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居人篱下
听了他的话,我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担心了那么久,胡小妹的事儿终于要有着落了!而且他也没有提这事儿有多难办,应该就是十拿九稳。
想到这儿马大叔略有沧桑的脸,在我眼中都无比的英俊,然而这一点好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老白都跟你说了吧?让你多带点钱来。”马先生接着说道:“我这不白住,你要是在市里一天咋也得一二百,我这呢条件比较简陋,但除了我这儿你也没地方睡,就收你一百二一晚。”
我终于明白了胡白山为啥要让我多带钱,起初我还以为,皇家萨满的名头摆在那,所以操办法事的法金和劳务费比较贵,哪曾想是住宿要收钱啊?
奸商!纯粹的奸商!
不给我讨价还价的机会,马先生又开始报账目了,“吃的呢…周围也没有麻辣烫炒饭盖饭啥的。你就在我这吃,早餐五块,午餐十五,晚餐十块。完了呢烟啊、酒啊啥的,你可以上小卖部买去,要是让我捎的话得给跑腿钱,不多,一趟五块钱。”
听完这些我嘴角都在抽抽,这他要是不抓紧办事,拖我个十天半个月,我都得光膀子回去!
“你要是同意呢,咱现在就开饭,你要是不同意,现在就走人。”马先生叼着小烟,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外头黑灯瞎火,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村儿,况且我还饿着肚子,我往哪儿走啊?
“同意,当然同意,不过这样的话,就得多多麻烦马大叔你了。”
说着,我就把放在一旁的背包拿了过来,准备先预付给他一部分钱,毕竟咱找人办事儿,得先拿出点儿诚意来才行。
“别往外掏了。”马先生扭身下炕,朝着外屋走去,“等你走的时候一起算,还有啊,你叫人就叫人,叫大叔干啥?我才三十五!”
我坐在有些凉的炕上,一股急意窜了上来,“马哥,厕所搁哪啊?”
“出门儿左转!”
穿鞋来到屋外,我整个人都震惊了,他家门前的院子也太大了!都快赶上我小学的操场了!
天色已黑,只能隐约的瞧见对面儿是一排排高挺的白桦,最近的几户亮灯的人家,都得在五百米开外,难怪他说买烟买酒可以跑腿,这确实远啊!
往左一转,我就看到了许多年没再见过的旱厕,一米开外都是一股子臭味儿,要是到了盛夏,这股味道会更不得了。
上完厕所回来,我往脸盆架子上的洗脸盆里舀了一舀子水,洗完手才进屋。马先生已经把饭菜都摆上了,大米饭、茄子炖土豆,还有一碟子花生米和黄瓜咸菜,在马先生的右手边,还摆放着一壶酒。
“喝点不?”马先生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想到花钱了,我也不打算跟他客气,拿起碗就盛了一碗饭,“谢谢马哥,我不咋喝白酒。”
马先生一脸遗憾,“你这小子不上道儿啊!我还寻思一顿酒管你要个三十五十的呢!”
我不由地一阵无语,这人说话唠嗑、还有那满脑子的奸商理念,哪有一点皇家萨满的样子?好歹也是马氏家族出来的,你倒是有点涵养啊?
可不管咋说,他这茄子炖土豆做的挺好,烂糊儿还有滋味,我吃了两碗才停下。
看着马先生不紧不慢的就着花生米和咸菜,有滋有味儿的喝着小酒,我刚要开口问点儿正事儿,马先生就说道:“吃饭就吃饭,旁的别唠。办事儿的时候也是,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多问、也别自作主张。”
被他这么一说,我就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拿出手机,给杨文华和吴婉琳报了个平安,唠了几句路上的事儿。
三四杯白酒下肚,马先生的脸已经有些红扑儿的了,“喂!小子,我看你是带着那破鼓来的,会唱不?”
我心里蹭的窜出了一股火,倒不是说他翻我包这事儿,而是这面文王鼓已经跟了我一年,还是周叔挚友的遗物,无论是从鼓簧上挂着的铜来看,还是文王鼓鼓身上的磨损来看,都能知道那人生前十分爱惜这面鼓。
他马先生是皇家萨满没错,用的鼓可能都是镶金带银嵌宝石的,但也不该说我的鼓是破鼓。
从醒来一直到现在心中生出的怨怼一瞬间冲上大脑,我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会,咋地吧!”
“还挺有脾气~”马先生咧开嘴笑了笑,“唱一段儿!我这没好菜,好酒都没滋味儿了。”
我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胡小妹的事儿,又不敢直接回怼,只能假装沉默一声不吭。
马先生抬起手,掂量了两下,“唱一段儿,给我整乐呵了,我也好给你使使劲儿!快,唱一段儿。”
强买强卖的奸商手段,威逼利诱的小人行径,这两样可真是被他运用的活灵活现!
无可奈何,我从包里拿出鼓和鞭,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曲库,这才敲起鼓点唱上了:“哎~这文王要响鞭子磕,敲打这双簧我要把话说,你看我来到这个房间里,老师傅也有少师傅多,顶香的弟子那就不用说,我给传香弟子的香火来排着,你看有、通天教主当堂坐,金童玉女就陪伴着,金童手里捧得那是温凉盏啊~~玉女手托那是桂圆盒…”
请兵调将的咱现在也不敢唱,清风烟魂又太悲伤,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唱这《排神》了。名叫《排神》,但可不是说把上神、老仙儿排排坐,就是一种祝祷,相当于是颂歌那种。
唱了几句,马先生似乎很享受,喝起酒来都龇牙咧嘴,还会随着鼓点和转调摇头晃脑,索性我也不再看他,只管唱自己个儿的。
可是唱着唱着,也不知道是我唱的有毛病还是咋地,马先生突然就把手里的酒杯砸在了桌子上,一双眼睛也是瞪得溜圆,眼上的红血丝都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收授这香火你就收授香灯,这本是我给诸位呀来接风~哎嗨呀~”
草草收了尾,我试探着问道:“马哥?你咋了?”
马先生的眼神很是复杂,就连我都不能看出啥来。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又恢复了一片清明,将杯中酒、壶中酒一饮而尽,“陈词滥调,似像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