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坞堡里发生的水灾
腊月初八,天色意外地放晴了。
周茉带着孩子们在坞堡外面放风筝。
周慕不能跑动,只好拿了椅子靠着围墙坐着。
他的旁边摆着个摊子,摊子上有茶水,冬梨,荸荠,胡萝卜,饭团,馒头,肉干……
这原本是周茉的摊子,只是她童心骤起,想跟孩子们一起玩儿,就让周慕做了个风筝,自己带着孩子们去放风筝,让他照看茶水摊子。
周慕也很要强,受伤之后,知道自己这辈子废了,心里很难过。
毕竟身体残疾的人,不能做官,周县令便把培养的重点放在了周萌身上,对他的关爱就少了许多。
好在周茉知道他的心思,经常劝他想开些,腿脚废了不要紧,人的精神头要是废了,那这辈子就真的完蛋了。
周慕听进去了一半,虽然打起精神来了,可他还是闷闷不乐的。
于是周茉便摆了这个摊子,希望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因为战事将起,过往的行商就越来越多。
坞堡有变成小镇的趋势。
在坞堡门口摆个茶水摊子虽然赚不了几个钱,可是对于周家人来说,有进项总比没有强,至少不能坐吃山空啊,住一天得十几两银子呢。
一队贩粮食的商队路过,见到摊子上摆着各色水果和饭团,就上前询问,“茶水多少钱一碗?”
“二十文一碗!”
周慕板着脸报价。
他其实是看不起这些力巴的,一身的汗臭味儿,衣服永远都洗不干净,头发里还有虱子。
那人犹豫了一下,又指了指冬梨问,“这个呢?”
“也是二十文!”
周慕懒得废话,指着荸荠和胡萝卜说,“这两样是十文一个,其他的都是二十文。”
“真黑!”
那力巴盘算了半天,没舍得买一口水喝。
周慕提醒他说,“想要走出这片荒漠得三天时间呢,方圆百十里地都没人烟的,没带水的话,赶紧来灌上一壶,否则要难受了。”
那人呸了一口,“老子情愿渴死,也不让你赚这二十文的黑心钱。”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周慕刚开始还只是不屑地摇头,后来就感觉不大对了,人要是渴急了,也是会发疯的。
他大声招呼周茉,“二妹,回来!”
周茉正在兴头上,见周慕唤她,便不高兴地把绳子交给周萌说,“放好了,别让风筝落下来摔坏了。”
周萌早就等不及了,赶紧把绳子拽在手里说,“我会放纸鸢,不用你教!”
讨厌的熊孩子!
周茉哼了一声,跑到周慕身边。
她用自己喝水的竹筒倒了一筒茶水,一气灌下去,然后问道,“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刚刚有好几拨商队的力巴想要买水没买,咱们这个价格是不是太贵了?”
周慕有些担心地说,“这里风大,不过多时,就感觉口渴,他们要是真的渴狠了,会不会乱起来?”
周茉闻言眉头微皱,“有可能啊,不过,应该影响不到我们,毕竟我们是跟高将军一路的。”
“那咱们不管他们?”
周慕有些遗憾,在他的印象里,周茉一直都是很热心帮助别人的,很少见她对这种事情不闻不问。
“我都已经是赔本在卖了,还怎么管?舍不得花钱买水的,等吃了亏,就知道了,也犯不着提醒他们,免得他们还以为咱们赚了他的钱了。”
周茉不屑的说完又跑了。
她不肯降价也是有原因的,在坞堡买一桶水得一两银子,一桶水最多二十升的样子,也就烧四壶热水,一碗水是一斤的量,不算损耗,大约能卖四十碗。
不算柴炭,人工的费用,一碗水的成本是二十五文钱,周茉已经是亏本在卖了。
那些水果才是没本的买卖,卖出去一份就能把亏的钱给补回来,所以,价格上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周慕见周茉小孩子心性地跑走,哭笑不得,只好把这件事情丢下。
谁知道第二天,天气又阴沉下来。
周茉就没有出摊子。
之前来买过水的力巴,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地走回来,讨水喝。
渴一天一夜能忍受,渴两天,就真的忍不了啊。
嘴唇干裂不说,饭也咽不下去,那滋味难受死了。
可遗憾的是,他们到了坞堡才知道,水是一两银子一桶的,想喝二十文一碗的,喝不到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因为干渴,力巴们冲进坞堡里抢水,结果井里掉下去了两个人。
等打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泡白了。
周县令打死不肯喝坞堡里的水,哪怕一桶水的价格已经降到了五百文。
他还是用一两银子的价格,从杨掌柜那里买水,因为他们喝的水是从白水县运来的。
周茉没有喝那种水,她喝的是跟粉丝交易的矿泉水。
因为她不知道杨掌柜运来的水是从哪里取的,虽然地震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两个月,她还是很谨慎,毕竟感染肠炎会很难受的。
然而,她们没事儿,可杨掌柜却出事儿了。
水车里的水没有经过彻底的消毒,所以哪怕是运来的水,里面的细菌也超标严重。
周茉买了测试水质的测试笔,结果发现全都不符合饮用水标准。
她虽然有可直接饮用的矿泉水,可惜没有拿出来的理由啊,结果……坞堡里除了周家人,其他的人们都患上了肠炎!
古代的人们抵抗力偏弱,拉肚子是一种很可怕的病,两三天就能把人折磨死。
周县令有丰富的抗灾抗疫经验,于是他让王妈妈按比例调配糖盐水,分发给每一个人。
发到杨掌柜那里的时候,他虚弱地说,“只要这次我大难不死,便是倾家孝敬大人也值了。”
周县令知道他的心思,哭笑不得地说,“喝吧,这东西便宜,不值几个钱,你要是想要方子,等你好起来,我再抄给你!”
杨掌柜颓废的眼神骤然一亮,“大人要言而有信,不能诓我。”
“不诓你,真是的,一个糖盐水的方子,值得我诓你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还是不是老乡啦?”
周县令傲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