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美德的动摇
岛村找到绪花的时候，正是暴雨倾盆的傍晚。
岛村和民子先去那本旅游杂志的出版社询问。
果然得到了线索，从前台那里得知，两天前有一个淡黄色卷发的女生来找他们抗议，并且在大门口对面的街道上挂上了横幅，举着【松前皋月，找回你的良心！】的木牌进行抗议。
松前皋月，是那篇报道的写作者。
到了第3天，那个卷发女生离开了。也许已经放弃了。
说到这里，出版社的前台还摇头晃脑的补充了一句“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就免不了是要放弃几回的”。1
岛村没有再听，和民子直接离开了。
两人开着车，顺着那条街道来回寻找。
直到傍晚，潇潇雨骤。
在灯光下，已经疲惫的岛村和民子突然看到了那个人——那个脸上没了笑容，满是憔悴的绪花。
绪花似乎想要逃离什么，慌乱的穿过了马路。
岛村眼睛一下瞪大：这个笨蛋！万一出车祸怎么办？！
岛村一急之下，加速向绪花冲去，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岛村猛按高音喇叭。
滴！滴！
绪花一回头，就看到一辆微型车朝自己冲了过来。整个人一呆，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满是雨水的马路上。
“绪花！”民子冲了下去，将绪花拉起，强硬的拥着她上了车。
“民子……”绪花突然抱住她，低声抽泣了起来，“民子，我变成坏人了……”
坏人？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很有绪花风格的话。
岛村也不知道该担忧还是该安心，只能先找个旅馆安顿下来。
东京的消费水平令人咋舌。
出于经济原因，岛村三人只开了一间房。
不知什么原因，岛村总觉得旅馆前台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岛村走进房间时才想通这一点：她该不会以为我是带着两名美少女来开房的炮王吧？！
想到这里，岛村身子一僵。让低着头在他背后的绪花撞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
岛村摇头，“没什么。”
岛村先让浑身淋湿的绪花先进去洗澡，和民子走到另一边。
“民子，我希望你待会儿安慰一下绪花。如果……算了。安慰她就行了。”
“我会的。”民子点头，突然又抬起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岛村，“你……不知道绪花的事？”
岛村发现，民子的眼神，和自己出发前菜子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岛村不懂。“我不知道。”
“是吗……”民子垂下眼帘，“我不想做这种背后嚼舌根子的事，你自己去问绪花吧。”
岛村还是不懂，只能点点头。
民子向卧室走去。
岛村一个人坐到沙发上。
说起来，岛村也曾在深夜里想过，如果自己去东京，会不会见到Sora。
但也只是想法。
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来到东京。而且在这之前就已经见到Sora，并且和她改善了关系。
岛村没有看到，在他身后，民子转过身关门时，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喀——
民子合上门，轻轻吐出口气。
根据菜子和自己说的事，民子知道了——岛村和绪花成为了男女朋友（弥天大雾）。
而且绪花在东京，还有个老情人，好像是叫“小考”来着？
绪花到了东京，肯定要和对方见一面。
现在绪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估计是双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
但现在，岛村这个现任男友也跟着来了！
民子看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绪花该怎么办？
民子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绪花的麻烦，我替她担心什么？
民子抱起手，冷哼一声：“这个毛蛋！”
绪花一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民子的声音。本来不安的心，也在熟悉的话中镇定了下来。“啊，民子，抱歉，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道歉的话你应该去和岛村说才对。”
绪花不理解，“阿义？为什么要特地向他道歉？”
见绪花这份“渣女”模样，民子气急，“你……”
看到绪花刚刚哭过的红红的眼眶、像是受惊的仓鼠一样颤抖的身体，民子心一软，“算了，我没有资格说你。”
民子叹了口气：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个平时总是呆呆傻傻的毛蛋，竟然是个精通此道的“高手”。听巴小姐说，绪花的妈妈好像是个换男人比换衣服还快的人，没想到她也得到了真传……
岛村待在外面。坐在沙发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
东京的夜，不像喜翠庄的晚上。
这里看不到星星。
绪花和民子两人上床休息。
“民子，你睡了吗？”
“没有。有事吗？”
“啊，没事。我只是想，这是我们第一次睡在一起，就像，就像特别好的朋友那样，有些开心。”
民子翻了个身，面对绪花，“然后呢？”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太毛蛋了……”绪花的话突然卡住，因为民子的手放在了她头发上。
民子轻轻揉了揉绪花的头，“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毕竟……我们是朋友。”
“哦哦！太好了！！！”绪花惊叫一声，双手展开，像无尾熊一样抱住了民子的身子，“民子，刚才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吵死了，你这毛蛋！”
“嘿嘿……”
黑暗中，听着绪花一如往常的傻笑声，民子也轻轻笑了。
只是不经意扭头间，看到门上那块发着光的磨砂玻璃——隔壁的灯光，民子的嘴角的笑一僵。
岛村还没睡，他在想什么？莫非是因为绪花而烦恼？
民子开口了，“绪花。”
“嗯？”
“你……”民子停顿了两秒，才继续说道：“刚才见到你，你说的变成坏人，是什么意思？”
“啊……”绪花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个……”
“如果不想说，那就算了。”
“不！”绪花突然加大的声音，让民子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
绪花突然平静了下来，“是小孝的事……”
民子有些疑惑：小孝？不是小考吗？还是说……是两个人？
民子从绪花口中得知了这三天发生的事。
绪花先是跑到出版社进行抗议，但没有任何效果。
绪花本来想去书店找找有没有抗议方面的书，却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自己以前的朋友小孝。
小孝在书店打工。
绪花本来想叫他，却看见小孝和另一个女店员有说有笑，十分亲密的样子。
中间是一段含糊不清，用词混乱，意义不明的话。
民子用尽十二分的功夫去分辨绪花的话，也只能归纳出小孝曾经向绪花告白，但绪花没有回应，以及小孝在这段时间，收到了那名女店员的告白这两件事。
再然后，是那名女店员找到了绪花。表示希望绪花不要这样吊着小孝，趁早和小孝说清楚，好让小孝和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名小姐说的对。我明明不知道怎么回应小孝，却一直不给答复，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让小孝无法开始新的生活。如果这是电视剧的，那我就是干扰女主角恋爱的恶毒女配……”
说着说着，绪花抱紧了民子，吸了吸鼻子，哽咽说道，“民子，我，我变成坏人了……”
“笨蛋。”民子让绪花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将绪花抱得更紧，轻轻揉着她的卷发，“你已经有新的生活了，不应该在这方面伤心。”
你已经有岛村这个新男友了，前男友什么的，就让他过去吧。
“新生活？”绪花重复了一遍。
绪花抬头看着民子的侧脸：民子，你是说我应该放弃小孝，在喜翠庄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像以前下的决心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女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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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鲁迅的《阿q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