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菩提
苏凌停步在大门前，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拿起门上的金属门钹，也就是装饰在门扉居中的铜制环圈。
咚！
一道似金非金的闷响传荡开，苏凌放下手中的门钹，退后几米，在原地开始耐心等待门内之人开门。
莫约三分钟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门内通过不大的门缝传出。
伴随大门咔吱一声，看上去十分沉重的古朴大门被人从内部推开，一道青色人影出现在眼前。
青色人影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身穿青蓝色宽大服袍，黑色长发被一根铜簪别在头上，眉间一点朱红，此时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冷淡的看向苏凌。
“是来拜师的？”
一道有些中性的声音传来，闻言苏凌眉头一挑，但还是压下内心疑惑，用着有些谦逊的语气肯定道。
“…是。”
“既然这样，便随我进来吧。”
“……”
年轻小童说完，转身走向殿堂深处，看到这一幕，苏凌没迟疑，一步跨过脚下门槛，缓步跟在那性别不明的小童身后向着深处行进。
这一路上，苏凌并没发现大殿内部有什么特殊地方，脚下铺设的是很寻常的青石道路，用料与大门前的台阶类似，但有细微不同。
没过多久，苏凌跟随着年轻小童，途经一道直径三米的溪上石桥，很快，眼前出现一座类似道观的殿堂。
这时，不清楚是错觉，苏凌忽然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这种声音，韵味十分，有些抑扬顿挫。
但并不让人闻之昏昏欲睡，与之相反，聆听时间越久，大脑仿佛变得越发思维通透，这种现象十分的神奇。
苏凌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但还是凭借自己那强悍神魂修为，挣脱这种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的飘飘欲仙感觉。
“不错，资质尚可。”
前方几米处，原地等待他清醒过来的年轻小童，看到苏凌不用三秒，就摆脱了杂念，语气有些酸气的中肯点评道。
毕竟谁也不清楚，当初她刚听到仙师讲道，可是站在门外时间长达三小时之久，还是在讲道结束十分钟后，她才被人从美梦中拍醒……
通过前辈，也就是比她更早拜入仙师门下的师兄解释，她的资质还不错，比整个大殿内的弟子都有强一截。
“走吧，仙师在讲道，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资质了……”
年轻小童，或者说女童，没有继续引荐苏凌，登上门前台阶，走进殿堂内，之后找到自己位置。
盘坐在一道三公分厚圆形蒲团上，闭目仔细聆听，在殿堂高台上传来的道音，参悟大道，悟出其中玄奇，方可增长道行。
苏凌一步跨过台阶，走进这座有些广阔的殿堂中，入目之处，是数十道青蓝道袍身影，全部盘坐在蒲团上，闭眼聆听在殿堂内游荡的大道之音。
不过有些让他感到疑惑的一幕，是这些弟子都没靠近高台上的身影很近，之间出现一道十几米的空地。
尽管靠近高台周边，地上摆有十几道表面落满灰尘的蒲团，但殿堂中没有任何一人胆敢坐上去，似乎其中有说不出的危险？
就在此时，苏凌忽然看见一道鎏金身影，那是个浑身长着，金丝般毛发的高瘦人影。
虽然身穿不合适道袍，露出的半个肩膀上有淡金毛发，猴头上斜戴着一顶灰色道帽，看上去显得十分滑稽。
但苏凌还是一眼认出，那个正在抓耳挠腮的家伙正是孙悟空！
孙悟空坐在靠近高台附近的蒲团上，周边是一片空地，只有他一猴近距离聆听菩提祖师的道音。
孙悟空已经拜师了？
思索至此，苏凌压下内心惊讶，因为此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菩提祖师每隔数月才会讲道，算是大机缘，不可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苏凌抬头看了眼，在高台上端坐的菩提祖师，并没有失礼仔细打量，脚步走过每隔几米排列的蒲团间，径直来到孙悟空左侧的蒲团。
“……”
孙悟空并没有发觉苏凌的靠近，俊美的金丝猴脸上，浮现享受的表情，仿佛菩提祖师每一句话，都戳中他爽点，导致孙悟空此时简直要爽到飞起，根本不能再关注外界情况。
苏凌没有兴趣打断孙悟空的悟道，来到最靠近高台的位置后，坐在积满灰尘的蒲团上，模仿着周边弟子的样子，闭眼开始尝试，领悟菩提祖师传授的世间道理。
但很可惜，虽然他能忽视，大道之音附带的催眠效果，但并未领悟其中有什么特别地方，就挺离谱……
殿堂内响起菩提祖师的道音，没有想象中的天花乱坠，也没有高深莫测的气息，只有朴实无华的道音。
如果是一名心术不正的人，内心隐藏极深的各种杂念，就会如同潮水一般压不住地涌出，届时，才会出现想象中的各种天地异象。
时间在菩提祖师讲道中流逝，这种感觉，像极了前世他坐在数学课堂上，听着数学老师那深奥公式，昏昏欲睡，但还是忍住没趴下去……
虽然菩提祖师说出的每个音符，他都能理解其中意思，但连起来，就像牛顿吃掉砸中他脑袋的苹果，根本不能理解。
苏凌的意志力之所以远比周围弟子还要顽强，甚至比肩身侧孙悟空的程度，是他那锻炼至坚不可摧的坚韧神魂。
虽然坚持不昏睡过去，确实十分磨人，但为了避免被菩提祖师所不喜，苏凌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这种感觉，有些折磨人，但还在承受范畴内，不至于两眼一抹黑，金星占据视野。
就在苏凌感觉自己坚持不住时，在殿堂内游荡的道音陡然停止。
菩提祖师的讲道戛然而止，在场弟子中，除孙悟空还意犹未尽，其他人全部松了口气，至于早就沉浸在昏睡中的弟子，忽略不计。
“既寻的仙门，便是记名弟子，你可在此处旁听吾讲道……”
菩提祖师那沧桑且极具韵味的声音在殿堂内传开，在下一刻，菩提祖师的身影陡然在高台上消失。
讲道已经结束，菩提祖师没再继续留在这里，为门下弟子解惑，虽然如此，但现场除孙悟空之外，没一个人还想继续追问菩提祖师。
至于菩提祖师临走前的那一句话，是说给苏凌这个刚拜入师门的记名弟子听，具体意思是，他可以选择在此处居住，也可下山自行离去，不拦着。
通过这点，苏凌就明白，恐怕自己在菩提祖师眼中，重要程度不是很高，毕竟他都没有被祖师取名，但他不在乎，与之相反，他甚至有种坦荡感。
苏凌原本的目标，就是找到菩提祖师，并拜入其门下，至于其他，他并不在意，只要有一个安全区域供他发育，别的都可以忽视。
当然，如果有学会菩提祖师本领的机会，苏凌是不会客气，但前提是他听懂了菩提祖师的讲道，而不是凭强大神魂硬挺过来。
“这位小师弟，你的资质可真令师兄我大开眼界啊～”
殿堂内，早一批醒过来的弟子，看见苏凌靠近高台周边，甚至没有陷入痴愚中，他们误认为苏凌修仙天赋十分卓越，所以都快步上前，表情异常吃味的恭维说道。
“哈哈，各位师兄可折煞师弟我来……”
苏凌并没表现任何冷淡，因为想要在这里长久居住下去，前方靠近而来的师兄弟们还是对他有些帮助。
过了十几分钟，在一阵有些宾主尽欢的既视感中，殿堂中的弟子已经离开大半，在场还剩下几名陷入困顿中并未苏醒的年长弟子。
他们都是一些年过甲子的老者，虽然常年在菩提祖师座下修炼，但容貌并未固定在风华正茂的年轻时候。
而是随着时间流逝不断衰老，可见他们的修仙资质，甚至比不上更早清醒过来的弟子，只能在此处空耗为数不多的寿元，不肯下山还俗。
虽然下山的诱惑确实很大，但继续留在山上就有成仙的机会，成仙机会很渺茫，基本与他们这些，顽固不化的朽木者无缘。
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一旦下山离去，那就代表此生将与菩提祖师彻底无缘。
如果再想上山寻仙，不管使用任何办法都不可能第二次找到山门，算是被下达判决书，根本没挽回余地。
殿堂中，随着大部分都弟子都因生活物资而离开，大殿内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平缓悠长的呼吸声。
至于弟子为何要烦恼生活物资，毕竟还未成仙，生活需要各种柴米油盐，才能维持修炼途中的精元损耗。
这并不是菩提祖师没有教授真本事，是他们天资驽钝，纵然在大神通者身边听讲千百年，只要一朝还未顿悟，就会陷入心魔梦魇中，身躯逐渐石化，彻底没有修炼成仙的机会。
苏凌低头沉思，根据方才与师兄们闲聊，他明白了距离菩提祖师开拓洞府，也就是方寸山出现的时间，居然已过去数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