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次就好

白天垃圾市的西区都是被各种各样空气中的尘霾覆盖而显得阳光难以进入，而晚上位于西区的工业区更不用说了，普通人在连路灯都没有几盏的工业区行走，被人偷偷的捅一刀拿走所有的钱财都是常事。

往常小心翼翼，耳听八方的艾里克此时却是管不着了，此时的他仅仅只是移动都显的极为艰难，更不用说什么集中注意了。

现在的他已经从那场大雨开始走到大雨停下，从白天走到晚上。

然而事实上他才走了不到两公里。

艾里克此时的状态相当的差，差到他感觉自己要是停下他就再也起不来了，很难相信，此时的他在别人已经需要套上皮衣保暖的时候居然流出了满头的大汗。

此时的艾里克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的越来越困难，每移动一步自己的肌肉仿佛都在疼痛的向他嘶鸣。

可是他不能停下，他的妈妈现在还需要他，他不能就这么的停下。

终于，在夜色完全深邃下来之前，他来到了自己母亲所待着的那个医院。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这道医院的大门时，一位准点下班的医生正好看到了他，随着而来的脸上原本轻松的面庞瞬间充斥着惊讶，再接着的是毫不隐藏的厌恶。

“哟，你没死啊？”

冷漠的话语没有丝毫阻碍的就进入了艾里克的耳里，然而此时的艾里克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的他冷语相向，这些虚无的，看似恶毒的话语已经影响不到此时随时就要倒下的他。

他只是带着蚊子般的声音问向了前方的这名医生。

“我要去见我的妈妈，很抱歉医生，今天的医药费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了。”

随后艾里克继续走向医院的内部，想去看看病房里的母亲。

然而前进着的他被医生穿着花白医护服的手臂拦了下来。

然后听到了一句将他打入深渊的话语。

“不用去了，你母亲已经去世了，你走吧。”

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支撑不住的艾里克一下子坍塌了下来，仿佛身上所有的骨头都失去了支撑，甚至连坐着都变的困难。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而此时他才明白，连自己的生命都已经保障不了的自己，怎么向医院证明自己有钱给自己的母亲维持这高昂的医药费呢。

指望这些披着人皮的医生吗？

也许在他们知道了自己出事之后早就放弃了对母亲的治疗了吧。

然而此时的艾里克已经失去的一切的一切，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悲愤，再去控诉，甚至连悲伤都已经快因为虚脱而做不到。

但他还是尽量的用着请求的语气说道。

“让我见见妈妈最后一面吧。”

“我说了，我让你走！听不懂吗？”

然而此时的医生却是对着眼前这才十六岁孩子的乞求充耳不闻，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里还满是厌恶。

艾里克没有了办法，他用着自己本就佝偻弯曲的身体，向着前方穿着花白医护服的医生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重复着之前的话语。

然而医生此时却是没有一丝的动容，只是感觉到眼前之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然而不一会，这医生的表情突然一阵变化，没有理睬跪在地上的艾里克，反而回到了医务室内。

在艾里克一阵恍惚的时间当中，一个黑色塑料袋绑好了被扔到了艾里克的面前。

“在里面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

垃圾市的夜里，所有阴暗的角落里，每天都会有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抹去。

但也有人可以选择在白天，在光的照耀下，选择有尊严的离去。

站在垃圾市正门口大道一旁的百货大楼楼顶，艾里克紧紧的抱着胸口处的黑色塑料袋，一时间思绪飘到了远方，飘向了过去。

在从甜水村来到这里之前，五岁的艾里克就时常听村里那些人说垃圾市的里面充满着美好，有高大的城墙，有巡逻的士兵，还有吃不完的没见过的美食，每一个人只要进去了就不会想要再出来。

小时候艾里克的脑海当中，垃圾市总是一天一个模样的变化着，可丝毫不变的是，垃圾市在艾里克的脑海之中一直都是美好和幸福的代表。

直到十岁那年，父亲决定了，带着母亲和自己到垃圾市博得崭新的生活。

那时候的艾里克觉得自己可高兴了，那可是自己梦里的地方啊。

后来，真真正正进入了垃圾市的艾里克还真的是高兴极了，虽然这里的天空没有相信中的那么蓝，这里的人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健康，反而很多都瘦瘦的，虽然这里的街道很脏，味道很大。

可是那一次自己的母亲在这里的百货大楼用一副野兽的毛皮换来了艾里克人生中吃过的第一颗糖。

那天的他真的很高兴，真的很幸福。

虽然后来父亲在一次工人的罢工中死去，母亲也在工作之中得了重病，可艾里克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他觉得只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就能像第一次吃到的那糖的滋味一样，未来总会变甜的。

抱着这样的期望，艾里克白天老老实实的在工厂里做着自己的工作，在平日的夜里则总会去那市内偏僻的图书馆里面学习。

他在做着一切能改变自己和未来的方法，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生活再苦，日子在累，他也一直在坚持。

终于，在一次希望市大使馆的考试中，他过了公民初审，以自己十六岁的年龄。

在垃圾市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希望市领事握了手。

那时候的他知道，自己再一次的又尝到了甜味。

可是后来，医院方面传来的噩耗，将艾里克拉回来垃圾市深渊之中。

巨额的医疗费用迫使着艾里克放弃了远去希望市的打算，只是带着不能让母亲就这样死去的想法开始了不知疲倦的工作。

阳光出现过吗，艾里克问着自己。

怎么没出现过呢，那第一颗糖就是最好的证明。

垃圾市还是美好的，一直都是美好的，永远都是美好的，就像自己梦中的一样。

现在，只不过是这场梦该醒来了而已。

“嘭！”

白语惊讶的看着前方，一旁跟随的孟青也是一时间愣住。

孟青原本是打算带着刚刚到来的白语长官好好的了解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的。

可没想到，在他们进门之后，居然就出现了这么戏剧化的一幕。

那是一袋黑色的塑料袋破裂开来，里面是一些恶心的各种各样的垃圾从中流出，毫无顾忌的展现这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