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请问这是哪一年

惨白的墙壁，偶尔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黑褐色印记。

刷着奶黄色油漆的吊瓶支架，靠近顶端的位置有好几块油漆已经脱落。

一个一米六左右的穿着护士装的短发女孩子，正在更换输液袋。

“这肯定不是市医院！”

高卫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环境看上去像是很破旧的医院，这是哪？我怎么了？难道......”

平时无聊的时候，高卫国也喜欢看网络小说。最近尤其是喜欢看“四合院”系列的。那些男主穿越到四合院，秦淮茹、于莉、秦京茹、何雨水......都是让人流口水的美女呀.

“请问，现在是哪一年？”高卫国弱弱地问小护士。

“啊”，小护士惊呼一声，显然没想到高卫国已经醒了过来，吓得脸色煞白。

“你要吓死人啊！”小护士轻轻拍打着不算突出的前胸部位。

“对不起”高卫国觉得自己除了还有些头晕，其他一切还算正常。至少，现在说话觉得有力气了。

“请问这是哪一年？”他重复问了一句。

“这么严重吗？”小护士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身出去了，估计是去找医生了。

“高经理你醒了？”随着话音，小陆那张小白脸出现在高卫国眼前。

“艹”，高卫国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下明白了，自己哪也没穿越，就躺在医院里。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护士带着医生匆匆赶来。一番查体以后，认为高卫国基本没有危险了，只需静养两天，等轻微脑震荡的症状彻底消除就可以出院了。

“他刚才问我现在是哪一年。”小护士对医生说：“会不会失忆了。”

“他穿越小说中毒了”医生撇撇嘴，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

“哈哈，你还看穿越小说呢？大叔！”小护士嬉笑着，挂好了输液袋。

高卫国心里尴尬得一批，脚指头勾抓着床尾，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小护士离开了病房，小陆又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高经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别玩神秘，我现在脑子还不清醒，打人毁物也是有可能的。”高卫国斜了小陆一眼说。

“好吧，好消息是你除了摔倒的时候后脑勺撞了一下，其他部位完好无损。”小陆说。

高卫国自我感受了一下，确实没有哪感到疼痛或者什么。

“唔，还有呢？”高卫国说。

“坏消息是，撞你的是一个跑代驾的小哥，还是个外省来打工的农民工。”小陆说到这，略带同情的表情继续说：“他显然没有赔偿能力。”

“不需要他赔偿，我全责。”高卫国果断地说：“别难为人家。”

“啊？”小陆没想到高卫国会这样说，有些不理解：“可是，他自己承认是看热闹没注意到你，然后就撞上了。”

“是我自己横穿马路没注意安全。”高卫国说着，看了小陆一眼说：“就是因为你喊我那一下，我回头了，所以没注意看路。”

“啊？”小陆没想到这事还跟自己有关系，忙撇清说：“我是想提醒你慢点开车，我闻到你身上有酒味儿......”。

“所以，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办。”高卫国说完，闭上眼睛说：“我没事了，你找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回去吧。”

“高经理”，小陆伸出右手大拇指说：“您是个好人。”

高卫国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呐喊着：“你换个百万豪车撞我试试，老子的房贷肯定立刻清空。可是，难为一个没有赔偿能力的苦哈哈干嘛呢？自己主动承担全部责任，好歹公司给员工投保的意外伤害险足够支付医疗费了。”

小陆最后还是回去休息了。值夜班的员工第二天上午可以休息半天进行调休。在医院肯定不如在家里舒服。而且，高卫国这里也确实不用他帮什么忙了。

闭上眼睛却没有了睡意，高卫国干脆闭目养神。外面的天应该蒙蒙亮了，走廊里甚至偶尔有人在走动。

过了一会儿，小护士过来给他拔针，结束了今天的输液治疗。他趁机问了一下，这才明白，这家医院是民营的“广吉医院”。因为距离事故地点比较近，而且高卫国确实没有很严重的伤情，所以，救护车就近把他送了过来。至于医院的环境问题，则是因为经过近一年的谈判，最近广吉医院即将和市中心医院成立医疗联合体，要进行整体翻建。所以，内部设施就没有怎么进行维护。

“大叔，你如果穿越，想去哪呀？”小护士眨眨眼调侃他。

“最好去二十年前”，高卫国突然来了恶趣味：“也许有幸认识你母亲......嘿嘿”

“龌龊”小护士拿着输液针头冲他比划了一下：“看你体恤衫，沙滩裤加人字拖的造型，混得也不咋地。出了事故几个小时了，也没见你家人过来。如果你是我爹，我是遭了什么报应。”

小护士说完，白了他一眼，扭着身子走出了病房。可是，她说的话却像一把刀，实实在在地扎在了高卫国的心头。

高卫国在26岁那年娶了个媳妇，媳妇叫李淑贞，是百货大楼针织组的出纳员。两个人经人介绍而相识，谈不上多么相爱吧，但是，俗话说“买猪看圈”：李淑贞的父母都是企业职工，家境普通。李淑贞还有个妹妹叫李淑贤，很漂亮，比她小两岁，当时是高中毕业的待业青年。两年后顶替体弱多病的母亲进了企业当工人。其实这样的家庭在当年就是一个标准的城市四口之家的样子。李淑贞也算模样周正，温柔善良。俩人在一起处了半年多就结婚了。

得益于当年的福利分房政策，高卫国的母亲有一套六十多个平方的楼房给了俩人做婚房。这在当年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婚后生活也算和谐 ,唯一被高卫国诟病的就是她有些爱攀比。结婚以后时不时就把自己身边谁谁买了新衣服、新手表之类的话题带到家庭生活中。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不太满意。

转过年，李淑贞诞下儿子高海洋。母凭子贵，高卫国的家庭地位逐级下降。

儿子三岁那年，李淑贞工作的百货大楼改制了。按照高卫国的想法，李淑贞的年龄有优势，工作经验也足够丰富，所以，还是可以继续在百货大楼谋得一席之地的。然而，李淑贞却不这么想，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买断工龄，并且拿着八千块的买断工龄补贴款做起了服装店。

彼时，高卫国刚提拔为查勘一组的组长，手底下带着两个查勘小组。这个时期也正是保险公司业务飞速发展的时期， 他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两个人工作没有交集，生活更是缺少交流，儿子几乎交给了高卫国的岳父岳母。而高卫国的父母由于工作原因，只能在节假日帮忙带带孩子。

终于，在儿子五岁那年，两个人的婚姻走到了终点。

结婚之后的日子真的不算富裕。所以二人也没有过多的财产需要分割。唯独这所住房，房改后产权登记在高卫国母亲的名下。但是，出于对母子二人的补偿心理，经过协商，房子最终决定留给儿子高海洋，如果李淑贞再嫁，则需要搬离。而高卫国则搬回家与父母同住。他弟弟高卫党当时已经大学毕业留校任教，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

往事不堪回首，回忆犹如电影情节一样在高卫国的脑海里浮现。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