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寒江之畔
滚滚江水向前奔流,有寒劲冷风趁着江水席卷。
江玉与郁慈二人站在寒江之畔,久久未言。
江畔青葱树木参天,远处江鸟飞鸣,只余下两人脚下的土地似乎还带有猩红之色,昭示着多年以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死战!
“这便是寒江派灭门之处?”
郁慈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长于血土之上的草芽,闻言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了,虽然已过十数年,可血壤痕迹还在,倒也好辨认!”
血壤非天然独有,而是十四年前寒江派灭门惨案导致的,寒江派寒江派,顾名思义,其宗门自然设在寒江畔。
而当年灭门之事,来得突然而迅猛,当时的寒江派掌门解英才甚至与陆重雪被共称未来江湖的栋梁之材,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如此高的评价,其天赋与实力可见一斑,就在寒江派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之时。
要知道,当年寒刀门自成州南迁之时,也曾想过在怀州立足,可却是完全不是寒江派的对手,虽然也有郑其琮当时正冲击武尊之境的缘故。
但不得不说,寒江派的实力与江湖地位在当年,已然跻身前列,可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却轰然塌落,仅仅一天一夜,天地变换,江湖腥雨!!
没有人知道寒江派究竟为何而灭,远在千里之外的江玉更是一无所知,直到消息传入南青,神州江湖才知晓这一震惊天下的惨案。
而除开寒江派血染河畔之外,千里河堤尽成血壤之外,寒江派留给世人的,只余下解英才在江畔独战数人,最后力竭而亡的江湖故事。
“解英才英雄一世,最后的下场却如此凄惨,大楚皇帝,呵……不过碌碌之辈!!”
江玉望着滚滚江水有些惆怅,他现在只是南青京武卫的少主,并没有太深入政事,真说起来其实他还是一个江湖人。
而且江玉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外度过的,而武艺也正是在这样的磨炼中渐渐提升,而对于解英才这样颇具英雄色彩,最后悲壮收场的人,江玉自然是感叹不已。
当然,其实真说起来,两人也只是路过,在拜访过万里寺之后,两人听闻庐州有远古遗迹现世,急急忙忙就出了司隶,往怀州而去。
两人的目的当然没改变,还是去文和山找谢愁切磋,当然,这次的目的就和最开始不一样了,一开始江玉是为了与谢愁一战,以寻求晋升的契机。
可长安与陈酌一战,后又在万里寺和圆相切磋,如今已然稳固了宗师之境,而谢愁据说还停留在小宗师的境界。
这下就没有什么切磋的意义了,所以江玉甚至将目光放在了文和山山神谢宗安的身上,可就在昨天,江玉收到了千里急信。
师尊要他前往庐州遗迹一探,于是江玉二人只能改变路线,最后看一看江玉很想看的寒江派遗址,随后便要马不停蹄赶往庐州。
至于文和山一事,就要之后再说了,其实郁慈也对江钧羽的决定有些意外,毕竟江玉乃是京武卫少主,孤身涉险并不安全。
而郁慈自己可没把握完全保护住江玉,毕竟在长安那还有它国使者这一隐性因素在,可在远古遗迹之中,生死相斗,谁管你是哪里的人!
但南青距此相隔万里,即便江钧羽立刻派人前来,也不可能赶得上远古遗迹的时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郁慈说明危险的这信都没写好呢,就被江玉阻止了,江玉对庐州遗迹本就有所兴趣,原本就打算着等去过文和山之后,前往远古遗迹一探。
而江钧羽的信传来之后,江玉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就在此时,江玉忽的注意到江面远处,似有小舟正缓缓靠近,他眉头微皱,这地方说起来除却已然快要消弭的血壤,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怎么会还有人乘舟来此?莫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千里而来,想要看一看传闻中的寒江派遗址?
当小舟渐渐靠近,江玉这才发现舟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蓝缎锦衣衫的中年人,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时,江玉就愣住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方才江玉才想到文和山的山神谢宗安,这就来了!
京武卫自然也是有情报组织的,而且主要针对的就是大楚,而谢宗安这样,在大楚江湖上能够排的上号的高手,自然也包含在内。
江玉当然是认识谢宗安的,只是谢宗安很可能不认识他就是了,那边谢宗安似乎也注意到了岸边站着的江玉二人。
这下轮到谢宗安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当小舟停泊,谢宗安迈步下到了江畔。
文和山正好处在寒江最上游,乘小舟顺流而下离此倒也不远,谢宗安既然看见了江玉二人,自然也是拱手打了个招呼。
“两位小友看着面生啊,似乎不是我怀州人士??”
江玉怎么也想不到谢宗安上来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而且话语中貌似带着些隐隐的怒意,不知为何,难不成怀州还不欢迎外来人士?我怎么没听说过怀州还有这么个规矩?
但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江玉自然也只能如实回答:“在下南青京武卫少主,江玉,见过前辈。”随后又给谢宗安介绍起了郁慈。
而谢宗安听到他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不禁摇头一笑:“江少主真是艺高人胆大,遇到个人就自报名号,真不怕遇上个痛恨南青的高手?”
江玉自然也明白了谢宗安的意思,却是郑重其辞的开口道:“有何不敢?若是行走江湖,连用真实名号的自信都没有,又如何有武道之精进??”
谢宗安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好志气,虽然他并不认同这种想法,甚至觉得有点蠢,但不得不说这南青少主才是他所欣赏,不似有的人满肚阴谋算计!
而那边江玉还在继续:“况且在下可不相信,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文和山神谢前辈是如此肤浅之人!”
“你认得我?”谢宗安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江玉京武卫少主的身份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在大楚境内冒充。
也就是说他谢宗安确实在南青京武卫留了名,就连江玉远在万里之外都知道自己的样貌??
他哪里知道,其实京武卫最开始自然是没有他谢宗安的名字,只是江钧羽告知江玉这天下年轻一辈,只有三人他需要小心的时候,带上了谢愁的名字。
于是江玉就紧急的开始了解文和山,虽然以前也听说过谢宗安的名号,但深入了解则是在这之后。
“当然,谢前辈傲立怀州十数年,乃是大楚江湖响当当的大人物,江玉怎么能不认识呢?”
这话自然是体面话,但傲立怀州十数年这倒是真的,但谢宗安闻言则是苦笑一声:
“江少主过奖,何来傲立之说?不过趁着寒江派覆灭之事,混来的这怀州江湖第一人,不要也罢……”
这话似乎也揭示了谢宗安为何会来到寒江派遗址的原因,毕竟一个武者习武一声,终于在江湖中有了些名声。
可这名声却不是自己亲手打出来的,而是因为另一个更强大的势力一瞬覆灭而顺延的??
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吧,但人家都已经灭门了,你也没办法再去挑上门,然后向整个天下证明我这个第一人是名副其实的,留下的,不过一声叹息!
“谢前辈也不必如此,寒江派之灭已成事实,而您稳坐怀州第一人多年,如何不能算是傲视群雄?”
江玉却是摇了摇头,接着道:“若只谈论过往,那百年前北仙莫玉南算不算天下第一?难不成还说是因为莫玉南死了,所以甄公公才成了天下第一?
死了就是死了,灭了就是灭了,我辈江湖中人,就该只论当下,现在的第一才是第一,哪来什么顺延的谬论!!”
闻言,谢宗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不想南青京武卫少主竟是如此人杰,江少主真不怕我替大楚江湖除去你这颗未来之星?”
说这话时,江玉明显感觉到周边的空气瞬间凝固,似乎有无数气机将自己死死锁定,但江玉本身却没有任何心悸感,也没有任何危险的预警。
而这也就代表着,若是谢宗安想要动手,可能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从哪里出手的就横尸当场了!
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但江玉却完全不慌,毕竟谢宗安要是想出手,还跟自己废个屁的话!!
“谢前辈为人正直,非仗着武艺欺人者,倒是江玉原本有意上文和山请教一二,不知谢前辈可否指点晚辈一二??”
听了这话,谢宗安倒是有些意外,合着就算不在这遇见,江玉也会主动打上文和山?
“呵,倒是稀奇,我虽江湖之人,可也是大楚人,为何要指点你这南青少主?”
“谢前辈说笑了,这里没有南青少主,只有江湖晚辈江玉,为何不可指教一二呢?”
这话可就是有点钻空子了,但谢宗安也有应对:“哦?既然只有江湖晚辈,我又为何平白帮你?”
江玉原本就有上文和山的想法,对谢宗安的这个说法自然也有预料,他拱手行礼:
“若谢前辈愿意,晚辈可用部分青鹤奇典与前辈做交换,不知此物可值当?”
这话如平地惊雷,就连在一旁默默无言的郁慈也是一愣,江玉可以相信谢宗安的风范,但郁慈可不行,他一直警惕着对方。
防止谢宗安突然出手,可江玉的这番话让郁慈也是一惊,青鹤奇典可是江湖第一神功,作为前天下第一人,武甲江鹤载所创之绝顶功法。
青鹤奇典的重要性与神奇世人皆知,当然,江鹤载后来将青鹤奇典作为京武卫的御用武学,其中几篇基础篇被作为公用。
美其名曰天下武者尽可学,当然,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但如今江玉这话说在前,谢宗安若是真想学一学青鹤奇典,恐怕还真有机会。
“此话当真??”
没有人能拒绝青鹤奇典的诱惑,南青京武卫一门,两位武尊,两位年轻宗师,都受了青鹤奇典的益处。
虽然现在江鹤载年事已高,虽然仍在十武尊之列,但江湖人其实更多的是给江鹤载一个名誉,真正实力上来说,更多人认的是现任武主江钧羽。
而谢宗安也算是武尊之下名列前茅的高手,不然也不可能在怀州江湖叱咤风云,而青鹤奇典如此高品阶的功法,很可能成为谢宗安叩开武尊大门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下谢宗安是真有些动心了,有武道精进的机会那个武者会放过?
“这是当然!”江玉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虚言,师祖曾言,功法不过身外之物,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即使因为功法之利抢占先机。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当境界渐深,就会发现这些东西都是虚的,真正的天才,即使用着最差的功法,亦能后来居上。
所以对于将青鹤奇典外传这件事,江鹤载从不在乎,若是你真的厉害,将青鹤奇典学至大成,江湖有名,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但若是你本为庸才,即使拿着整本青鹤奇典,也练不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
“武甲确为人中龙虎,也罢,既然有缘在此路遇,我就指点你两招,不过青鹤奇典就不必了,我只需总决即可!”
闻言,江玉一喜,抱拳道:“谢谢前辈指教!!”
这话说的有点怪,谢宗安听着也有点怪,但并未说什么,只是一拳轰出,几乎是全力一击,直奔江面而去。
江玉原本还有些惊讶,这一拳差点没给他吓到,只因这一拳威势凶猛,甚至带起阵阵音爆,拳劲轰出,如螺旋般飞速打在江面上!!
轰!!!
一拳之下,江水滞留,水波激荡,有数丈水龙自江面斜斜飞出,竟然径直跨过整个江面,朝着水天相接之际凶猛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