你只剩下这些伪装了！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放屁！’
慈云和尚闻言，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否认，甚至在那一瞬间都压下了对于李承道的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单纯的对于李承道实力的恐惧，也不单是对于自身生死安危的恐惧。
慈云和尚毕竟是个凡人，明白了些佛理却没有化佛入识，对于他实际的精神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提升。而李承道每日修行都会把神魂化入天地万物，感悟天地之理，他的精神早已经和慈云和尚不属于一个境界了。
李承道对于慈云和尚的不仅有意志思想方面的压制，还有神魂本质的压制，不是意志和思想就能消除的了这种差距的。
可慈云和尚再听到李承道的这番话之后竟然压制住了心底的恐惧，当即就要说出反驳之话。
‘放屁！你胡说！我慈云信佛，懂佛，我自发宏愿传扬佛法是为心中真理，让佛法照耀大地，度化众生！’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确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是李承道阻止了他，而是…慈云和尚的本心让他这句话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