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推入深渊
祸不单行,没过几日,柔芳仪被降位份的事又传到了宫外张府内。
在张夫人进宫探望文贵妃那日,她见了柔芳仪坐辇,就暗地里吩咐袭兰密切关注柔芳仪的一举一动,有何异常及时递出消息来报。
袭兰是个忠心的奴才,知道张夫人身为主子的生母自是不会害主子的,便瞒着主子应下了。柔芳仪被降位份这事,也是她递出宫去告诉张夫人的。
张夫人得了消息,心中快悦,欣愉道:“我就说嘛,一个小门户里出来的野麻雀,也配和我的女儿争荣宠!?果然啊,没扑腾几日,就摔下枝头了。拿不出手的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高兴过后,张夫人转而又想到,万一这柔芳仪又卷土重来,再爬上高位呢?何不…趁此机会,再将她往深渊里推上一推呢!?
张夫人心中打定了主意,在其夫张长之下朝回府后就立即告知了此事。
张长之爱女心切,更想维系住张家在朝中的权势和地位,从女儿一入宫开始,就暗地里有意无意的打压家中有女儿在宫中为妃嫔的朝臣;如今又听说了这柔芳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更不可能放过。
正好,柔芳仪的哥哥尹彰就在他的下属手下为官做事;而柔芳仪的父亲尹永夫,也只是一个从五品下的大理寺少卿而已,凭借他在朝中的权势,要处理掉这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皇上刚降了柔芳仪的位份,想必恩宠也会跟着削减,只要他在这时从中使些恰当的手段,这事儿就不愁不成!
没过几日,消息就传到了风禾殿。
柔芳仪的父亲尹永夫因收受贿赂,私自篡改案犯卷宗,导致冤假错案,枉送人命,被皇上流放到边陲苦寒之地。父亲在出发前就受了严刑拷打,治疗不及时导致伤口感染,且又染了风寒,还没来得及走出京都,就死了。
她哥哥尹彰也因此受了牵连,仕途尽毁,被罢了官,举家迁到了乡下。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深知父亲是断然不会做出此等草菅人命之事的,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陷害!
一番悲痛后,柔芳仪忽地想到了文贵妃的父亲张长之。哥哥尹彰有才干,此前就多受张长之打压,不得提拔,苦闷抑郁;父亲也多次对她提及此事,让她努力取悦皇上,往上攀爬。
这么想着,柔芳仪又遣了丹英去张贵那儿打听。
张贵是伺候皇上的人,这朝中的事情多少也是能知道一点儿的。
很快,丹英就回禀了:“娘娘,张贵只说,朝堂之上,御史大夫张长之奏禀过皇上要严惩老爷,但事情是否与之有关,就不甚清楚了。”
柔芳仪听了,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松垮下来,跌坐到软榻上,失神落魄地惨笑道:“这就再清楚不过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说着看向了丹英。那眼神,似是在寻求赞同一般。
似是没有寻到答案,她又将目光移开,漫无目的地落到别处,自言自语似的地道:“前些日子,在宫道上还遇到过文贵妃的母亲,想来,那时候就让她记恨在心了吧。
张长之为了她的女儿,为了张家的权势稳固,可没少在背地里花心思,使手段,他又怎会容忍一个他一直打压的人的妹妹成为宠妃呢?趁着皇上降了本嫔位份之际下手,实在是绝佳时机。本嫔没有因此再被降位份,已然是万幸了!
婉嫔与皇后素来不睦,针锋相对;本嫔此前又依附着皇后,出谋划策,婉嫔自然是不喜本嫔的。文贵妃又与婉嫔交好,处处护着、帮衬着婉嫔;如此,张家和文贵妃得利,也就是婉嫔得利。
那这之中,有没有婉嫔的推波助澜呢?”柔芳仪用手指轻轻抵着下巴,沉思起来。
忽地,她猛然起身,抬头看向前方,嘴角带着癫狂又阴冷的笑,语气狠厉道:“婉嫔,文贵妃,既然你俩唇齿相依,不让本嫔好过,那本嫔就要让你们唇亡齿寒!对了,本嫔还差点儿把皇后给忘了。欺负过本嫔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父亲,女儿定会为你报仇!哥哥,他们毁了你的锦绣前程,那妹妹就毁了他们的!属于你的东西,妹妹定会为你夺回来!”
音落,两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
柔芳仪的双眼已然通红;紧闭的双唇微微颤抖;撑在桌上的手不禁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娘娘。”丹英轻声唤道。她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看着主子那张凄惨的脸,嘴唇张了张,想要安慰主子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发现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都是徒劳,又将话悉数咽了回去。
柔芳仪只知道是别人陷害了她的父亲,可不知道的是,这其中也有楚玄默许的成分。
关于此事,楚玄又怎会不知其中蹊跷?他是帝王,只需派人仔细一查,便知其中详情。楚玄显然知道,是贵妃父亲设计陷害了柔芳仪之父;但他做的,却是推涛作浪,静观其变。
其实在楚玄心里,他是看不上柔芳仪的父亲和哥哥的。柔芳仪的父亲虽勤恳本分,但却无甚才能,还不懂变通;其兄长虽有些才学,但还远远未到能堪重用的地步,却也是个不通人情世故,不知转圜的。
这样的人,可有可无;可用,亦可弃!
柔芳仪就保持这个姿态,这么定定地站着,目断魂消地看着前方,好一阵儿不说话;丹英也只能静静地侍立在侧,双目注视着主子,不发一言。
慢慢的,柔芳仪感觉脑袋有些发晕,骨头有些发软,身子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起来;紧跟着,她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丹英见状,惊呼一声:“娘娘!”眼疾手快地扶助了柔芳仪,这才没让她跌倒在地上,撞破头颅。
丹英的视线在怀中的柔芳仪和屋门之间来回移动,嘴里交替喊着“娘娘”和“来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