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应对
而此时的东内宫中,普信这时才落地,堪堪稳住身形,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下自己的手掌。
普信那只与陈酌对掌的手此时正隐隐的不自觉发颤,这让普信惊的眉头直跳个不停。
大力金刚掌加持之下,自己居然完全占不到上风?这可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即使是与王敬之这样的集内外功为一体的武道大家。
普信也有自信至少在掌法上与王敬之打个平手甚至有所优势,可来人究竟是谁??居然能做到逼退自己的大力金刚掌,随后全身而退??
这代表着什么?那个白衣蒙面刺客武功居然犹在王敬之之上?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对方敢孤身入宫了,这样说来,对方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若不是此时圣上正好就在紫宸殿中,三人聚拢,若是真给那白衣人钻了空子,单独对上他们中的任意一人,恐怕都能取胜。
这也就代表着,来人至少也是与监察司左使杜楷一个级别的,甚至再恐怖一点,对方与贾右使武艺相当。
就在普信思虑之际,王敬之自稍远处缓缓走近,开口道:“普信大师,你与来人真切对掌,感觉如何??”
普信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也是将方才所分析的如实道出,这话听得王敬之都是眉头微皱:“你确定??”
“当然!”
这下王敬之的神色也变了,他和普信其实也算一对比较稳定的搭档,两人轮防的时间基本一致,可正因如此,他也更明白普信的实力。
若是说项巡老莽子一个,自己还比较有把握应对和拿捏对方,那么普信则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那一手精妙的妙华掌与大力金刚掌连自己都没法说稳定接下。
白衣人武艺居然如此之高?王敬之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项巡,开口问:
“项兄与其交手数招,可有看出其武功路数??”
项巡闻言颇为尴尬的摇了摇头:“并未,其招式新颖诡谲,此前从未听说过!”
王敬之皱了皱眉,虽然项巡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但其实这也算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思路。
那就是此人至少并不是成名已久之人,而且武功路数也绝不是项巡行走江湖时就已然有的。
就在这时,项巡却似又琢磨了两下,这才开口道:“不过……此人刀法之中似乎带着些落枫盟的影子,王兄和普信大师可有什么想法?”
这话一出,王敬之与普信对视一眼,若是说其他的,项巡的话很可能可信度不高。
但若是评价刀法,那两人是决计不如项巡的,毕竟这是人家的拿手活,若是连刀法都认不出,项巡也别混了。
可正因如此,这样的发现代表着什么呢?落枫盟刀法?落枫盟在哪?定州!在如今诸王与齐睿关系紧张的形势下,这代表着什么?
落枫盟与定王合作紧密这已然是天下皆知的事实,落枫盟高手闯入皇宫大内,这代表着什么?
王敬之与普信虽然是江湖之人,可如今身处皇帝身侧,而且又是自家宗派的代表,自然也是要懂得这些弯弯绕的。
但还是普信反应快,也可能是万里寺并未与齐睿绑定的那么死的缘故,他的心思反倒更愿意想想白衣人究竟是谁。
“稍等,据贫僧所知,缉查司对落枫盟的监控十分严密,上次聂高达离开定州都被提前传至长安,即使这白衣人是位高手,缉查司也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闻言,王敬之也是点了点头,作为和齐睿更加亲密的南山派,他知道的比普信还要更多,缉查司在定州两刀中都是有诸多探子的。
甚至有的已然坐上了不低的位置,而落枫盟中宗师高手有数,长安距定州千里之遥,若是平白无故少了一个人,那缉查司之人必有察觉!
可如此说来,那白衣人就并非落枫盟之人了,说来也是,落枫盟刀法其实并非不传之秘,江湖中会那么一两招的人多了去了。
真说起来王敬之自己习武时,也曾学过落枫盟刀法作参考,可这样一来,他们就又成了无头苍蝇。
“还有……此人应该比较年轻,虽然其武艺颇高,但出招稍显急躁,不够稳当!!”正想着,项巡突然又开口补充了。
王敬之和普信都是一愣,这是个什么判定法?但你年纪大你厉害呗,对于项巡的判断,两人还是比较信任的。
而且真说起来还有些道理,出招这种东西并不是能够速成的,或者说每个人都有一种下意识的习惯,而年轻一辈的高手,几乎都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出招轻浮、急躁,没有那些沉浸武道数十年的老油条出招稳当,也更容易留下破绽。
真说起来,如今的剑尊陆重雪都有这样的毛病,当然,以陆剑尊的武艺几乎可以完美弥补这一点小小的瑕疵。
纠合所有,王敬之的脑中忽的蹦出一道身影,吓得他差点没直接冒冷汗,他赶忙甩了甩头。
而一旁的普信见他这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王道长想到什么了?”
王敬之再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当时驸马竞选,擂台武试之时,临王世子陈酌……曾用出过落枫盟之刀……”
说到后半句时,王敬之自己的声音都小了下去,普信与项巡皆是一怔,这话代表的东西可太多了。
就是莽子项巡,他也明白临王世子是个什么概念,下意识道:“应该……不可能吧?”
但王敬之此时反倒没了忌讳:“年轻,武艺高,会落枫盟刀法,在京城,你能再找出一个符合这些的人吗??”
普信大师也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又回味了下方才得交手,悠悠道:“今日太后在仁寿宫宴请临王世子与常宁长公主,莫非真是陈酌??”
嘶————
三人哪里还敢再想,这些事他们可不敢轻易下什么结论,王敬之迈步朝着紫宸殿门前走去:
“罢了,莫要再想,我去将此事告诉贾右使,他自有判断!!”
…………
“贾老觉得此事究竟如何?”
紫宸殿中,收到王敬之回禀的齐睿手拿奏折,头也没抬的问。
贾盛笑而不语,许久才道:“临王世子殿下之武艺没有这么高!”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王敬之三人想了那么半天,都是废话,陈酌根本做不到独占王敬之三人而不落下风。
甚至还在带伤的情况下与普信大力金刚掌相对还能压制普信,你当陈酌是超人啊??
齐睿也是点了点头,上次试探陈酌的事情刚过,陈酌在三人面前的表现确实不像能做到这一点的。
只有甄公公在一旁皱了皱眉,虽然他对上次的试探武艺之事一直有所疑虑,可也仅此而已,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贾盛的说法非常合理。
而这也是陈酌敢如此试探的最大原因,反过来利用齐睿前几日的试探,来达成自己似是而非的刺客身份,让齐睿有所怀疑,但却又没法确定。
这都要归功于试探那日的演技,虽然被贾盛与甄公公两个绝顶高手看着,但陈酌本来也没骗人啊,他确实是认真的在出手。
一切都是真的,但陈酌厉害的地方又不是功力,这东西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积累的,陈酌强就强在与寻常武者思路不同,而且又有“一学就会”的神奇能力。
几乎可以说,只要不是武艺和功力差距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要陈酌有能过招的机会,都有可能会反败为胜!!
这种东西岂是一次试探就能明了的,饶是以甄公公的眼力,也没法借一次试探的交手就能看穿陈酌,能觉察到陈酌有些许的留力就很厉害了。
殊不知陈酌留的根本不是力,而是招式,那些陈酌能够一秒钟做到见招拆招的招式!!
而跻身宗师后,陈酌的这个能力更加突出,就如今日应对王敬之三人之时的场景,陈酌硬实力一定是不如王敬之与普信的,估计也就和项巡打一打。
可为什么能做到独战三人而不落下风,甚至全身而退?除却陈酌故意避开王敬之这个最难缠对手的原因之外。
那就是陈酌之前已然见过三人出过手了,这是陈酌的优势,所以在应对项巡之时那么从容,甚至在与王敬之的交手中都能占据先机。
这就像打仗之前,敌人有奸细把所有战略布置都告诉陈酌一样,应对起来自然事半功倍,而陈酌唯一的吃瘪则是在与普信大师的对掌中。
因为妙华掌厉害就厉害在,其与大力金刚掌起手是一模一样的,导致陈酌也是在最后一刻才认出那一掌并非妙华掌。
但陈酌本就想好了不论是什么掌,都要借力飞遁,所以非常强硬的接下了这一掌,而普信因为主修内功的缘故,被打的手掌发颤,而陈酌则是痛的要命,险些受伤。
齐睿这边也是皱了皱眉,他转眼看向甄公公:“甄公公可有什么想法?”
“贾右使所言有理,王敬之三人虽然不算顶尖宗师,可也并非俗手,以临王世子当日展现出的实力,并无能力战三人的可能。”
两人都这么说,齐睿倒是信了八分,但依旧对此事有所怀疑,而这也恰恰是陈酌所想要的。
“小酌那日会不会隐藏了实力?甄公公确定他并无此种实力??”
甄公公摇头:“并无,以临王世子当时的武艺,能对付一个项杀神已然尽力,即使他确实因伤势原因或者隐藏了些实力,也绝无能对战三人的可能!”
贾盛原本就秉持这样的态度,此时见甄公公也是这样的想法,但还是补充了一句:“除非……临王世子在这几日内武功又有精进!”
这是唯一的可能,但在场三人都清楚不可能,就连齐睿都知道武道之路并不好走,即使临阵突破,也需要安稳沉淀之后才能算真的武功精进。
太山武馆之时,立地升阶的聂高达被冷肇暴打,甚至表现不如之前与赫连虎一战;亦或是天玄山脚,陈酌顺理成章的跻身宗师,但却没办法轻松拿下紫袍人都很明显的揭示了这一点!
况且陈酌乃是新晋宗师之位,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有精进?怎么的?这么着急,你是要十九岁武尊啊??
但齐睿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罢了,多说无益,不如派人前去试探一二,若是真有机会,一劳永逸也未尝不可!”
一旁的贾盛闻言一惊,不知道为什么齐睿突然有了杀心,急忙行礼劝阻道:
“不可,我们如今已然有了全盘计划,若是此时贸然出手,恐会打草惊蛇啊!”
齐睿的理由却是十分合理:“全盘计划?那日试探之举,朕就是故意为之,小酌此时必然觉得危险来自他受命离京之后,岂能想到朕立刻就会下手?”
闻言,贾盛眉头一跳,其实他甚至也跟齐睿说过这事,那天的试探之举太过明显,还不如隐隐的侧面观察即可,亦或者利用武乐节之时做文章还隐秘些。
却没想到齐睿真正的打算竟然是这样,细细一想,此事确实能行得通,陈酌此时必然察觉了他们的图谋,先入为主的认为危险来自他离开长安之后。
哪里能想得到,危险已然临身,若是如此,说不定还真能成功!况且即使并未成功,也可以当做一次试探,虽然打草惊蛇,可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这人选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以陈酌那日试探之时展现出的实力,应付大多数宗师都已然是游刃有余的了。
可若是真的派出绝顶高手,也就是从项巡往上的这些人,无一不是身份太过明显,只要动手,几乎就没办法隐藏身份,这就是往临王手上送把柄,行不通!
“确实是个好时机,可我们该派谁去,才能避免东窗事发??”
“朕早有计划,即使东窗事发也不用慌张之法!!”
贾盛一愣:“圣上的意思是??”
齐睿微微一笑,笑容阴冷诡异:
“若朕没记错的话,你贾家有位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