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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两兄弟的媳妇都死了,这家里没个女人,日子真是没法过,非常时期,也就不讲究了,半个月后,两兄弟又先后娶进了一房媳妇,洪金华的媳妇还是外村的,叫柳开月,她嫁过来,看到屋里有尊观世音菩萨,甚是喜欢,便另设了个龛阁给供了起来,洪金华无奈的摇摇头,他都是啥命呀,头一个媳妇是随丈母娘信佛的,这第二个媳妇娶进门一见到佛雕便乐此不疲,难不成这宅子的前身是观音阁?好在柳开月不吃斋,还爱操持家务,人也还算知书达理。洪金民的媳妇就不一样了,她是本村的,叫何北花,大字不识两个,嘴还碎,洪金民比她大十三岁,她爹何魁是铁匠,在村北头街边上开了个铁匠铺,人挺倔,是条硬汉,可硬汉无儿,他媳妇王金凤一口气给他生了四个丫头,名字从开始他就排好了,东南西北后面就是花,偏偏有一年闹天花,何冬花、何南花都因出天花染上重疾死了,何魁到寺庙烧香拜佛,他回来说:“ 东南西北花,本想着也是四朵花,奶奶的,东、南花犯冲还被天花克死了”。家里只剩下三丫头何西花和四丫头何北花了,何魁以为烧香拜佛后俩丫头就会平安无事了,结果,三丫头何西花到了十五岁,也不知得了啥病,夹不住尿,裤子一天到晚总是湿漉漉的,何魁带着何西花四处求医,药吃了不少,始终不见好,他听说燕山莲池庵的妙云住持会治疑难杂症,何魁就带着何西花奔燕山而去,恰恰妙云住持外出化缘去了,留在庵里的尼姑说,师傅要十天后才回来,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何铁匠索性就把何西花丢在了莲池庵,自己跑了回来,他媳妇王金凤也想得通,说了句:“没准儿在莲池庵三丫头还能捡回条命呢。”从此两口子再也不提何西花的事了,好像他们压根儿就不曾有过这个女儿,老四何北花不干了,说她爹娘心太狠,等她以后嫁了人,就去莲池庵把她三姐接回来,她养姐姐,现在自己嫁人了,房子也挺宽敞,何北花想去趟燕山,结果,倭寇来了,她只好断了这个念想。 燕都市沦陷后没多久,鬼子便开始向农村渗透了。 一天上午,何集村来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还带来了五辆马车,其中一辆装的全是伐木工具。他们把村里的壮劳力抓到了洪金华家的四合院前面,鬼子在屋顶上架设了两挺机关枪。指挥官是一个叫铃木井田的少佐,他训话说皇军准备修一条从市里通往县城的公路,还要在附近盖炮楼,建据点,所以,需要大量的木料,洪家的枣树林子,已被皇军征用,这些都是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最后,他高喊了一句:卡恩巴累!加油!铃木让翻译官苗晓波翻译,洪金民一听,想出去跟他们理论,洪金华低声说,你跟这帮畜牲有什么可理论的,日本鬼子霸占了中国大片的土地,这区区几十棵枣树在这些畜牲眼里又算的了什么,你出去,不光枣树林子保不住,只怕连命都得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就让鬼子砍吧。洪金民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骂了一句“狗日的,一群畜牲!”。 铃木井田示意士兵到马,上拿上锯子和斧头交给这些村民去干活。铃木又让翻译官把洪家主事的人叫出来,洪金华走了过去,铃木说,皇军不白砍枣树林子,下苦力的活,洪家就免了,铃木指着房在院里子问,四合院也是你的吗?”洪金华点了下头,铃木说皇军也要临时占用一下,洪金华嘴上虽然同意了,可这心里却是阵阵发紧。院门前面的小枣树下可是掩埋着国民党飞行员的遗体呢,前段时间,日本鬼子为了找到这具遗体,兴师动众,杀人放火,现在,铃木井田要把四合院当成他的据点,指挥官在院里坐镇,下属有事向他报告,这进进出出,万一谁对门口的小枣树产生了怀疑,只要上前随便踩踩,就会发现枣树下面的土是熟土,有熟土,这说明小枣树是新栽上去的,四合院不是新建房,为什么要在院门口新栽一棵小枣树呢,而且,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院门旁栽树,有碍风水,如果铃木也看出了问题,他只要让人挖去枣树下面的熟土,就会现出一米宽、两米长的坑,谁种树要把坑挖成这样,唯有一点能解释的通:下面有秘密,再挖下去,坑底就是一具尸骸了,尽管飞行员的遗体没有任何特征,但铃木井田一定会联想到不久前的那场空战,他会逼问洪家人或者乡亲们这是不是国民党飞行员的遗体,在鬼子刺刀的胁迫下,万一有人惧怕了,就算不知道,也会失口承认,到了那个时候,遭殃的人可就不止是他们洪家了,只怕整个村子都会招来杀身之祸。想到这些,洪金华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洪金华沉住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让翻译跟铃木说,他想要一些枣树枝丫留着自家生火做饭用,铃木说,他们只要枣树干,枝丫统统给他。洪金华说,那好,他这就去林子里把枝丫捡一些回来,多余的就让村民拿回家当柴火烧好了,铃木“嗯”了一声,说他是大大的好人,便带人进了四合院。洪金华叫上兄弟,两人找了个小车,把拉回来的枝丫放在小枣树的周围,其他的枝丫,顺院墙一溜排开码放好,洪金华想的是:有枝丫围住了小枣树,谁还会吃饱撑的到小枣树跟前去,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之后还没过半个时辰,就有一个挎着王八盒子的鬼子从枣树林子回来,他刚要进院,一扭身拐到了枣树前,掏出家伙,隔着枝丫就对着小枣树滋起了尿,洪金华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鬼子撒完尿,竟还对他点头示意,连枣树都没多看一眼,扭身就进了院子。虽然这对洪金华无伤害,可太侮辱人啦:“混蛋玩意儿!”洪金华骂了一句,他索性又抱来了一些枝丫,堆在了枣树下,好在没有人再跑到枣树前随地撒尿了, 更无人在意孤零零伫立在院门外的这棵小枣树了,洪金华总算舒了一口大气。 枣树林子被砍光了,枣树剔掉枝桠后,树干装进了马车,四辆马车装满后,干活的人们又把手中的工具放进了空马车上。井田把他们召集起来说,过些天需要苦力的时候,他再来何集村,他让这些干活的人自觉过来报到。说完,就放他们回家了。 铃木井田骑上他的东洋大马,指挥队伍从村里的土路穿村而过,沿街的村民,看到鬼子,都赶紧关门闭户,队伍到了村北头,铃木少佐听到街边铁匠铺里“叮当”作响,他叫停了队伍,随即喊来了曹长野村弘木和翻译官苗晓波,他指指铁匠铺,嘴里咕噜了几句。野村弘木五短身材,一脸横肉,他叫上了两个士兵,四人进了铁匠铺。何北花的爹何魁正跟她娘王金凤在炉边打铁,王金凤拉着风箱,何魁把烧红的铁块放在铁砧子上,他准备打一把砍柴刀。野村弘木站在一边,手按在王八盒子的皮套上,苗晓波上前让何魁先停下手上的活,他有话要说,何魁把毛坯料重新放到炉膛里,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王金凤也停止了拉风箱。苗晓波指指野村弘木,说,皇军让他打五十把镐头,一百把铁锹,何魁瞥了他一眼,说,他这个小作坊干不了,翻译官俩眼珠子一瞪:“你他妈干不了还敢开铁匠铺,你信不信老子把你这个铁匠铺一把火给烧了!”何魁手上握着榔头,眼睛一瞪:“哪来的野狗跑俺这里来龇牙咧嘴!”旁边的日本曹长问:“哪你嘎?都无西逮?”翻译官把何魁的话翻译给了他,“八嘎!”,野村弘木从皮套里抽出了王八盒子,何魁也是条刚烈的汉子,鬼子闯进他的铺子里,他心里本来就有气,这翻译官还狗仗人势,欺人太甚!一怒之下,何铁匠举起榔头就冲翻译官砸去,日本曹长“啪啪”就是两枪,何魁握着榔头的手,垂了下来,他晃着身子,瘫倒在了地上,王金凤吓得发出了尖叫,野村又给了她一枪,夫妻俩都躺在了炉膛旁,鬼子士兵上前查看,在夫妇俩身上补了一刺刀,临走,野村把铁匠棚给烧了。铃木得知了情况,说了一句“呦西”,挥了一下手,队伍随着他的命令,从北头出了何集村。 何北花闻讯赶到的时候,村民已经合力扑灭了大火,人们在灰烬中找到了何北花爹娘的遗体,何北花嚎啕大哭 ,洪金民破口大骂:“小日本鬼子,我操你八辈儿祖宗!”。洪金华让人把放在自家院子里的木板搬来,请村里的木匠钉了两口薄棺,大家齐心协力把铁匠夫妇安葬了。 出殡回来,何北花要到娘家收拾一下老房子,于是,独自去了爹娘的家,老房子离铁匠铺有四百多米,而且不在一个方向,当她快抵近的时候,看到院门口站着两个身穿袈裟的尼姑,仔细一看,是她三姐何西花,她叫了一声““姐姐”,便快步来到了两人身边,何北花握住姐姐的手,发现她的眼睛不对劲,一旁岁数偏大的尼姑说,她是燕山莲池庵的妙云主持,一月前日本飞机炸了她们的莲池庵,炸弹产生的气浪烫坏了妙雯的双眼,庵里的姐妹都各自跑散了,她也准备去峨眉山闭关修行,只好把妙雯送回来,她说,妙雯是她在莲池庵里的法号。何北花打开院门,请妙云主持到屋里一歇,妙云说,她要急于赶路,就此告别了,妙云主持向何北花施过礼,便匆匆而去。何北花取下姐姐肩上的包裹,挽着她的胳膊进了屋,她把姐姐扶上了炕,说,爹娘被鬼子杀死了,这刚入殓,你就回来了,连爹娘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想想三姐是个瞎子,就算在现场她也看不见,再说,爹娘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看见了,心里更难受。何北花说这话也就是一种精神寄托的表达方式吧,她担心的是,没有了爹娘,谁来照顾这个瞎姐姐呀!何西花说,爹娘的事,她一进村就听说了,日本鬼子就是畜牲,既然是畜牲,哪有畜牲能战胜人类的道理,畜牲的寿命是长不了的。她手掌合一,口念地藏经,为爹娘超度。何北花说:“爹娘不在了,你的眼睛又看不见,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不然,就跟俺回洪家一起生活吧。”何北花告诉姐姐,她嫁给了洪金民,日子过得还可以,何西花说她会扎针,开药方,跳大神,做法事,还能掐会算,给人推算生辰八字,预测祸福命运,完全能够自己养活自己。“问题是你啥也看不见,这日常生活可咋整?”何西花翻着灰眼珠说,妙云师傅给她开了天眼,两眼虽瞎,可所有事物她皆能一目了然。何北花听姐姐这么说,便往她脸上看,二郎神和马王爷的第三只眼都是开在额头上的,三姐的额头是光的,何北花没有看出她哪里有什么与众不同,除了鼻梁上一对灰蒙蒙的眼睛外,就不知道她说的天眼开在了哪里,何西花笑笑:“既然是天眼,凡人是看不到的。”何北花暗想,三姐怎么就知道俺在瞧她,看来,她在莲池庵那么多年,还真修炼了不少本事,何北花说:“当初爹带你去燕山,是为了找妙云主持给你看病,你那憋不住尿的毛病怎么样了?”“妙云师傅给配了一副草药,吃了两个疗程就好了。”何北花说:“这说明当初爹送你到莲池庵是对的。”,爹娘已经不在了,她不想让三姐还记恨他们。何西花翻翻眼皮:“万般皆是命,一切皆由缘”,何北花觉得三姐从莲池庵回来,人有些诡异,她说:“这哪里还是俺三姐,明明就是仙姑嘛,既然在家排行老三,就该叫你三仙姑。”何西花说,还俗了,叫法号妙雯有点飘,叫名字何西花又太土,就叫三仙姑好,仙气飘飘,神神叨叨。她还挺风趣,何北花苦苦一笑,说:“那你就先在炕上歇着,俺给三仙姑做饭吃”,家里还有一小袋面粉,何北花做了半锅疙瘩汤,姐妹俩吃了个盆干碗净。天上瑶池那个三仙姑不食人间烟火,姐姐到底还是俗人一个呀,既然是俗人,就应该按照俗人的方式居家过日子。何北花暗暗寻思,得想法给姐姐找个男人,可一个瞎子谁会娶她呢,她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人。何北花让姐姐先歇着,她回家打个招呼,然后,再过来陪她,何西花说,她也乏了,想在炕上眯一会儿。何北花让姐姐安心睡,她走的时候,把院门反锁上了。 回到家,她把姐姐的事情告诉了洪金民,洪金民鼻子一哼:“你爹娘前脚走,她后脚就进了屋,这时间赶的可是真忖。”何北花歪脖子想了一下:爹娘走和三姐进屋是一回事吗?还没有踅摸出味儿来,就被洪金民的话把思路给打断了,他说:“那就把你姐姐说给麻达子呗。”何北花说,她也是这个意思,就不知道麻达子愿不愿意,麻达子叫赵万达,小时候出天花,落下一脸麻子坑,那坑大的,都能埋下一颗绿豆,姑娘见到他都躲着走,谁还肯嫁给他 。洪金民说:“我哥把麻达子介绍到郭家镇他前岳父的馆子去干厨师了。”他让何北花去找他兄长,于是,何北花找到了大伯子,洪金华说,这是好事呀,既然要明媒正娶,那就找个媒婆撮合两人吧。媒婆就是本村的,叫张草叶,张草叶说,麻达子曾经找她帮忙,给他说过一个姑娘,可人家一见他脸上的麻子坑,当时就炸了,说把一脸麻子坑的老家伙说给她,那是在糟蹋她!结果,那姑娘被麻达子好一顿呲。张草叶撇撇嘴:“这事不好办,麻达子的脸上要是麻子倒好了,那可是一个麻子一个坑呀。” 洪金华说:“你干的就是这一行,吃的就是这碗饭,好办找你做什么!”何北花一旁说,她三姐是个瞎子,啥也看不到,两眼一抹黑。“哦”,媒婆一听,笑了,麻子对瞎子,半斤对八两,有戏,她立刻答应了。洪金华给了媒婆两块大洋,说事成之后,再给三块,一块大洋能买五十斤麦子,五块大洋这是什么概念哪,张草叶高兴的给洪金华鞠了一躬,然后,跟着何北花屁颠屁颠的去见她姐姐了,路上,何北花告诉媒婆,他姐姐虽然双目失明,但她开了天眼,看什么都能一目了然。张草叶没吱声,她在琢磨怎样才能说成了这件事,跟瞎子相比,一脸麻子坑的赵万达这回可是占了上风,要想说服他娶一个瞎子,这难度真是不小,洪金华说的对,她吃的就是这碗饭,没难度找她做什么。不过,对付男人,尤其像麻达子这样的男人,她有一整套的办法。她隐隐觉得,那三块大洋应该是手拿把攥啦,这媒婆就是:脸皮厚,嘴巴甜,撮成一对就是钱,想到这里,张草叶脸上露出了笑意。她见了何西花,说麻达子除了小时候出天花脸上有麻子,岁数大了点,别的都不错,他菜炒得好,现在是郭家镇一家馆子里的大厨,钱可是不少挣, 就是这么个情况,她问何西花:“你用天眼能看到麻达子的脸吗?”这是她最担心的,那脸就是麻雷子,谁见谁炸,上次那个姑娘就是这样,先就炸毛了,连“糟蹋”这词都用上了,白不怎么地,麻达子就把她给“糟蹋”了,麻达子气炸了肺,他冲着人家姑娘吼了起来:“黄皮拉瘦的,饭都吃不饱,还看不上俺,俺有钱,哪天进城到窑子里,看上哪个漂亮的婊子,俺花钱买她从良!”末了,他鼻腔里“哼”了一声:“还糟蹋呢,你也配!”,小姑娘捂着脸哭着喊着说不活了,还是张草叶把她给劝走了。张草叶学给何西花听,她说,麻达子也就是在怄气,过过嘴瘾,歪门邪道的事,他从来不干。李西花说:“有没有麻子咋的,日子又不是看脸就能吃饱饭,只要他对我好就成,娶了我,用不着他再去饭馆烟熏火燎的守着灶台颠大勺,保证让他呆在家里吃香喝辣,翘腿歪胯。”,有这话媒婆就放心了,她到郭家镇餐馆找到了麻达子,赵万达一听是个瞎子,立马垮下了脸,好歹他是个全乎人,娶个瞎子,横竖他麻达子是亏了,张草叶把何西花说的话跟他学了一遍,麻达子一听,一股热血上了头,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对张草叶信誓旦旦的说,他还就非这瞎子不娶啦!两人见了面,麻达子想,女人那点事,熄了灯都一样,何西花想,男人那点事,熄不熄灯都一样,反正她啥也看不见,想法契合,没过几天,两人就圆房了。何西花怀了孕,生下儿子赵保柱,孩子出满月那天,何西花告诉麻达子,媒婆来撮合她俩的事,她是故意那样说的,是呀,人家小姑娘看不上他、发个脾气,他都能暴跳如雷、不依不饶,说明他就是个顺毛驴,呼噜呼噜毛,一准儿听话。麻达子也会顺水推舟,说,其实她不那样说他照样会娶她。心里却着实有些委屈:操!俺一个全乎人,居然被个瞎子给耍了,但是,麻达子是真佩服瞎媳妇,自从两人结婚后,麻达子游走在村里,四处放话,说他媳妇是三仙姑,看病,算命,天上人间、无所不能,村上有个叫曹银凤的妇女说,她家孩子是对眼,对的厉害,走路都失去了方向感,天生的,有法不?麻达子一听,急了,瞎子给她孩子治眼睛,这不等于是说自己屁眼在流血,还给别人医痔疮吗,有这么埋汰人的吗!曹银凤也生气了:“这兵荒马乱的,俺哪来的闲心埋汰你媳妇,是你说你媳妇是三仙姑,天上人间、无所不能的。 ”麻达子被激恼了,让她带着孩子来家,媳妇跟他说过,除了死人,只要是喘气的,都给她往家里带。麻达子想的是,媳妇能不能治病救人估且不说,把人带来,家里赚个人气,老百姓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喜欢随大流。曹银凤当真就把孩子领了过来,后面随了一帮子瞧热闹的。曹银凤跟大伙说,早两年,他男人带孩子去了不少医院,医生都说先天的治不了,她倒要看看,三仙姑是怎么自己把牛皮给吹破的,反正孩子都这样了,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可没想到,何西花在孩子两侧的颊骨摸摸,两根银针一扎,那孩子的对眼马上就矫正了过来,眼睛滴溜溜的转,跟正常人一样了,先天的都能治好,后天得的病,那她还不是手掐把攥。大伙惊呆了,真乃神人哪。这下,三仙姑的名气大噪,到他家里来看病扎针、求签算命的人,络绎不绝,麻达子就负责媳妇和儿子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到了晚上,他数着钱,喝着小酒,嚼着驴肉,心里那个美呦:奶奶的,瞎媳妇是棵摇钱树,给个仙女他都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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