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长安暗涌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的重点不在干儿子,而在以身犯险四个字。
“沈世伯的意思是?我此行在长安会有危险?”
“嗯!”沈枞轻轻点头,“而且比世子想象中的或许还要凶险。”
陈酌有些疑惑,开口道:“我不明白,长安乃是天子脚下,重重防护之下,何来凶险?”
听了这话,沈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笑了一声道:
“长安城重重防护?那你是如何进入我沈府的?”
“额……”陈酌愕然,是哈,那些黑卫和城卫抓个一般的高手还有可能,遇上自己这样的顶尖武者或是轻功大师,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可就算如此,我一身武艺也不算弱,遇上同级对手我能稳胜,就是遇上宗师高手我亦能抵挡,再加上身边还有苏老随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话一出,沈枞微微有些惊讶,似是有些讶异于他的武艺。
“可能确实如此,但世子能一直龟缩在临王府中吗?总有您落单或被人设计的时候。”
说着,他抬眸与站在门口的沈柏对视了一眼。
陈酌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说道:
“沈世伯不必担心,我此行入长安,一直警惕各种危险,应当不会陷入那种境地。”
可却见沈枞的神色忽的变换,淡淡道:“可世子,您此时不正是落单之时吗?”
话落,陈酌神色微变,感受着身后呼啸而来的劲风,来不及多想什么,赶忙闪身躲避。
可沈柏这一拳却好似会拐弯一样,拳劲也偏头追了过来。
陈酌心中一惊,急匆匆双手成十字形招架了一下,可拳劲却仿若隔山打牛一般,透过他的防御。
泄露出一丝丝气劲冲着他的心口而来,但陈酌经过刚刚慌乱,此时也镇定了下来。
“呵!!!”
他轻呵一声,却有阵阵声波回荡在密室之中,那本就强弩之末的丝丝气劲,被此声波硬生生的定住,随后慢慢消散。
不远处,沈柏面露惊讶之色:“南山‘定林气’?世子竟然会此种内功,按理说南山派应当不会把心法外传啊?”
陈酌此时也站直了身子,与宗师相斗,即便只有两招,也是把他累的不轻。
“沈世伯这是何意?”见对方没有再动手的想法,陈酌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沈枞哈哈一笑:“哈哈哈,世子不必如此警惕,只是方才听你说武艺已经可以挡住宗师,于是便想让柏弟试你一试。”
沈柏也接过话头:“如今一看,世子的武艺确实已经趋于圆满,依我看,冷肇从元明二人多半拦不住你,已有宗师之形了!”
沈柏这话一出,就连沈枞都有些意想不到,面露喜色:“世子居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不错!”沈柏也是面露欣慰之色,“外面那些所谓天骄的年轻一辈,多半不是世子的对手,若是遇上一般的宗师,估计也能抵挡,就是遇上贾玉书那样级别的人,应该也能逃出生天。”
这话让陈酌和沈枞都愣了愣,贾玉书?
黑武卫定文使,缉查司副使贾玉书?那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御笔判官”?
陈酌自己都不太觉得能在这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手上逃生,可沈柏都这么说了。
估计自己还真有可能这么厉害,他挠了挠头,这属于是有点离谱了。
要知道,作为替皇帝管控江湖与庙堂的监察司与缉查司合起来,共有十几名宗师高手。
贾玉书虽然不是最强,但也是名列前茅了,而且其武功路数狠辣无比,可能遇上同级对手没什么。
但这样的功法路数,有着一个非常厉害的特点,那就是虐菜无敌!!
所以沈柏说陈酌未入宗师之境,能从其手中逃得性命,令沈枞二人非常惊讶。
见二人的神色,沈柏出言打击道:“我只是说能跑,但跑了之后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运气!”
害!!!
两人绝倒,沈枞有些无语,“柏弟啊,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这样大喘气,是会被打的!”
沈柏一副很是新奇的样子,居然想打架?握着拳头道:“没事,你俩打不过我!”
陈酌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他都有些怀疑人生了,丫的自己走错片场了?
眼前这俩人加起来,有一百多岁了吧?这么逗比的样子对劲吗?
难不成兄弟之间说话,不论到了多少岁都是这样的?真就男人至死是少年?
“咳咳。”沈枞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急忙咳了两声,对着沈柏道:“行了,像什么样子,赶紧出去看你的门去,我还有话和世子说呢!”
沈柏这回倒是听话的快步出了密室,又开始守门去了。
沈枞清了清嗓子,续上了之前没说完的话题:
“方才我们说道长安城的危险,世子觉得长安乃天子脚下,是安全的地方。”
说着,他摇了摇头道:
“但在我看来,恰恰是因为长安乃天子脚下,才危险重重!”
这话可就是直接明说了,陈酌也认真了起来。
“沈世伯这话,难不成是皇帝有什么动作?”
既然已经聊到了这,沈枞也不说谜语了:
“没错,昨日我得知,圣上要对景王动手了!”
陈酌眉头轻皱,皇帝已经忍耐不住,要对各路藩王下手了吗?
景王封地澹州,靠近海都联盟,青山绿水,景色宜人,有寒江自此出大楚境内汇入远海,武安山坐落其中,在陈酌的印象中,近似江南之景。
虽然如此,可景王其实没什么实权,除了掌控一点海运、河运的权利,也就没有其他了,远不如定、临、承三王有权势。
可这也代表着,如果皇帝想要找谁开刀,这就是最好的目标!
“沈世伯这个消息可靠吗?”陈酌有些不敢这么容易就相信。
可沈枞却是非常笃定的点了点头:“老夫可以保证,这个消息非常可靠,说不定明日,或是后日,世子您就能知道了。”
这下陈酌不信也只能信了,毕竟不信的话,反正过不了两天就能印证了。
于是他接着说道:“所以世伯是觉得,皇帝既然已经动了削藩的心思,甚至已经有了行动,所以我这个临王世子的安全也就得不到保证了,是吗?”
沈枞点了点头,随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没错,尤其是,世子您现在这个时候入长安,简直……简直是……”沈枞眉头紧皱,似乎想找个形容词。
“送货上门?”陈酌一笑,轻抿了一口茶水。
“额。”沈枞略显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好吧,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这个意思,可此行是父王派我来的,想来应该是与皇帝达成了什么默契。”
陈酌摸了摸下巴,续道:
而且皇帝应该不会对我下手才对,不然要是父王直接跳反到南青去,临州陷入敌手,他找谁哭去?”
可没成想,沈枞听了这话却是直接拍案而起:
“正是如此,我才要将你叫到此处!因为临王根本不把你当儿子!与皇帝的默契?”
沈枞越说越气,“呵!哪有把儿子送到别人刀子底下的默契?而且不派任何人保护与你,你伯母听到这事都是气的不行,陈鸿哲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
好家伙,陈酌直呼好家伙,这么长一段话,直接给陈酌听傻了!
自己虽然和沈枞见过很多次,而且也当对方是个很亲切的长辈,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真如他所说把自己当干儿子!
“额……额……”陈酌非常尴尬,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难不成真的和沈枞一块骂老爹?
虽然貌似想想还挺爽……额不是,跟着别人一块骂自己老爹,这不太好吧!
沈枞一番情绪宣泄之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淡淡道:
“当然,我也知道,王爷身在其位,自然要为很多事情考虑,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你派到长安来参与那什么劳什子的驸马竞选!”
说着说着,他渐渐又有些激动:“你说临王会跳反,将临州整个献给南青,可就算如此,关圣上何事?
大楚二十一州之地,即使除去灵武军所控制的武州飞地,也还有二十州之地,区区一个临州,就是丢了又能怎么样?”
陈酌心中一惊,这话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漏洞,于是反驳道:
“可临州一丢,南青兵锋前方一马平川,除了沧河天险,再无屏障,即使有沧河天险,绕路东北从文州直抵长安,一甲子前南青势起,不就是这个形式吗?
更何况,临州军是大楚南方最强大的军事力量,皇帝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难不成真要迁都?或是调北部三州之军南下?将北地五州全部送给蛮族?”
这个漏洞太大了,临王的存在对大楚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遑论这么重要的势力直接投敌?除非皇帝是个沙碧。
“不错。”沈枞听了这话也是点头,显然也认同这话,但随后便话锋一转:
“可世子忽略了一个问题,您也说了,所谓临州之后,南青兵锋直指长安这事,是一甲子前的旧事了。
自从经历那次险些灭国之祸后,常州沧河防线便一直在加固,近年来更是以战时标准防备。”
说到这,沈枞无奈的摇了摇头,续道:
“也不知道是防着南青呢,还是防着临王,而文州也是修筑了多处关隘,虽然不可能全然防住绕河突袭,但却能滞缓大军行进的速度。
这样一来,就有机会抽调各路兵马勤王,形式如此,您觉得单单临州一地的得失,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