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老牛哔啦
两人的目光全都被那条最大的鱼给吸引了过去。
形状看上去和平常鲤鱼没有差别，但体型却几乎达到了两米。
“你……见过这么大的鲤鱼吗？”吴神咽了口唾沫，双眼死死盯着水面上扩散开来的涟漪。
王凌无声的摇了摇头，“没有，但如果这样就能被当成妖怪的话，那世界上的河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妖怪了吧？”
“诶？”吴神一愣，随即转头看向王凌，“你的意思是……？”
王凌没有废话，抬手指向河对岸，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看，这样才能勉强算得上是妖怪！”
只见在河的对岸，刚才从那空间裂缝中掉落下来的巨大鲤鱼竟爬出了水面。
而在脱离水中的同时，它的形态竟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头部慢慢缩小，胸鳍缓缓伸长，同时尾巴延伸变长开裂，在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原本接近两米的大鲤鱼竟在完全爬出水面之后变成了个高大魁梧的壮汉！
咕咚！
吴神双眼瞬间瞪大，同时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但紧接着脸上就浮现出了强烈的兴奋。
“卧槽！这才是我想打的妖怪啊！哈哈哈……”
根本不等王凌开口，吴神就大吼一声跳了起来，随即更是疯了似地冲向九曲桥，朝着那怪鱼狂奔而去。
“呔！妖怪别跑，本镇灵使今儿就送你往生！”
兴奋的吼声响彻夜空，不止把王凌吓了一跳，就连河对岸那条还未完全熟悉人身的怪鱼也都给震得愣了愣。
怪鱼显然不想和吴神战斗，因此在回过神后立刻就迈动僵硬的步伐，准备逃离。
但它显然低估了吴神看到自己后心中的兴奋，同时也高估了自己初成人身后的速度。
后方王凌以手扶额，他是真没想到，就这种典型缺根筋儿的玩意儿，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说妖怪，就他这样的出门难道就不怕被人打死吗？
不过虽然心中无比嫌弃，但王凌还是拿着那根从不离身的木棍跟了上去。
先不说妖怪有多废，但最起码能变人的鱼这点就足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王凌并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远远坠在吴神后方，保持着安全距离不紧不慢的前进。
怪鱼什么能力还不清楚，而且河里还有两条没有露头，直接热血上头的冲过去，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就像现在的吴神。
此时吴神已经冲到了怪鱼身后，只见他脚上突然发力，在夜幕中高高跃起，同时嘴上发出一声气势雄浑的怒喝。
“妖怪，哪里走！”
噗~
砂锅大的拳头砸在怪鱼那微微泛着荧光的背心，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下一刻，吴神脸上兴奋的笑容就变得僵硬了下来，因为他尴尬的发现，自己这一拳下去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貌似反而还激怒了对方……
怪鱼缓缓转过身来，暗红色的身体好似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眸中更有怒意升腾。
紧接着，在怪鱼发出阵阵低吼的同时，它猛然一拳砸出，正中吴神面门。
这个瞬间，王凌感觉甚至听到了头骨破碎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吴神腾空而起，急速倒飞了出去。
砰！
吴神重重的砸落在五米开外的草地上，没了动静。
皎洁清冷的月光下，王凌看到吴神那被掩埋在草地中的面部，正有着暗色液体缓缓流出……
但王凌此时却完全没有去救他的想法，因为那条怪鱼在打倒吴神后，又转头看向了自己。
“嗬……”
怪鱼胸腔中发出阵阵如人濒死般的吸气声，它的嘴慢慢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狰狞獠牙。
它的嘴角开裂，直至蔓延到耳根方才停下，远远看去，那张大嘴完全可以轻松吞掉王凌的脑袋。
此情此景，王凌停下了脚步，他沉吟片刻，在人形怪鱼的注视下把手伸进衣兜，取出了一副墨镜戴在脸上。
然后他默默转身，手中木棍轻轻敲击地面，发出阵阵颇具节奏的轻响，另一只手漫无目的的在空中来回舞动，就像是一个……盲人。
这下子，别说那条人形怪鱼，就连趴在地上装死的吴神也都懵逼了。
咋的？您老这是准备装瞎让鱼大哥扶您过马路呗！
但出于对这个陌生环境的不了解，人形怪鱼并未立刻对王凌展开攻击，它甚至放弃了一旁倒地不起的吴神，转而迈开脚步跟在了王凌背后。
王凌察觉到了怪鱼的跟随，冷汗悄无声息的自鬓角流下，想到怪鱼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差不多近百米，再想到怪鱼刚出水面是蹒跚走路的模样，他终于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但让王凌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人形怪鱼好像无师自通般也加快了速度，非但如此，这家伙甚至还在不断缩短和他之间的距离。
王凌暗暗咬牙，再也顾不上隐藏，脚下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更是直接撒丫子狂奔。
然而王凌忘了这是晚上，而他刚才为了装瞎还特意戴上了墨镜，所以……
duang~
没走两步，他就撞上了路灯，白眼一翻，整个人仰面栽倒，眼前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星星，额头上多了点湿漉漉的感觉。
等到回过神来，王凌就见那人形怪鱼正在头顶静静的看着自己，然后又慢慢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该死！”
王凌咬牙，握紧木棍，在怪鱼做出反应之前猛然以木棍尖端刺中了它的右眼。
“嗷！！！”
怪鱼顿时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王凌趁机翻身而起，又一棍子甩在了它的太阳穴上，同时毫不犹豫的向后连连撤步。
“嗷吼！”
怪鱼又是一声怒吼，一双大手向前疯狂挥动，直接就将王凌所撞的路灯生生砸断。
但王凌却看得清楚，怪鱼虽然感到了疼痛，但无论是它的眼睛，还是太阳穴，竟然都没有出现任何伤痕。
“连眼睛都这么硬，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妖怪！？”
如果刚才的攻击能够对怪鱼造成哪怕一丁点伤害，王凌可能都会想办法弄死它，但如果只能打疼而彻底激怒对方，那么他绝对会选择逃跑。
至于逃跑后怪鱼会不会伤害其他人？
对不起，王凌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只是简单的不想死，更不想因为被一个白痴拉到这里打妖怪而不明不白的死！
墨镜早在撞到路灯的时候就已经碎掉，现在虽是夜晚，但明月高悬，王凌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怪鱼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彻底恢复，然后死死的盯着自己。
下个瞬间，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自王凌心中汹涌而出，而那原本站在他对面的怪鱼，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急速冲出。
王凌只来得及后退两步，就看到那怪鱼双手十指长出的锋锐利爪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他举起手中木棍，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怪鱼身后却又突然传来了微弱的破空声。
嗖~啪！
一块板砖在刻不容缓间砸中了怪鱼的侧脸，那突来的冲击直接就把它给砸了个趔趄。
不等怪鱼稳住脚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其手中的另一块板砖又在怪鱼侧脸上拍了个粉碎。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怪鱼那近两米高的雄壮身躯轰然倒地。
然而那黑影却不依不饶的纵身扑上，死死压住怪鱼，也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骑在怪鱼身上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顿狂抽……
怪鱼拼命挣扎，但被死死压得趴在地上，利爪根本抓不到背后的人，再加上脑袋接连遭受重击，挣扎幅度越来越慢，最终只能趴在地上任由黑影施虐。
王凌人都傻了，眼睁睁看着满脸鲜血的吴神拿着那块黑色令牌，对着怪鱼的脑袋招呼，一时间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这黑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咋就这么虎呢！
吴神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拿令牌抽了大半天之后，直到怪鱼再没任何动静之后这才停下。
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然后这才扶着双腿艰难的站起身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仰起头来满不在乎的抹了把脸上的血，又满脸得意的看向王凌。
“你看，我牛哔不？”
王凌没有搭话，一言不发的走到怪鱼身前，举起手中木棍，用尖端对着怪鱼的眼睛就全力捅了下去。
然而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怪鱼还是没有受伤，甚至就连眼皮也都没有擦伤。
王凌不说话，对着怪鱼的太阳穴和心脏等要害部位就是一阵乱捅。
噗噗噗……
一阵闷响过后，经受王凌百般蹂躏的怪鱼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乃至连胸膛起伏都微不可查，但身上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伤口，就连皮都没有蹭破。
王凌微微皱眉，吴神这时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忍不住挠了挠头。
“怪了嘿！这玩意儿怎么打都没伤？什么情况！”
说话间，他抬手一拳就锤在了怪鱼双腿中间。
只见昏迷不醒的怪鱼身体一阵抽搐，但还是没有受伤。
王凌眼皮一跳，忍不住多看了吴神两眼，沉吟片刻后也只是开口淡淡的说道。
“试试拿绳子把它捆起来等到天亮，鱼应该都是离不开水的……吧？”
吴神立刻举双手赞同，随即就抹黑在河边找起了绳子。
等到吴神离开，王凌先是静静的看了怪鱼一会儿，然后……他也试着对怪鱼双腿中间用力踹了一脚。
怪鱼身体又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却再没了更多反应。
至此，王凌彻底没了兴趣，也没有再等吴神回来，径自转身步入夜幕，向着自家小院缓步而去。
他家小院在权城南郊，与西沙河之间还有些距离，只靠双脚走回去的话，估计最迟也要凌晨十二点了。
春天深夜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但身上只穿了一件外套的王凌脸上却难得的露出了几许惬意，好似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他不着急回去，反正那也只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栖身之所。
回去，只是因为无处可去……
然而就在王凌默默丈量着自己一共走了多少步的时候，身后却又响起了吴神的呼唤声。
“别走啊，我刚刚还想着把那条鱼给烤了吃呢！你走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啊！”
在令牌上出现王凌的名字之后，吴神立刻就把王凌当成了同伴，甚至还无条件的付出了自己的信任。
但王凌不同，对于这种突如其来且宛如强迫性捆绑的关系，他非常排斥。
因此，在吴神气喘吁吁的跑来，正准备拍王凌肩膀的瞬间，他的眼神蓦然一冷。
手中木棍毫无征兆的扫中吴神小腿，旋即又猛地转身，一记左勾拳打在了吴神那连笑容都没来得及收回的脸上。
吴神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同时抬手捂住鼻子，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凌，眼神中还带着丝丝委屈。
“你打我干啥？”
“滚！”
王凌眼中毫无温度可言，冷冷的看着吴神。
“我对守护人间没有兴趣，也懒得做那什么狗屁镇灵使，离我远点！”
说完，也不管吴神是什么反应，径自转身走入旁边一条没有路灯的阴暗小路，消失了踪影。
而吴神则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也突然满脸不爽的哼了一声。
“牛气个啥？真以为没了你就不行啊？哥们儿还是一样牛逼！”
说着他又重新转身走向西沙河，略显孤单的身影在阴影中忽隐忽现，隐约间又略带无奈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老王八蛋说的招不行啊！看来还得再想个招……”
王凌没有关注自己走后吴神的反应，他只是回到那个破落小院，简单收拾后就躺在了床上，看着漆黑的房顶。
他从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
因为他的世界，向来只有冰冷的恶意。
王凌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他的记忆里就只有十岁后的小院，在梦中死在一双眼睛下的父亲，连容貌都几乎想不起的哥哥。
还有那个哥哥找来的，只会给他做饭的冷漠陈婆。
没人和他玩耍，因为那些孩子只要被父母看到，就都会被强行带走，等到第二天再见，那些孩子看向他的眼神就都会改变。
很久之后王凌才知道，那种眼神，叫做厌恶！
谩骂，羞辱，殴打……几乎占据了王凌的所有记忆，而在向陈婆求助无果之后，他也从最初的忍让与沉默，开始对那些人展露獠牙！
然而这并未遏止他人的恶意，随着王凌展现出他安静外表下的暴戾与疯狂，他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少，感受到的恶意也越来越多。
慢慢的，他成为了所有人嘴里的……杂种！
伙伴？兄弟？
王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翻了个身，闭眼睡觉。
pS：横公鱼：体长七尺，似鲤鱼，赤色，夜间化人，水煮不死，锐器刺不破，水中加乌梅，便可煮熟，食之可治邪病。载于《神异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