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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第297章

时间,似乎过的飞快。

霍漱清每天看着办公桌上的台历上那密密麻麻的标记,却丝毫意识不到时间在流逝。即便是每个夜晚回医院,每个清晨从医院回办公室,脑子里却不会去意识到时间的确在走动。于他而言,时间,似乎是用事件来标记。每一件事的开始与结束,便是他计算时间的方法。而他爱的那个人的时间,却一直都在停止着。

那个被红墙围着的院子里,从门口站岗的士兵,一直到每一位同事,就连勤务人员都知道这位霍书记的家在医院的病房。尽管没有人会同他提及此事,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清楚。在这样的社会,竟然有一个对妻子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真是太难得了!覃东阳还和齐建峰等人开玩笑说,对岸的某些政客利用身患重疾的家人在镜头前作秀来赢取选票,和霍漱清相比,那些人简直就是人渣了,还如何执掌国之重器呢?

可是,外人看到的,永远都只有表象。除了张阿姨和周末前去探望苏凡的亲友,没有人知道霍漱清是如何耐心地给她清洁按摩。只要是休假不上班,霍漱清就在医院病房里陪着苏凡,学张阿姨的样子给苏凡洗头梳头,还要给她剪指甲,等等。第一次给她剪指甲的时候,还不小心剪到了肉,张阿姨忙要去帮忙,他却笑着说“以前她就喜欢给我剪指甲,我一次都没给她剪过,没想到给另一个人剪指甲真是技术活!”张阿姨在一旁听着,眼泪婆娑。

“丫头,对不起,我会慢慢小心点的,你忍一忍啊!”他含笑望着床上沉睡的人,说道,猛地,他感觉到了手中的指尖在轻微抽动,笑容立刻僵住了,“好像,好像有反应?她开始有反应了!你快去叫医生!”

张阿姨忙跑出病房,办公室里的医生跑了进来,赶紧给苏凡检查,却现她再也没有对任何的光刺激或者疼痛刺激产生神经反射,霍漱清眼里的期待,瞬间化成了霜。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医生。

“这是个好现象,霍书记,虽然只是短暂的神经反应,可是,至少已经开始有了进步。这比我们之前预期的要快的多!”医生解释道。

“真的吗?”霍漱清问。

医生点头,道:“刚开始就是这种时有时无的神经反射,甚至这种反射会比较滞后一点。等过段时间,她就会有持续的反应了,我去向院长报告,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

“真是太好了啊!”张阿姨捂着嘴落泪道。

霍漱清点点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连忙给曾家打电话过去。

听说苏凡已经开始有神经反射了,罗文茵惊喜万分,带着念卿赶紧去了医院。这个周六,让一家人笼罩在心头的乌云,开始有了些许的消散。

事实上,每天早上九点钟,罗文茵会带着念卿准时来医院看望苏凡。念卿也偶尔会和妈妈说说话,尽管她会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生病这么久了还不好,为什么妈妈这么久了还不和她说话,可是,即便如此,念卿还是会很听话地把外婆教给她的简单的唐诗背给妈妈听。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又或许是北方的秋天越来越短暂,夏季的炎热刚过去,便是飞沙走石的沙尘天,接着就是那挡不住的西伯利亚冷空气。

然而,那天的意外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苏凡的身体就被这冬天的冰封住了一样,再也没有像大家希望的那样恢复。

时间,似乎也不多了啊!

当霍漱清看着窗外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下的时候,她已经整整沉睡了五个月。

他一直觉得当初和她分开的三年是最漫长难捱的,可是,这五个月,仅仅是五个月,连当初三十六个月的零头都没有的日子,竟然比那段时间更难捱。

医生每天都会例行检查两次,用各种霍漱清并不了解的方法去检测她的神经反应,然后告诉他,病人正在康复中,每天都似乎在进步。可是,进步在哪里呢?那么一个个数据,能说明什么呢?神经反射,谁能看得到呢?他只知道他眼睛看见的是什么,是他的妻子还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睁眼睛,不开口说话!

尽管他每天早上出门的告诉自己,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她醒来了,一定会看到,可是,每天夜里回来,依旧看到的是一动不动的她。

“丫头,你可一定要早点醒过来呀,等到春天了,我们就去榕城,你不是说想看看那个院子里的紫藤花吗?我以前看过的,很美,等你可以走路了,我们就一起去,好吗?”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她的睫毛,似乎在轻轻地扑闪着,可是,霍漱清的额头抵在她的胸口,根本没有注意。

紫藤花,真的好美吗?

你会带着我去看吗,霍漱清?

落霞路附近的槐荫巷,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清静,尽管这条巷子就紧靠着人潮如织的玉湖。

“迦因,迦因?”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

她忙回头看去,笑了下,道:“哥,你怎么不去里面陪希悠姐?跑出来干什么?”

“傻丫头,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怕你被覃逸飞那小子给勾跑了!”曾泉看着她,道。

“哪有那么夸张?”她笑着说。

“走吧,进屋吧!”曾泉道。

她微笑着点点头,跟着曾泉走进了院子的大门,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青石板的巷子。

“怎么一来榕城,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脑子里空了?”哥哥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说着,眼睛里却有着一种曾泉根本看不透的神色,不知道是悲伤,还是什么。这几年,每年紫藤花开的时节,她就要缠着母亲带她回来几天,兴冲冲地来,然后回家的路上就是一脸的失落。母亲罗文茵问她怎么了,她却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在这个时候来这里,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个人对她说,在紫藤花开的时节,要和她一起在这条巷子里看她家院子里的花!

“···花缠绕的深情寻觅

你像蒸的背影

我垂坠的心情

摇曳不出声音

精彩没结局的戏

我们像不像电影

当看着我的人都散去

我才看见我自己

紫藤花迎风心事日深夜长

越想逞强去开朗笑声就越哑

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转木马

乐园已不再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她的指尖,缠绕着紫色的花,却不知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你说过的,陪我一起看花,可为什么,你不来?

她却不知道,这么多年,当霍漱清每一次走过这个院子的时候,有多少次在这花架下停驻脚步,不管是什么季节,总会抬头望着这花架,一样在等待着什么。更加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画画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道墙的外面看着这紫色的花!

一年又一年,一春又一春。

今天是周六,霍漱清陪着覃春明从下面的一个市里检查工作回来,正好是晚饭时间,覃春明夫妇就留着他在家里吃饭。

“小飞呢?好不容易放暑假来一趟,就看不见他影子?”霍漱清坐在葡萄树架下,问坐在摇椅上吹着凉风的覃逸秋。

“他啊,恐怕都不去上学了。”覃逸秋道。

“又闹脾气了?”霍漱清笑道。

“罗正刚姑姑回来了,逸飞就跑去人家家里待着了,这会儿估计在那边蹭饭呢!”覃逸秋道。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就是前面有紫藤花的那家院子?”

“嗯!也不知道那小子的脸皮怎么那么厚,明知道人家女孩子烦他,他还硬往上凑。昨晚和我妈说,他不去美国上学了,要去京里读大学。”覃逸秋道。

“难得小飞开窍了,你可别打击他的积极性!”霍漱清微笑着说。

覃逸秋侧过脸,看着他,道:“那你什么时候开窍啊,我的霍大公子!看我都当妈了,你还一个人。”

霍漱清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

“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榕城出美女,你可倒好,快三十岁的人了,对女人都目不斜视的,你这是在打我们榕城女生的脸呢,还是你自己有问题啊?”覃逸秋取笑道。

“怀孕了会让人的嘴巴变毒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毒了,小秋!”霍漱清笑道。

“切,我还不是不甘心嘛!我就想看看你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你老婆,让你连我这么漂亮的女生都视而不见!”覃逸秋故作认真地说。

“我可不敢看你,我怕老罗把他们军舰上的水兵们带回来,每人给我一拳,我就呜呼哀哉了!”霍漱清笑着说。

“逸秋,不许你这样说漱清!”覃春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爸,您怎么老向着他啊!”覃逸秋道。

霍漱清起身,对覃春明道:“我去找一下小飞。”

“啊,你也去啊?那你还回得来吗?”覃逸秋叫道。

“怎么回不来啊?”霍漱清道。

“曾家那个女儿,真是漂亮,叫迦因的,天啊,我和你说,我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跟画里出来的一样!我怕你去了之后,跟逸飞一样抬不动腿迈不动路!”覃逸秋道。

覃春明笑了,对霍漱清说:“那你去把他叫回来,这小子,我也好几天不见影子了!”

像画里面走出来的吗?霍漱清想想覃逸秋的话。

哪有那么夸张?他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紫藤花的院子,他的脚步就忍不住会走过去。

夜色,姗姗来迟,半边的天空都被晚霞染成了红色,可是,再绚烂的晚霞,都不及他眼里这紫色的花云。

一个女孩,穿着纯白的连衣裙,那乌黑的长被一条粉丝的丝带挽着,正拿着一个羽毛球拍跳起来取那被花枝夹住的球。

那个背影,让霍漱清的脚步停滞了。

“给你——”他抬起胳膊,从那花枝中间轻松地取下那个羽毛球,道。

“啊,谢谢您,谢——”她忙转过身,可是,当她转身看见那张俊逸的脸庞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霍漱清怔住了,静静地注视着她。

时间,似乎就在这一刻停滞了。

紫藤花——

一阵乱风突然吹了过来,吹落了几朵花瓣,落在她的乌之间。

“别动——”他说,她真的一动不动,等着他。

“有花掉下来了!”他把取下来的花展示给她看。

她微微笑了,道:“谢谢您!”说着,她伸出手,霍漱清愣了下,看着她那张稚嫩清秀的脸上的笑容,那似乎是从记忆深处走出来的笑容,让他的心,一阵阵颤抖着。

“我的球!”她微笑着说。

“哦,抱歉!”他把球递给她。

“谢谢!”她说完,转身就走向那扇门。

霍漱清的脑子里,忽然有一道亮光闪了过去,而她还没有走到门口。

紫色的花架下,青石板的古巷里,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哎——”他叫了一声,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霍漱清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声音不停地在重复,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眼前的女孩,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可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

女孩抬起头望着这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来找小飞,他是在这里吗?”霍漱清问。

话说出来了,可是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好像他不该问这句的,而是应该说其他的,可他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小飞?”女孩愣了下,旋即对他笑了,道,“他刚才骑车出去买冰激凌了,很快就回来。您是他的哥哥吗?”

霍漱清一愣,却也不禁微笑道:“你怎么知道?”

“他老和我说他哥怎么怎么,您和他描述的感觉很像,所以——他是不是好崇拜您?”女孩荡漾着青春的笑容,让霍漱清也觉得轻松了起来。

他含笑道:“是吗?”

女孩点头,猛地想起什么,向他伸出手,道:“您好,我叫曾迦因,小飞的朋友。”

“霍漱清!”他伸手和她轻轻握了下。

礼貌起见,他握着的只是她的指尖,可是,在握住指尖的那一刻,两个人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很快很快的速度,像是在脑子里放电影一样。

她赶紧松开手,霍漱清也愣住了,刚才自己好像失神了,是因为这个女孩太漂亮了吗?就像小秋说的那样,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明明,明明有什么话要和他说,明明——可是,为什么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些东西流不出来,让她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抱歉——”看着她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霍漱清道。

女孩忙摇头,挤出一丝笑,道:“没有没有,您不用道歉——”

“迦因——”覃逸飞骑着自行车过来,叫了她一声。

女孩转身,霍漱清的视线从她头顶掠过去,看见了骑着自行车飞奔而来的覃逸飞。

覃逸飞两只手上拿着冰激凌,根本没有抓着车把,霍漱清一看他这样子,只是摇头叹气,这小子,还真是像小秋说的着魔了!

“哥?你怎么来了?”覃逸飞的车子骑到两人面前,给女孩递了一个冰激凌,只是看了霍漱清一眼,问道。

霍漱清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

“出来找你,你爸说好久没见你了,等你回家吃饭。”霍漱清道。

覃逸飞显然很不乐意,道:“我不去了,哥,你跟我爸说——”

“你还是回家吃饭去吧,小飞,你爸爸一定是想你了。”女孩道。

覃逸飞舍不得离开,霍漱清看出来了,只是无奈地笑了。

“要不,你也去我家吧,迦因,我老在你家玩儿,你还没去过我家呢!”覃逸飞道。

女孩有点为难,霍漱清见状,便道:“你这邀请也太不正式了,哪有这样的?”

覃逸飞的脸颊微微泛红,霍漱清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这个小飞,也太明显了吧!不过也是,这小子从小到大还真是没对什么女孩这么着迷过。

“谢谢你的邀请,小飞,明天我去你家,怎么样?”女孩倒是很通情达理。

霍漱清看着女孩脸上的微笑,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他,怎么也和小飞一样?

覃逸飞满心不悦,可是又不能说什么。

“你哥哥都来找你了,赶紧回去吧!”女孩笑着说。

这时,一个女孩从紫藤花院子里走出来叫了声“迦因?”

迦因忙转身,笑着走到那个女孩身边,拉着她的手过来,道:“这位是我希悠姐姐,暑假来这边玩儿的,希悠姐,这是小飞的哥哥,霍,霍——”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霍漱清了,有点尴尬。

倒是方希悠很大方,笑着问候了霍漱清一声“霍先生好”。

霍漱清也问候了方希悠一声,曾迦因笑着说:“希悠姐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方希悠捏了曾迦因的手心一下,道:“你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嘛!”曾迦因笑着道。

“不如这样,等会儿吃完饭了,我请你们去湖边喝茶,小飞也打扰你们很多天了——”霍漱清道。

“哥——”覃逸飞被霍漱清说的不好意思。

霍漱清笑了,对曾迦因道:“你哥哥是不是也在?约上一起吧,晚上我们过来找你们。方便吗?”

曾迦因忙点头。

方希悠有点意外地看着曾迦因,这丫头可是从来都不会答应陌生人的邀约的啊,何况还是只见了一次的人。

覃逸飞却也没多想,尽管他也觉得霍漱清这样开口约女孩子有点意外,不过他觉得这是霍漱清为了他,而且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便赶紧在一旁帮腔。

“好,那我们在家里等你们。”曾迦因道。

说完,霍漱清就叫着覃逸飞往家走了,曾迦因和方希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迦因,你怎么了?”方希悠见她的视线一直在前面那两个男人的身上,问道。

“没,没什么,姐姐,我们回家吧!”曾迦因对方希悠笑着,折身走回了家门。

方希悠跟了上来,迦因却在家门口停住了。

她回头看向霍漱清离开的方向,青石板的巷子里,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这个背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一样,好像熟悉的不得了,好像,好像她拥抱过好多次。

拥抱?这么一想,她的脸立刻就红了,怎么会这样想呢?他是小飞的哥哥,在她面前差不多可以叫叔叔了的。

“怎么就你们两个?小飞呢?”曾泉从屋里走出来,道。

“他哥哥过来,把他叫回家了,说他爸在家里等着呢!”方希悠答道。

“他是该回家去了,再不回家,就可以直接把户口迁咱们家来了!我们家啊,以后要在门口挂个牌子:禁止单身男生进入!”曾泉笑着说道。

“哥,有你这么说客人的吗?他是我们的邻居啊!”迦因不悦道。

“切,我就这么说他一句而已,你就不高兴了?别告诉我,你是真的要和他交往?”曾泉道。

“你——”妹妹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我跟你说,想和我妹妹交往,过不了我这一关是不行的!覃逸飞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不能要!”曾泉盯着妹妹道。

“你胡说什么?他只是朋友而已,谁在交往了?”迦因反驳道。

“不是吗?他天天从早到晚就窝在咱们家,唉,真是——”曾泉道,故意做出很无奈的表情。

“叫你别说了,你还说——”迦因追着哥哥就打,曾泉笑着,躲着。

方希悠坐在花架下的竹椅上看着兄妹两个追来追去,静静笑了。

曾泉就是太护着妹妹了,从小到大,凡是有男生想和迦因走的近一点,或者来曾家找迦因,曾泉就把人家给用各种奇葩的理由给赶跑了。导致迦因到现在连一个恋爱都没有谈过——虽然她还小,可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哥哥,就连一个正式交往一下的男生都没有,尽管情书和礼物收到n多——

还好,迦因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这一说,可是曾泉这样,唉,真是把少年时期最美好的悸动都她抹杀了。

母亲罗文茵喊了他们一句,让他们别乱跑了,赶紧去洗手吃晚饭,方希悠便起身拉住了曾泉,让一直都没有占到便宜的迦因好好地掐了哥哥的胳膊一下才罢休。

“你还说我护着她,刚刚是谁帮着她欺负我的?”曾泉看着妹妹跑开了,揉着自己刚刚被妹妹掐到红的胳膊,对方希悠道。

“够了吧,你也适可而止,小心将来迦因怪你。”方希悠微笑着说。

“我只是为她好,她傻乎乎的,哪里知道男人的本质有多阴暗?”曾泉道。

方希悠却只是笑,道:“我觉得覃逸飞也很不错啊,很有朝气,很阳光。而且,呃,他好像没有你说的那种,没有什么阴暗的感觉。”

“你只是看到表面,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曾泉和她一起往餐厅的方向走着。

“好啦好啦,你是火眼金睛,行了吧?”方希悠简直对他这个护妹狂人无语了,“哦,对了,刚刚我们答应了覃逸飞的哥哥,吃完晚饭了一起去湖边喝茶。”

“覃逸飞的哥哥?”曾泉停下脚步,看着方希悠,“怎么又多了一个——”

“真是无语了你,”方希悠道,“人家只是说,覃逸飞一直打扰我们,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才请我们大家去喝茶啊!人家还请你了!”

曾泉扬扬眉,道:“总算有个懂事的了,覃逸飞的确是很打扰我们。”

方希悠推了他一下,曾泉回头看着她笑了,方希悠脸上就飞起两团红云,娇羞着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你怎么又和哥哥打起来了?”餐厅里,罗文茵对女儿道。

“我才没有呢!是我哥老欺负我!”迦因道。

曾泉只是无声笑了,看向妹妹的眼神极为宠溺,方希悠也看见了,她似乎也习惯了这兄妹如此。

对于罗文茵来说,丈夫前妻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如此和睦亲近,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一是两个孩子感情说不出的好,二是曾泉教养极好。想到这一点,罗文茵心里总是对曾泉母亲叶瑾之充满了感激和歉疚。感激她培养出了这样一个有教养、宽容善良的孩子,同时又对自己和曾元进在叶瑾之在世时的婚外情感到很歉疚。看着曾泉和迦因还有希悠三个孩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罗文茵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欣慰,她是何等的幸福啊!遇到了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被他呵护在掌心,然后还有一个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儿,一个善良的继子,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当初不是叶瑾之的大度,她的迦因怎么会留在她的身边呢?

“文姨,刚刚覃逸飞的大哥说等会儿要请我们去玉湖边喝茶,我们已经答应了。”方希悠对罗文茵道,罗文茵的思绪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逸飞的大哥?他什么时候——”罗文茵道。

覃逸飞的姐姐覃逸秋,嫁给了罗文茵的侄子罗志刚,两家算是姻亲,罗文茵对覃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姓霍的一个人,不知道叫什么。”方希悠道。

“霍?”罗文茵还是没想起来。

“他说他叫霍漱清!”迦因道。

“霍漱清?哦,是逸飞爸爸的秘书啊,漱清爸爸以前是华东省的省长。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漱清了,上次还是在志刚和逸秋的婚礼上碰到的。他和他爸爸一样,都是一表人才!”罗文茵道。

“是啊,他长的好帅!”迦因不禁脱口而出道。

话出口,她就现其他三个人盯着她,方希悠若有所悟地笑了下,而曾泉用极为夸张的语气说了句“你不会是喜欢他吧”,罗文茵则是一言不。

“哪有?哥你胡说什么啊?不理你了。”迦因红着脸,低头吃饭。

方希悠给曾泉夹了一口菜,道:“好了,你吃饭吧,等会儿咱们要出去喝茶散步。呃,阿泉,我们不如去玉湖边骑车吧!晚上好凉快的。”

“那么多人——”曾泉道,见方希悠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他只好点头答应了,“好,好好,我们去。”

“可是,我们不是要去——”迦因似乎有点急了,问道。

方希悠冲她眨了下眼睛,道:“当然要去喝茶了,不过我们可以把车子骑上。”

就这么几步路,还骑车子?曾泉完全不明白方希悠的想法。

罗文茵看着三个孩子,不禁笑了,道:“漱清是个不错的人,他父母都很好的。你们怎么没请他来家里吃饭?都到门口了——”

“他说小飞爸爸在家里等着小飞,所以就走了。”迦因答道。

罗文茵微微点头。

晚餐桌上,几个年轻的孩子说说笑笑,罗文茵基本不插话,只是微笑看着他们。

夕阳,透过雕花窗照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晚饭后没多久,院门上的门铃就响了,仆人开了门,进来的是覃逸飞和霍漱清。因为覃逸飞是跑进来的,霍漱清跟在后面,所以就是这样的状况了。

“是漱清吗?”罗文茵起身,从花架下走过来,含笑问候道。

覃逸飞和霍漱清都问候了罗文茵,霍漱清见罗文茵这么问,便道:“是我,曾夫人!”

“几年没见你,真是越来越帅气了。”罗文茵笑着说。

“夫人您过奖了!”霍漱清礼貌地说。

“哥,我们走吧!”覃逸飞和那三个人走过来,道。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玩儿,记得早点回家。”罗文茵微笑道。

“妈,我们走了!”迦因对母亲道。

罗文茵微微点点头,对霍漱清道:“今晚辛苦你了,漱清。以后有空多来家里玩儿,和小飞一起。”

“好的,谢谢夫人。”说完,霍漱清就跟着那四个人走向门口。

尽管自己的女儿才是个中学生,可是罗文茵今晚根本没有担心什么,霍漱清嘛,她是放心的。

晚霞早已散去,天空中一片片被夜色染黑的云朵轻轻漂浮着。

曾泉和方希悠挽着手走在前面,迦因跟着他们,而覃逸飞则一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和她说着这个那个,整条巷子里感觉都荡漾着他的笑声,似乎就连百年古树都听得出他内心的喜悦。

霍漱清双手插兜,跟着他们。他听得见小飞的说笑声,他知道小飞心里有多高兴,刚才在覃家吃晚饭的时候,覃逸秋还开玩笑说“小飞现在恨不得变成曾家的一个什么物件儿,长长久久待在那边”,当时小飞就红了脸。

小飞是喜欢这个女孩的,他看得出来谁都看得出来。不过,这个女孩愿意和他在一起玩儿,应该也是对小飞有意的吧!

算了算了,小孩子之间的游戏,他又何必过多去想呢?虽然覃春明没有明说,可是小飞老在曾家打扰人家,他们不能不对曾家有所表示的。不过,又说回来,这只是几个小孩子之间的交往,大人们是不能过多反应的,那样就显得很正式了。于是,让他现在出面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一下,也是覃家的一个态度表现。这些不用明说,覃家和曾家罗文茵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么想的时候,霍漱清突然抬头看见那个长的小女孩回头在看着自己,路灯下,她那纯真的笑容猛地让他心头一颤,那笑容好像是荡漾在他的心头,好像是他熟悉的,可他完全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她道。

“没有没有,您一直没有跟上来,我看一下。”女孩说话的时候,脸颊有些烫,可他没有现,因为光线问题。

霍漱清微微笑了,道:“谢谢你,呃,小飞呢?”

“我哥在前面和他说什么呢!他们三个已经走出去了。”女孩道。

“哦,那我们走吧!”霍漱清道。

两个人并排走着,夜风吹来,空气中飘着各种说不清的香气。

覃逸秋告诉他,这个名叫迦因的女孩儿,今年才十六岁,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和这样的一个特别的小孩子相处,他真是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说什么,可是迦因似乎也有些拘谨,小女孩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

“你应该读高中了吧?”他终于找了个话题,问。

“嗯,马上就高二了。”她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

“功课紧张吗?”他又问。

“还好,假期里会很轻松。”她说着,又看了他一眼,“我妈不怎么管我的学习。”

“小秋说你学习特别好。”他也笑了下,道。

“嫂子是夸我而已。”迦因道。

好吧,又冷场了。

霍漱清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她面前完全没话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是很奇怪。

幸好这时候覃逸飞跑了过来,那阳光的笑容,让霍漱清感觉黑暗走被他赶走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哥?”覃逸飞笑着问。

“是你速度太快了,我是正常走路。”霍漱清道。

的确是速度太快,就差点要飞起来了。霍漱清心想,却没有说出来。

“我哥和希悠姐呢?”迦因问。

“他们在路口等你们。”覃逸飞说着,和她并排走着,“你哥和方小姐的感情真是好啊!”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迦因听覃逸飞这么说,笑着说道。

“那方小姐不是在英国读书吗,你哥怎么没一起去?”覃逸飞问。

“我爸觉得在国内读大学更好一点,所以就没一起走。”迦因道。

霍漱清微微点头,他是能猜到的,迦因的父亲如此安排儿子的前途,八成是要儿子进入仕途的。

“就我爸那个脑子,非要去美国,哥,要不你帮我劝劝我爸,让我也回来读书吧!”覃逸飞开始求着霍漱清了。

果然!霍漱清心里笑了,脸上也笑了,背着手继续往前走,道:“我不劝,徐阿姨都没办法,你让我怎么劝?是打算让你爸开除我,是不是?”

“哥,瞧你说的,哪儿能呢!”覃逸飞道。

迦因歪着脑袋看着霍漱清和覃逸飞说话,脸上带着微笑,却听见哥哥在叫自己,就赶紧跑了过去。

霍漱清揽住覃逸飞的肩,道:“你干嘛这么着急,她才高二,未成年,就算是想追,你也等人家女孩子成年再说吧!”

覃逸飞推了下霍漱清的手,道:“哥,我哪有那么,那么夸张啊!”

见霍漱清用手指着自己,覃逸飞只好低声说:“我是怕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那么,那么好的,那么好的女孩——”

霍漱清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弟弟,简直是无语了,摇头叹息着。

“好了,哥,走吧,别人他们等太久了。”说着,覃逸飞就跑向了曾家的三个孩子,霍漱清依旧不疾不徐地跟上他们。

四个人等霍漱清过来就走向了斑马线。

过马路的时候,曾泉和方希悠是自然而然牵着手的,曾迦因跟着他们,可是一辆右转车驶了过来,差点就撞到她了,而一直保护着她的覃逸飞刚好被这辆车隔开,根本没有办法拉住她。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把她往后拉了一步,那辆车正好从她的脚边开了过去。

“谢——”她抬头,现抓着自己胳膊的人,居然是霍漱清。

“当心点,这边右转车比较多。”他的声音那么温柔,低头注视着她。

女孩的心,突然狂乱跳了起来。

她赶紧说了声“谢谢”,就朝着马路对面的同伴们跑了过去,似乎是在躲着什么。

躲着什么呢?她却不知道。

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又在和她说,不要松开他的手。

不要松开他的手吗?他是那么大的一个人,而她才十六岁!

到了安全地带,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却见他依旧双手插兜朝着自己走来。

“刚才没事吧?”覃逸飞紧张地问。

她忙转身看向覃逸飞,摇头微笑道:“没事没事。”

“对不起,我应该和你在一起的。”覃逸飞道。

他并不是嘴上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没事的,我以后会小心的。”女孩微笑道。

她是不想覃逸飞自责,她听得出覃逸飞那自内心的后悔。

幸好,幸好刚才有他,有霍漱清,有——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就看着霍漱清走了过来。

覃逸飞便问:“哥,我们去哪儿?”

曾泉和方希悠走了过来,同样望着霍漱清。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喝茶,所以,咱们去酒吧玩儿好了,怎么样?这边有个熟人开的,可以打个桌球、玩玩牌什么的。”霍漱清道。

四个小孩完全没想到霍漱清居然会带他们去酒吧,特别是曾迦因,她妈妈可是从来都不准她去那样的地方的啊!

“真有你的,霍大哥,跟大人们说带我们去喝茶,哈哈,真有你的!”曾泉笑着说道。

方希悠也含笑望着霍漱清,不免感激,因为她也极少去酒吧的,而且每次就算去,也是保镖跟着,一点自由都没有。今晚可以和曾泉一起去酒吧玩儿,她还以为要过两年才能实现呢!

至于覃逸飞同样意外,向来正经八百的漱清哥,居然也会带他们去酒吧啊!不过,看迦因的样子,应该是从来没去过吧,真好,可以带着她去!这么一想,覃逸飞不免感激霍漱清。

霍漱清笑笑,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曾迦因,对四个人笑着说:“知道你们平时被管的严,今天就带你们放放风。不过,进去以后要小心点,别惹事儿。”

“放心好啦!”曾泉道。

“嗯,你就放心吧,哥,我会保护好迦因的。”覃逸飞道。

是啊,还有一个未成年少女在呢!

霍漱清好像也没有在意她的年纪,只是突然想带他们去了。

“进去之后朝着左手面走,快到正门那边了。”霍漱清说了方位和酒吧的名字,几个人就开始走了。

玉湖边的酒吧和茶楼并不是很多,这是为了保护遗迹的缘故。

从槐荫巷出来走一百米,就是玉湖的西门,说是一道门,却没有真正的门,只是一道牌坊而已。

夏日的湖边,游人如织,比白天少不了多少,都是来避暑纳凉的市民和游客。

一行五人在人群中穿梭着,曾泉和方希悠是手挽手不会分开,好几次,覃逸飞想要挽着迦因的手,保护她不要被游客冲散了,却始终没有办法抬起手,只有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可是,游人太多,覃逸飞一个不注意,回头就看不见迦因了,他急了,要找她,却被人潮推着往前走,他转身往回走,却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完了,她不会是走丢了吧?

覃逸飞真是要恨死自己了,刚才就应该牵着她的手的啊!

迦因也是被这突然的人潮给惊到了,想要去找覃逸飞和哥哥,却没有力气从人潮中离开。

怎么会这么多人啊!

她心想。

“走,这边——”耳畔,那个温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

她1;150850295305065忙抬头,看到的依旧是霍漱清。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揽着她的肩膀往旁边走去。

人潮依旧熙熙攘攘,她一直低着头,哪里都不看,就被他紧紧揽着走出了人群,站在了路边的树下。

“抱歉,我没想到这边人会这么多。”他松开手,对她说道,视线四顾,寻找着那几个人的身影。

“谢谢您,霍,”她说,不知道该叫他霍大哥还是霍叔叔。

“别客气,”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看向他的那羞涩的视线,赶紧掏出手机找那三个人。

“你给你哥哥打电话,让他们在前面那边的渡口等我们,他应该知道的吧?”霍漱清问。

“嗯,我给他打。”说着,迦因忙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手机,给哥哥拨了出去。

可是没有人接听。

“可能是太吵了,没听见手机响。”她说。

“小飞也没听见。”他说,“要不我们去酒吧门口等着他们,他们应该会在那边集合的。”

“嗯,那好吧!”她应声道。

为了避开主通道上的人群,他领着她走进了林子里。

玉湖边的林子,都是长了很多年的高大树木,林间的路蜿蜒着。到了夜里,林子里就显得漆黑无比,只有路边偶尔才会有一点灯光,不过为了保护林子里的生态环境,路灯也不是很多。

虽然来玉湖不是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很多次,可是她对林子里的路依旧不熟悉,怎么走才能走到目的地,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只有跟着他走。

毕竟是漆黑的林子,真的是人迹罕至。

女孩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怎么会答应这个今天傍晚才认识的男人的话,跟着他来到这林子里。她应该害怕一下的,不是吗?毕竟她是个未成年的女孩,而对方是个成年男人。

事实上,走进林子里的霍漱清也是猛然间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怎么可以带着这个小女孩来这样的地方?吓到她了怎么办?

他猛地停下脚步,她也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

“呃,那个,抱歉,我们好像应该还是从大路走的。”他说道。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她听出来他的歉意和窘状了。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带着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大晚上在林子里走,的确是挺窘的。

可她出乎意料的对他微微一笑,道:“没事啊,这里好安静,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我也是。”他心里松了口气。

她好奇地望着他,他继续慢慢往前走,道:“人多的地方感觉很难受,尤其是夏天。”

“是啊,汗味儿啊什么的,真的——”她接着道。

他微微愣了下,道:“你也这么觉得?”

女孩点头,道:“就算没有汗味儿,女人的香水味道也挺让人受不了的。呃,所以没什么。您不用跟我道歉。”

他笑了下,不语。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刚好路过一个路灯,她看见了他脸上浮现的浅浅的笑意。

夜风吹来,树叶在耳边“唰唰”作响,霍漱清整个人感觉都轻松了起来,不禁伸展了下双臂。

“您,平时工作很忙吧?”她小心地问。

他笑了下,道:“还好。”

“我爸爸的秘书特别忙,他经常连家都不能回的。”女孩说道。

“是吗?我没那么忙,家还是可以回的。”他说。

虽然回去总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四面墙。

不知怎的,女孩突然希望酒吧一直不要到,一直可以这样走下去。

“快到了,看见前面的灯光没?”他指着不远处树干之间那若隐若现的灯光,道。

“就是那边吗?”她问。

“嗯。”他应道。

“幸好您熟悉路,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恐怕只有白天才可能会找到。”女孩对他笑笑,道。

“你一个女孩子,就算是白天也不要走这种路,不安全。”他说。

那么晚上呢?跟着你这么一个男人走,好像也不是很安全吧!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下。

而他的手机响了。

“哥,迦因不见了,我打她手机无法接通,你见到她了吗?”是覃逸飞。

听起来覃逸飞很着急,而实际上他的确是很着急,来来回回地把一条路找了两三遍都不见她。

“她和我在一起,我们马上就到酒吧了。”霍漱清道。

覃逸飞心里微微一愣,却很快就放心了,真是太好了,幸好有漱清哥在!

“好,那我在酒吧门口等你们。”说完,覃逸飞就挂了电话。

“是小飞,他在找你。”霍漱清对她说。

“小飞很热心。”她说。

“你再给你哥哥打电话问一下他们在哪里,可能他们也在找你,让他们别担心。”霍漱清对她说。

“嗯,好的。”女孩掏出手机,赶紧给哥哥打了过去。

果真,曾泉和方希悠也在找她。

“今晚没想到会突然有那么多人。”见她挂了电话,他有些抱歉地说。

“没事,又不是您的错,谁都没有办法预知未来的。”她认真地说。

他有些欣慰地笑了,路灯照在他的脸上,那么的,温柔的笑容。

少女的心,在暗夜里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可以轻易地让她的心乱了节拍,可以这么容易控制她的心跳。

他,真的,好帅!

她心想。

很快的,两个人就到了酒吧门口,远远看见覃逸飞和曾泉、方希悠跑了过来。

“迦因你没事吧?”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事,霍大哥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带我走了旁边的小路过来的,所以耽搁了点时间。”女孩道。

“没事就好,走,我们进去吧!”曾泉放下心来,道。

方希悠揽着迦因的胳膊,霍漱清和覃逸飞跟着他们。

酒吧的老板赶紧迎了上来,说是给他们安排了座位。

“想玩什么?”老板热心地问着霍漱清。

霍漱清看着曾泉几人,曾泉便说想玩桌球什么的,老板就领着他们来到游戏间,有很多的游戏。

“逸飞,我们来比一下?”曾泉看见桌球,道,“还是霍大哥来?”

“你们两个玩儿吧先,我等会儿。”霍漱清道。

老板便赶紧问他们要喝什么。

几个男人都点了啤酒,两个女孩就只点了苏打水。

方希悠陪着曾泉,看着他和覃逸飞比赛。

霍漱清站在一旁,拿着啤酒瓶喝着,却现迦因一个人拿着飞镖对着墙上的靶子玩着,就走了过去。

“你喜欢玩飞镖?”他问。

“我妈说这是男孩子玩的,不让我碰。”她对他笑了下,道。

“今天你妈不在,可以随便玩儿。”他笑笑,看着她,道。

女孩对他笑了,拿着飞镖投了一支出去,正中红心。

“你绝对不是第一次玩儿这个,是不是?”他惊讶了下,道。

她笑了,道:“我又没说我是第一次,我经常在我哥的房间里偷偷玩的。”

他笑着,走到她身边,道:“要不我们来比赛一下?”

她看着他,见他从墙上取下她已经投上去的几支飞镖,道:“我们现在开始?”

女孩漾起笑脸,点头。

而这边,覃逸飞和曾泉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方希悠在一旁看的也手痒痒起来,她回头一看,居然现迦因和霍漱清在比赛飞镖。

“阿泉,这一杆让我来吧!”她对曾泉道。

曾泉刚趴下身准备要击球了,见方希悠有些无聊,便把球杆递给她。

“可别说我欺负你们哦!”覃逸飞笑着说,可是,当他转头的时候,同样也看见了和霍漱清一起比赛的迦因。

游戏间里,除了他们五个就没有别人了,这是霍漱清提前给老板打了电话安排过的。

覃逸飞想和迦因一起玩儿,可是现在曾泉在这里教着方希悠打球,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在比赛。

“这样吗?”方希悠学着曾泉的样子击球,问道。

“不对不对,你的手,你看——”曾泉认真地教着方希悠,两个人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覃逸飞见状,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别在这儿添乱了,小心地从桌球边离开,走到霍漱清和迦因那边,看着迦因正在拍手。

“怎么样?”覃逸飞单手拄着球杆,视线在霍漱清和迦因脸上来回。

“霍大哥好厉害,你看见了没有,五把全中啊!”迦因惊喜地对覃逸飞道。

霍漱清只是拿起啤酒喝了口,笑了笑。

“漱清哥在这方面很厉害,我不敢和他比的。”覃逸飞对迦因道,“你的勇气可嘉?”

迦因只是笑了。

“要不,小飞你来?”霍漱清道。

“我?”覃逸飞本来担心输的太难看,让他在迦因丢人,可是现在他也无事可做,干脆就——

“好啊!”覃逸飞道,迦因便把自己的飞镖递给他。

“你不玩吗?”覃逸飞问她道。

“我刚刚已经比过了,输惨了。”她笑着说,“这下看你了,看看你能不能赢了霍大哥。”

“好嘞!”覃逸飞放下球杆,结果迦因递给他的飞镖。

本来是没什么底气的,不过,迦因这么对他抱有期待,覃逸飞也就豁出去了。

而另一边,那一对小情侣还在那边玩着。

“要不,咱们两个赌个什么,小飞?”霍漱清突然说。

“赌什么?”覃逸飞问。

霍漱清想了想,道:“赌一周的啤酒。”

覃逸飞笑了,道:“没问题啊!”

霍漱清对他笑笑,就让覃逸飞先开始了。

女孩站在一旁,明明站在她身边的覃逸飞那么活跃那么阳光开朗,可是,她的视线总是被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相貌儒雅的霍漱清给吸引着,他是那么的耀眼,让她根本无法移开注意力。

每次,只要霍漱清中了红心,她就情不自禁地拼命的鼓掌。覃逸飞一看她这样,心里就憋了一股劲,努力瞄准红心去投飞镖,却总是差那么点。尽管如此,她还是会说“小飞好厉害”。覃逸飞知道她只是鼓励自己而已,不过,霍漱清从小就是做什么都比他好,他也不眼红。

“看来我是输惨惨了。”覃逸飞叹道。

霍漱清却笑了下,拍拍他的肩,道:“这是你最好的成绩,忘了吗?”

迦因站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不禁笑了。

“怎么了?”霍漱清含笑问道。

他看起来很轻松,完全没有她印象当中秘书的那种呆板的架势。

她摇头,道:“感觉你们感情真好,就跟亲兄弟一样的。”

覃逸飞笑着点头,霍漱清拍拍他的肩,道:“好了,你们两个玩儿吧,我去那边看看他们。”

说着,他深深望了女孩一眼,拿起覃逸飞的球杆,走向了曾泉和方希悠那里。

女孩的视线跟着他走,看着他走到了哥哥那边。

“漱清哥从小就很照顾我,我老占他的便宜。”覃逸飞跟着她的视线,也同样看向了霍漱清。

女孩看着他笑了,道:“真的吗?我刚刚没看出来!”

“那也总不能老让我占便宜吧!我也会不好意思的。”覃逸飞笑着说。

女孩并不知道霍漱清和覃逸飞的成长过程,可是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也是羡慕不已。

被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照顾,一定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来吧,要不我们两个来比比?”覃逸飞喝完了瓶子里的啤酒,对女孩道。

“好啊!不过,你可不要让着我!”女孩笑着说道,

覃逸飞从靶子上拔下来飞镖,道:“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你。”

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后来的表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女孩感觉到他在让着自己,不禁有点无聊。

是心理作用吗还是别的什么,她突然觉得还是和霍漱清在一起玩比较开心一点,虽然她知道他会让着自己,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好开心。

回头看着他和哥哥姐姐打球,看着他那专注的神情,女孩不禁有些痴迷。

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知道就算是看着他,静静看着他,她都会感觉到很幸福开心。

覃逸飞也注意到她的反应了,便说:“要不我教你打桌球?你不会吧?”

“会一点点,我哥教过我。只是会一点点。”她说。

“走吧,那边还有张台子,我教你。”说着,覃逸飞就帮她拿着苏打水的瓶子,走向了另一张台球桌。

方希悠现妹妹被覃逸飞带到那边去了,便低声对曾泉说:“逸飞真的很喜欢迦因啊!”

曾泉看向妹妹的方向,不禁眉头蹙了起来。

霍漱清打了一杆球,也看向了覃逸飞和迦因那边。

逸飞这小子,还真是——

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我想去阳台吹吹风,阿泉你陪我去吧!”方希悠道。

“我们这一局完了就去。”曾泉道,说着就开始找球准备了。

那个瘦瘦的背影就在自己的眼前,霍漱清总是被她给吸引了注意力,好像自己要对她说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有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

迦因回头看着他的时候,心底似乎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那是什么东西呢?

猛然间,空气里传来“砰”的一声,接着覃逸飞赶紧拉起她的胳膊跑向阳台。

“看,烟花——”他指着天空,道。

女孩的脸上,被烟花的彩色照耀着的笑容,深深刻在了霍漱清的眼里。

他站在她的侧面,并没有挨着她,只是靠着栏杆站着,偶尔抬头看看夜空里那绚烂的烟花。

“怪不得刚才那么多人,是不是都来这里看烟花的?”方希悠问。

“应该是,从今晚开始,连续三天玉湖上都会放烟花。”霍漱清道。

“好美啊!”女孩感叹道。

“你喜欢看烟花吗?”覃逸飞问她,她点头,视线却不自觉地投向了斜倚着栏杆站着的霍漱清,霍漱清的心里不禁一顿。

女孩赶紧将视线移向夜空里绽放的绚烂烟花,再也不敢去看他。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他心想。

毕竟是晚上,而且迦因是个小姑娘,霍漱清也不能带着他们几个出来太久。

烟花结束后,几个人就准备回家了。

送着曾泉三人到了曾家的门口,因为时间太晚,霍漱清和覃逸飞没有再进去,等他们进了家门,他们才折身往覃家的方向走。

“迦因?”曾泉见妹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叫了她一声。

“哦,我来了!”女孩赶紧跑进了院子。

“你干嘛呢?”哥哥问。

女孩摇头,道:“没什么,吹吹风。”

说着,她就从哥哥身边走了过去,快步跑进了里面的院子。

“你不要管她太多了,阿泉。”方希悠站在身边,道。

“她还小,等她长大了我就不管了。”曾泉道。

方希悠笑着揽住他的胳膊,道:“你啊,就是保护过度了。”

说着,两个人也走进了里院。

从覃家出来,霍漱清在巷子里走着,晚风里夹着花香,他的脚步停在了那个院子门口。

迦因,她,叫迦因啊!

真是的,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给扰乱了心。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走过那扇门。

“霍漱清——”梦里,一个声音在遥远的黑暗中叫着他的名字。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声音就在他的梦中回旋,每一次他想要去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就从梦里醒来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他忘记什么了吗?他忘记了吗?

按下了床头的灯,他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漆黑的客厅里,脑子里一团乱。

而曾家,女孩也是同样睡不着,她抱着枕头敲开了母亲的房门。

“怎么了,迦因?”母亲刚刚敷了面膜,准备上床,问道。

“妈,我睡不着。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女孩已经爬上了母亲的床。

“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啊?”母亲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满满都是宠溺。

女孩窝在母亲的怀里,一言不,只是静静看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今天玩的不开心吗?”母亲问。

“没有,很开心。”女孩道。

“那又怎么会睡不着?”母亲问。

女孩却只是摇头,她没有办法说出内心的混乱。

“做了个噩梦。”她说。

“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看医生。”母亲道。

“没事,我很好。”说着,女孩已经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了。

母亲看着她,微笑着关了灯。

梦里,一片漆黑,好像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去。

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有个人跟她说什么紫藤花的约定,那个人告诉她,会在她家的紫藤花下等着她。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啊!

紫藤花啊,她每年都会来,为什么会见不到那个人?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约定,可是,今晚的梦里,她看见了一个人的笑容,那温柔的笑容,那是,霍漱清的笑容。

梦里黑暗的世界,似乎有了几只萤火虫飞来,一点点在照亮,尽管她依旧看不清。

第二天,覃逸飞又是一大早就来了,罗文茵留他一起吃早餐,他说今天是来约曾泉三个人去龙山玩的。

“我不去了。”迦因却说。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覃逸飞忙问。

她摇头,道:“我不想去了,你们去玩儿吧,我没事,就想去逛逛街。”

覃逸飞那激动的表情,突然就滞住了。

方希悠见状,便说:“阿泉,我们好久没爬山了,就一起去吧,迦因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了。逸飞,怎么样?”

“嗯,那我们三个去吧!”覃逸飞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视线还是在迦因的身上。

这家伙,还真是明显啊!方希悠心想。

不过,迦因怎么回事?昨天之前不是都还对覃逸飞的建议很接受的吗?方希悠看了迦因一眼,却见她真是有点没精神。

“迦因昨晚没睡好,小飞,你们三个去玩儿吧,让迦因在家休息一天好了。”罗文茵圆场道。

覃逸飞这才没有觉得自己是被拒绝了,叮嘱迦因好好休息,就和曾泉、方希悠去准备爬山了。

“你这是怎么了?”母亲等那三个孩子离开,才问女儿道。

“没什么,就是不想出门。”女儿道。

母亲摇摇头,道:“不想出去就待着吧!我中午还出去吃个饭。”

“嗯,我知道了。”女孩说完,就起身离开餐厅回去自己的房间。

趴在床上,脑子里却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翻开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这是怎么了?

白天,霍漱清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忙碌,晚上,当他送覃春明回家之后走过那个紫藤花的院子外面,脚步习惯性地停了下,只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走了过去。

门,却开了。

“那个——”有个声音,细细地从他身后传来,他回头——

“你?”他惊讶地走了过去。

女孩抬头望着他,道:“呃,您现在要回家了吗?”

“嗯,有事找我吗?”他问。

有事,还是没事?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她说不出话,低下头,脸颊涨红了。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了才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休息了。”

她抬头看着他,嘴巴张开又闭上。

应该要他的电话号码的,这样是不是就好点?应该可以吧!

可是,万一他拒绝了呢?

“我,我想去看烟花,您,能带我去吗?”她猛地想起来,问道,一颗心却乱跳的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他愣了下,看了眼她家门口,好像是在思考,女孩紧张极了,生怕他说“我要回家休息,不能带你去,你可以跟家人去,或者在家里看”。因为哥哥他们应该也很快就回家了,妈妈也是,而且,的确在她家院子也能看见烟花。

“您是不是要回家啊?要不,我就不打扰您了——”趁着他开口之前先说出来,似乎比较好一点,女孩心想。

“啊,没有没有,我回家也没事儿。”他说道,想了想,便说,“我带你去个人少,视线又好的地方。”

女孩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喜悦的热流。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答应自己了。

“不过,你先跟家里人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他却说。

真是个好人!女孩心想,便点头赶紧跑进了院子里,跟家里的仆人说了下,就快快的跑出来了。

霍漱清注意到她家的仆人站在家门口看着他们,他也知道这是人家为了安全起见确认一下,便说:“我是覃书记的秘书,霍漱清,曾夫人知道的,看完烟花了我就送曾小姐回来。”

“好的,麻烦您了,麻烦您了。”仆人道。

女孩很开心,霍漱清看的出来。

走到了巷子口,覃春明的司机早就把车开出去停在那里等霍漱清了。

“你先回家吧,我开车走。”霍漱清走到车边,对司机道。

等司机离开,霍漱清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女孩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跳了上去。

从她的动作里他看出她很开心,霍漱清不禁笑了下,关上车门,自己上了驾驶位,轻轻将车子开上了马路。

周围的景致,并非是她陌生的,可是今晚,她表现的很兴奋,总是四处看着。

一天的疲惫,突然因为这个小女孩的举动而消散了,他面带笑容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没有一个人出来玩过?”

女孩点头,道:“我妈不放心我。”

他笑了,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妈妈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还小?我,还小吗?

她的笑容,猛地滞住了。

“怎么了?一下子就安静了?”他笑问。

“我才不小呢!我已经十六岁了,希悠姐姐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去英国读书了。”女孩嘟着嘴,道。

霍漱清笑了,道:“好好好,你长大了,迦因现在是个大姑娘了。”

她似信非信地看着他,认真地问:“真的吗?”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便认真地思考了下,道:“十六岁的话,在古代已经是嫁人了。朱丽叶十四岁就要嫁人了,呃,所以你是大人了。”

女孩微笑着,却听他继续说:“不过,以后不能跟男人晚上出门了,记住了吗?”

“我知道,”她顿了下,看着他,“那我以后可以找你出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不再对他用敬称了,自然而然就过度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你就不怕我吗?”他笑问。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向上行驶着,因为是夜里,他也不敢开太快,虽然有路灯。

“为什么要怕?你很可怕吗?”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他的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道:“还好。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不过,在你这里,我不可怕!”

“我就觉得你很好啊,很会照顾人,很温柔,很——”她自顾自地说着。

霍漱清惊讶于她的这些评价,这些孩子气的评价。他怎么知道这是她一整天一个人在家里想的词?

听她这么说,他笑了,她的脸猛地就红了,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了?”

他摇头,道:“没有,只是,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

“怎么会?”她脱口而出道,不禁为他打抱不平起来。

霍漱清却只是笑了,没有回答。

车子一路行驶,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

“好了,我们下车吧!”他说道,女孩朝外面一看,赶紧下了车。

“哇,这里真好,视线真好。”她感叹道。

他笑了下,问:“要不要喝点什么,那边有自动贩卖机,我去买?”

“不了不了,我自己去吧,你等一下。”女孩说完就朝着停车场边上的自动贩卖机跑去。

不过,毕竟是夜里,霍漱清还是不放心她,就跟了过去。

女孩买完东西回头,才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心里不禁一颤,道:“我买了绿茶给你,可以吗?”

霍漱清接过她递过来的茶,道:“很好,谢谢你,我们去那边的观景台——”

“有一个地方你坐过吗?”她笑问,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她,没明白,她就笑着拉住他的胳膊,往车子旁边跑去。

“我们在这里看,不是也很好吗?”她走到车边,站在车前面,靠着。

可霍漱清还没开口呢,就听见她叫了声“啊呀”,他忙过去看,担忧地问“怎么了?”

女孩大囧,道:“我忘了车子刚熄火,引擎还是热的——”

霍漱清无声笑了,不禁谈了句“你这个丫头啊”!

虽然只是几个字,可是女孩的心暖暖的,不过还是很囧。

“走吧,去观景台,别把屁股烫坏了。”他笑着说。

“才没有呢!”女孩道。

他含笑望着她,一起走向了观景台。

毕竟现在天气暖和,而且恰好这几天玉湖上有烟花晚会,去玉湖观赏的人很多。玉湖西面是一片山,为了观景,也有不少人去了山上,只是霍漱清带她来的这里晚上很少有人来,两个人在观景台上站着等着,周围也没有一个人。

女孩偷偷看着他,想要和他聊些什么,可是不知怎么开口。

“应该快开始了吧!”他说。

“哦,好像是吧!”女孩道。

原本就不是冲着看烟花来的,她也没有注意到时间。

他笑了下,道;“你胆子很大。”

“有吗?我朋友都说我很担小。”她说。

“我和你说过的,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夜里出来,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他看着她,道。

风吹散了她的长,她赶紧别过脸把碎撩到耳后。

他转过头望着前方,道:“喜欢榕城吗?”

“嗯。”她答道,“你也是吧?我妈就说她特别喜欢在榕城待着。”

“小秋说你们每年都要回来住?”他点点头,问。

“嗯,我也喜欢回来。”女孩说。

她想了想,道:“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问吧!我想应该可以回答你!”他喝了口茶,靠着观景台的柱子。

“你觉得人有前世来生吗?”她问。

“你这么小的孩子,想的什么啊?”他笑道,不过看她那认真的样子,也认真了起来。

“前世来生啊!你为什么这么问?一般会问这种问题的人是对现在这一世觉得有遗憾,所以才会幻想有前世来生什么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人缓解内心遗憾的一种心理暗示吧!把现在的遗憾留给来世什么的,人就能得到安慰。”他认真地回答,“难道你也有什么遗憾吗?”

女孩笑了下,道:“我也不知道,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事要做,就是想不起来,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呃,会不会你这种属于青春期的迷茫呢?”他思考道,女孩望着他。

“青春期不仅是人身体上成熟的过程,人的心理也会有很大的改变。从以前的孩子视角向成人视角转变,会对以往被告知的世界观人生观等等产生疑问,对父母和权威、传统的教化产生抵触,渴望建立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渴望自己被认可,作为成人被周围的人和世界接纳。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人就会变得迷茫和不知所措,有些自己原来认可的东西,到了青春期的时候,也会产生质疑和反抗。应该说是荷尔蒙的作用呢,还是心理的影响呢,总之是很复杂的一个问题。”他说着,两只黑亮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女孩,“青春期的人呢,很容易接触新鲜事物和观点,却缺乏深刻的思考,导致的结果就是对任何事都很狂热,却很难坚持,没有定性和耐性,这就是一个感性战胜理性的时期。”

女孩认真地望着他。

“至于你说的前世来世呢,呃,前世的话,可能因为现自己对有些问题找不到解释的答案,毕竟到了青春期的时候你需要自己独立去面对很多的问题,不再依靠父母的庇护。当人对自己的问题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会倾向于将问题交给未知,比如说命运啊轮回啊什么的。前世来世,应该就是这样的心理基础吧!”他解释道。

女孩笑了,道:“我还没听谁这么和我说呢!”

他注视着她,喝了口茶,问:“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前世来世?”

女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呃,”她说着,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不要笑话我,好吗?”

“当然不会。”他应道。

“呃,其实是,”女孩认真地回想着,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记得有个人和我说要在我家那个紫藤花下面见面,让我在那里等着。我也不知那个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里等着,就是,就是,心里觉得自己必须要那么做,必须要在那里等着那个人,好像如果不在那里等着的话,就会错过了约定。”

霍漱清愣住了,定定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问题啊?”她望着他,小心地问。

“你和你家里人,或者朋友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聊过吗?”他问。

女孩摇头,道:“要是和他们说了,肯定会笑话我,或者送我去看医生。”

“会不会是你看了什么故事,或者类似的东西,然后对自己形成了心理暗示——”他说。

女孩苦笑了,摇头,道:“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呢?”他忙把茶放下,走过去双手轻轻按在女孩的肩上,认真地注视着她,“想要说什么就告诉我,我会认真听的。”

女孩望着他,双手抓住他的衣襟,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我不能忘记的,我必须,必须见到他,可是我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说出来。

“真的很重要的事,我每年都在紫藤花开的时候来这里等他,我想等到那个人,搞清楚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可是每一年,每一年都等不到——”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她抬起头望着他,“你说,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不知道——”

“我想,在你找那个人的时候,对方也一定在找你。”他安慰道。

“真的吗?”她问。

他点头,道:“也许,只是因为时间还没到,所以你们没办法遇到对方,等到下一次紫藤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在花下面等着你——”

话还说完,他就愣住了。

霍漱清,等到紫藤花开的时候,我在花下等你来接我,等你带我回家,霍漱清,你不要忘了,好吗?

脑子里,猛地闪过一道亮光,他滞住了。

他,也忘了,很重要的约定。

“你,怎么了?”女孩的眼泪止住了,担忧地问他道。

“嘭——”漆黑的夜空,突然被灿烂的烟花炸开了。

两个人的脸上,一下又一下,一明一暗,一下又一下。

耳边,烟花依旧不停地在炸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旋着,速度越来越快。

烟花秀,依旧在上演着,他们听不见湖边那激动的人群的叫声,除了那一下下的烟花炸响的声音,就是脑子里乱哄哄的声音了。

霍漱清的脑子里,好像什么突然亮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笑意,默默地注视着她。

可是,女孩还不明所以,有点愣。

“呃,看烟花吧!”他说,轻轻松开了她,明明他是那么想拥住她啊!

女孩有点没明白他的状况,道:“你,没事吧?”

他摇头,道:“没事,你要是再不盯着烟花看,今晚就白来了。”

她笑了,抬手去擦脸上的泪痕,却没想到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那么细长,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擦过,动作那么轻柔,眼神那么的温柔。

她愣住了,静静看着他。

他的视线,一分分从她的脸上游弋着,像是在认真检查着什么,好像她就是他遗失了许久却又重新找到的至宝一样。

她的视线,也变得柔和起来。

想和他要电话号码是为了什么,这一整天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似乎在现在已经找到了答案。

一见钟情吗?是不是一见钟情?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会在第一次见到他就乱了心跳?而现在就这样的,满足?

时间,似乎在他的指尖流逝着,一点点,如细沙,他们却看不见。

烟花什么的,似乎再也不重要了吧!

眼里的男人,在她看来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无以伦比的。虽然哥哥曾泉也很帅,覃逸飞也很帅,可是,他们和他相比,少了那份让她心动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一种轻易可以勾动她的心跳和情绪。

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好像都是她熟悉的,如同前世就已经在一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的五官如同被岁月淬炼过一般,有着不同于他同龄人的沉静和稳重,让她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信任。他说,她不能跟着男人大半夜去林子里,不能来这里看烟花,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可能潜在的危险。可是,她就是相信他,为什么相信,她不知道。她就是想要跟着他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渴望,她并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不可。

烟花的光芒,在两人的脸上一明一灭,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了。

她猛地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别过身,霍漱清赶紧把她拥入怀里。

女孩愣住了,她明显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可是,一颗心慌乱的跳动着,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兴奋还是害怕。

“我没有带外套,我们上车吧,这里开始冷了。”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女孩点头,就这样被他拥到了车上。

“已经结束了啊!”她赶紧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道。

“是啊,很快啊!”他说。

她看向他,眼神柔柔的,羞怯的,霍漱清的心,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跳跃着。

这一幕是那么熟悉,好像,好像曾经的某个时刻,也许就是前世吧,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好想拥她入怀,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和记忆中不是完全的一个人。

她还那么小,还——

他不想吓到她,如果上一次是前世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一定要慢慢来,一定要好好守着她,不再有什么意外,不再让她的手变得冰凉,不再让她离开自己。

前世吗?原来真的有这个东西,真的有!

那一刻,霍漱清的鼻子里,有什么液体在充斥涌动着。

他的眼眶热热的,便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也许,有什么东西在刚刚改变了,她很清楚,不管是他,还是她,有什么变了,却是那么好的变化。

她害怕,更多的,却是惊喜。

霍漱清的视线,落在车窗外那漆黑的树林中,停车场里一辆车都没有,他的目光毫无遮挡就落在了那林子里。

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他很开心,应该说是很感动,终于找到她了,不是吗?

终于找到她了,那个活生生的她,会说会笑,看起来依旧孩子气的她,那么有点傻呆呆的她,他的小丫头,他的至爱!

这是一场梦吗?是他的梦吗?如果是梦,他真的不想醒过来,真的不愿意醒过来了。就这样在这个梦里待着,陪着她守着她爱着她!

猛地,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他慢慢转过头看过去,是她的那只手轻轻放在他的上面,而她的目光,有点羞怯,更多的却是担忧,他知道的,他太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了,他,太了解她了。

“你,是不是累了?”她问。

他摇摇头,对她微微笑了。

她的脸颊上,立刻泛起两团红云,赶紧把手收回了,却被他握住了。

女孩羞怯地抬头望着他,却见他捧着她的手,轻轻地贴在他的脸上,那么的轻。

她的手是热的,她是活着的,她真的是活着的。

当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她那无措的眼神。

“对不起,丫头,我吓到你了。”他忙松开手。

是的,他的确吓到她了,毕竟于她而言,他们只是昨天才认识的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人生阅历还不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只有慌乱地别过脸,看向外面。

车子里,一片安静。

而她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赶紧接听,是逸飞打来的。

“迦因,你在哪儿?”覃逸飞紧张的不行。

可是她还没回答,覃逸飞手里的手机就被曾泉抢了过去。

“你还和霍漱清在一起吗?”曾泉问道。

“嗯,哥,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女孩道。

“你们在哪里?”曾泉又问。

他担心死了,怎么能不担心?他的妹妹啊,还未成年啊,大晚上的跟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出去,谁知道——当然,霍漱清是不会对妹妹做什么的,可是,男人的本性是没办法用理性来推测的,搞不好什么时候荷尔蒙爆,就什么了。

危险,时刻都是存在的!

就在刚才,他和希悠、覃逸飞回家的时候,仆人说迦因和覃省长的霍秘书一起出去看烟花了,他就把仆人骂了一通,方希悠赶紧拦住了他。

“我们在,在——”女孩四顾,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霍漱清便拿过她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曾泉道:“我们在栖霞山,马上就回来了。”

“霍漱清,就你们两个吗?”曾泉问。

“嗯,就我们两个人。”霍漱清也感觉到了曾泉这个哥哥强势的护妹狂人的压力,隔着手机也能感觉到曾泉对自己的不满。

覃逸飞一听是霍漱清在接电话,又从曾泉手里抢走了手机,刚叫了一声“哥”,就听见手机那边曾迦因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要挂了,马上就回家了。”说完了,她就真的挂了电话,覃逸飞愣在那里,霍漱清也愣住了,没想到她生气了。

“对不起,我哥他,他有点,”她对他解释道,“其实他没什么坏心,他只是很担心我——”

“你不用解释,如果我妹妹这么漂亮,我也会担心的。”他微微笑了下,动了车子。

“哪有——”女孩脸红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漂亮,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说出来就会让她的心乱跳两下。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而曾家那边,覃逸飞对着断线的手机愣着。

“是迦因挂了?”曾泉问。

覃逸飞点头。

“难得见那丫头生气。覃逸飞,你赚到了。”曾泉笑笑,道。

“她,生气了?怎么办?”覃逸飞担忧起来。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对覃逸飞神秘地笑了,道:“我告诉你,想哄我妹妹开心很简单——”

“怎么做?”覃逸飞忙问。

“我干嘛告诉你?”曾泉却道。

“泉哥,你就忍心见死不救?”覃逸飞道。

曾泉却只是笑着,方希悠推了推他,对紧张不已的覃逸飞道:“没事的,逸飞,迦因她不会生气,你别想多了。”

“真的吗,希悠姐?”覃逸飞问。

看着覃逸飞这么紧张的样子,方希悠真是觉得他好可怜,便认真地说:“逸飞,你放心,迦因她不是那种随便就和人耍性子的女孩子,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放心地等着她回来,看看她会不会不理你。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覃逸飞道。

“那你吃点西瓜等着,我们一起等着他们。”方希悠说着,就拉着曾泉起来,绕过屏风走出了客厅,来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怎么了?你拉我出来干嘛?”曾泉不解地问道。

“你干嘛那么吓他啊?你看不出来他有多在意迦因的吗?”方希悠不悦道。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曾泉耸耸肩,道。

“他现在这状态,哪里禁得住你吓唬?他就生怕自己哪里让迦因不高兴了,就怕迦因不喜欢他——”方希悠说着,见曾泉一脸无所谓,便问,“你该不是想从中破坏吧?”

“你说什么呢?什么从中破坏?我是那种人吗?”曾泉假装不高兴了。

“我哪有冤枉你?你是有前科的人,那么多追求迦因的人,不是都被你赶到门外了吗?你还有脸说。”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你不喜欢逸飞吗?”方希悠问。

“没有不喜欢啊?我又不想和他交往,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关系?”他说。

“我觉得逸飞挺好的,很有意思,迦因性子有点闷,你没看逸飞老能让她笑吗?我觉得他们——”方希悠道。

“打住,保媒拉纤不是我的爱好,不过,”曾泉靠近方希悠,低声道,“你说的对,覃逸飞这小子还不错,除了有点嫩之外。”

方希悠推了他一下,道:“总之你就是事儿多,又不是你谈恋爱,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方希悠就折回了客厅,看着覃逸飞依旧心神不定地坐在那里等着迦因,方希悠心里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就走到了覃逸飞身边坐了过去。

曾泉进来的时候,方希悠正在和覃逸飞聊天,似乎是在让他不再心焦。

霍漱清开着车,一路朝着槐荫巷而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明明有好多话,可就是,说不出来。

对于迦因来说,今晚生的一切太快,让她很难反应过来。

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她,恋爱了。这是恋爱吧?璇姐姐说,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连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没人告诉她,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该怎么办。

糟了,他比她大那么多,会不会,他会不会已经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万一,万一他结婚了怎么办?

“那个——”她猛地开口了。

“嗯,什么?”他问。

“你,你,结婚了没有?”她问。

话出口,才觉得自己孟浪了。

可是,如果不问的话,她,怎么办?当初妈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爱上了爸爸,结果爸爸结婚了还有泉哥哥。她不想和妈妈一样!

霍漱清一愣,旋即笑了,不语。

她紧张起来,盯着他。

“怎么了?”她问。

他摇头,道:“没事没事,我,我只是,呃,”

车子停在了路边,现在是晚上,这边路上车子很少。

女孩望着他。

“我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前女友,没有初恋——”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答道。

后面的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头一阵悲伤。

是的,丫头,我没有和任何女人交往过,从来都没有,我一直在等你,等着找到你,等着你!我们中间,没有任何人存在过,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从始至终,永远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

是啊,就是为了这样,为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才来找你了,丫头!

如果,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该多好。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的世界,就只有单纯的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没有孙蔓,没有刘书雅,谁都没有,你不会离乡背井,不会遭遇那样的不幸,一切的不幸,都不会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该有多好!

他快步跑过去,站在她面前。

“丫头,我来找你了!”

丫头,我来找你了!

丫头,我来找你了!

她的脑子里,这句话不停地回旋,似乎是回声不停,又似乎是记忆的什么地方裂开了——

“你,找,我?”她的嘴唇颤抖着,清莹的大眼睛里,泪花闪烁。

眼前的女孩子,只不过十六七岁,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怎么,怎么就觉得,这样的,熟悉?

他点点头,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语气肯定又执着:“迦因,我来找你了,我们,回家——”

回家?

泪水,从她的眼里倏倏落下。

他抬起手,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泪。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仰起脸,望着他,泪眼蒙蒙。

“傻丫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着我的迦因长大,等着你回来。”他的手指插入她那柔软的黑之间,声音有些哽咽。

她扑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落泪。

头顶,紫藤花长长的花枝随风轻摆着,馥郁的香气包围着两个人。

似乎,是过去的一生,又似乎是未来的一世!

“···最暧昧的人最难忘记

因为还留下梦境

最浪漫的人最难清醒

不信谁无情

假如能像风和雨

彼此又疏离又亲密

不问你不说的秘密

快乐会不会延续

紫藤花迎风心事日深夜长

越想逞强去开朗

笑声就越哑

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转木马

乐园已不还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

而是感动的回忆

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

以为还回得去···”

“迦因——”覃逸飞骑着自行车过来,叫了她一声。

她松开拥抱着自己的人,转身看向后面过来的覃逸飞。

“等会儿一起去湖边骑车,怎么样?”覃逸飞微笑着问她。

她看了眼身边的人,摇摇头,道:“不了,我,要回家了!”

这时,曾泉和方希悠从院门里出来,手里握着球拍的方希悠看着她。

她赶紧把球拍和球塞到曾泉的手里,拉住霍漱清的大手,向巷子外面开始跑。

“哥哥,你和希悠姐姐玩吧,我走啦!”她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古老的巷子里,留下门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站着看着远去的他们。

霍漱清,我们,回家吧,回家吧!

晚风,轻抚着紫色的花云在青色的古巷里摆动,一下,又一下,巷子里的一切,却如同按了倒放的水墨画一般,渐渐地越来越淡,最终,那青色,和紫色,还有巷子里的人,全都变成了一片白色,渐渐消失。

夜色里,霍漱清再度拖着一身的疲惫走了回来,冯继海帮他脱掉了厚风衣挂在衣柜里,他和平常一样地洗了个手,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亲了下她的手背。

“今天还是老样子吗?”霍漱清问张阿姨。

“医生说,检查的结果说明苏小姐的神经活动正常,可能,可能就快醒来了!”张阿姨答道。

不光是她,就是站在门口的冯继海,也记得这句话已经听了好几天了。

霍漱清苦笑了下,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阿姨背上包,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床头灯照着的霍漱清,鼻头一阵酸,忙转身迈出脚步,和冯继海一起离开。

“丫头,冬天来了啊!今天下雪了,你不是说想要和我一起去堆雪人吗?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带着念卿去了,我们,我们就不理你了,知道吗?”

他的嘴唇,干干的,磨蹭着她的脸颊。

而他的手,就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动。

霍漱清猛地抬起头,盯着自己手中那颤抖的手指。

“苏凡,苏凡——”他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霍漱清,我要回家,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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