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雪
土豆子学委,是他们干饭小分队的职业抢饭人。通常其他几人提前说想吃啥,土豆子回收他们的校卡,只要铃声一响,百米王都跑不过他。
许怀是个做惯了主上的大小姐,身边就需要一个这种,既不温顺,学习又好,执行力极强的人。
土豆子也乐在其中,因为跟着他怀哥,能见识无数的美女,并且总有学妹先是要了他的微信,再跟他求许怀的微信。
当然,一般这类女生,属于瞎了狗眼。
土豆子护食,只要是经过他的手,那就是终点,绝对不会有女生能通过他,加到他怀哥的微信,这也是怀哥的圣旨,他却无形中加了无数学姐学妹,各取所需,乐得不行。
午饭时,许念这个只把手机当时钟用的人,竟然一反常态在刷手机。
许怀凑到许念的肩膀处,明目张胆的偷看。许念本能地闪了一下。
许怀赶忙咽下嘴里的锅包肉,说:“有情况啊?“
许念当然不搭理他,整理一下坐姿,继续翻手机。
过了一会儿,把手机递给许怀,道:
“你们以前,是不是这套教材。”
许怀:“是倒是,你为啥买学过的教材。”
许念:“没学过……”
许怀:“你跳级来的三中?”
许念:“两省教材不同。”
许怀:“……“
“你特么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烫嘴啊?”这两句掰成八瓣的话,给许怀急得直冒烟。
许念又哑了,这边开始操作手机,准备下单付款。
许怀:“你现在买也来不及了,下周三考试,今儿都周五了。”
许念:“同城。”
许怀:“哎我去,可真费劲,别买了。”
说完许怀一把抓过许念的手机,扣在桌子上。
低声道:“今晚跟我回家。”
他说完这话,土豆钟实他们突然停下手里的香香饭,不约而同看向两个头贴头的香香人。梅梅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以后谁要再说文静女生,只是文静,怀哥肯定跟谁急。
梅梅平时跟许怀从没脸红过,跟许念熟络后,也不红了。
唯独他俩互动……
他敢保,梅梅绝对是腐的,文文静静地蔫腐。
许怀也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妥,赶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有全套教材,我这成绩保个成本分儿就行,用不着反复啃,让他今晚去我家取,省得浪费钱买。”
“你们没有啊,谁没有啊,都有,学学雷锋。”
说完舒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啊,无力的解释,在听者耳中就是越描越黑。
钟实露出坏笑,道:“那我也去。”
许怀:“你这个月夜不归宿的额度还没用完?”
钟实:“我要观摩学霸选题挑书,没准还能蹭点题,我妈能懂。”
钟实:“再说了,不是拿书么?怎么夜不归宿了?你俩偷偷约的?”
这话一落,二许都傻眼了,他俩啥都没干,咋就解释不清……
主犯许怀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拉着许念连坐。
……
周五晚自习少上一节课。
正常情况下,许怀从第一节晚自习去艺校夜练,练到平时快放学的时间跟校车回三中,周五不用,练完可以直接回家。
但是周五一般很难请假,艺校有艺校的规矩。他也必须遵守。
只能偷着跑。
自从上次艺体楼的窗影偶遇,他每次夜练回校,都带着再遇见的期待。
不知道是临近小月考的缘故,还是什么,再也没见过那扇窗亮过灯。
还是,那只是一次意外。
像等待一场没有归期的相遇,而等待,通常不能带来结果。
三中的管理系统严格,有资格使用艺体教室的,必定人在三中。
他不是没尝试找人,他曾在校网论坛一条一条地找线索,甚至定位搜索附近的人,哪怕是相似的头像,都不想错过。
可仅凭模糊得不能更模糊的视频片段,找人就犹如大海捞针。
后来又想,即使找到了又怎样呢……
许怀确实有那么一瞬心动过,也只是对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心动,恐怕并不是因为她是谁。
他也仅仅是看懂了那舞者的肢体表达,这又算什么心动呢。
人们常说,上天会给两个有缘的人,制造一些看似巧合的机遇,多迈出一步,就能看见并抓住那条红线。
可是许怀心里清楚,他迈出的脚步根本没有落点。
就让这次“意外的缘分”,埋在青春期少年的心怀里吧。
种子是哑的,也发不了芽。
……
许怀在三中临放学前,偷偷从艺校跑了出来。
三中只知道今晚不需要接还学生,所以根本没人在乎许怀是翘课回来,还是什么。
自习课时老李在班级,他对许怀多少有点偏心。
所以许怀只要不在校外捅大篓子,哪怕撒撒小谎,逃逃自习,她都能忍。
临走近教学楼的时候,借着灯光,许怀看见许念,几乎和他同一时间,上了教学楼的台阶,“许念??你干啥去了不上自习?,好学生也逃课?“
许念依旧是冷森森地看了一眼,没说话。
时间刚好,他俩爬楼的功夫,下课铃声响起。
许怀站在教室门口,目送许念进教室收拾书包。
钟老实眼睛尖,看见他怀哥特意从艺校回来,高兴地跟个什么似的。一蹦一跳地来到他怀哥身边。
钟实:“接我来了怀哥。”
许怀:“要点脸。”
钟实:“那就是接念哥。”钟实不怀好意地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许念,继续说,“你对念哥可真上心,啧啧,我都要吃醋了。”
许怀:“闭上狗嘴吧你可,我不接,他能找着我家?”许怀也还了钟实一个飞腿,又说,“第一次邀请人去家里,不亲自接送,礼貌吗?啊?”
钟实揉揉屁股,嘟囔着,“我认识你家啊,我带过去不就行了……再说了,你向来没礼貌。”
许怀:“国家体育总局怎么没给你发个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的称号……真是屈了你个蠢才。”
俩人几乎要扭打起来,都没注意,许念早就站在他俩身边,看着他俩花里胡哨地做抬杠运动。
许念:“走不走。”
那冷冰冰地声音,像两个冰溜子,给许怀和钟实,一人身上杵了个冰窟窿。
三人在路边等网约车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雪,落地就化了。
在路面只留下一层薄薄的水印。
许念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落雪。
他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天气大晴了好些日子。一天都没耽误入学,也没来得及逛逛。
每天两点一线,他只在三中的操场上,见过没有清理的积雪。
那都够他兴奋得转圈圈了,突逢的一场降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北方城市的魅力。
稀稀松松的雪花,在橘黄色路灯的映射里,形成了天然的光幕。
他摘掉眼镜,伸出双手,掌着摊开在胸前,雪花落在手心,冰凉又酥麻,在路灯下仰头沐浴,他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幕让许怀看愣了神,他怪自己没多读些书,想像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雪中的许念,那样恬静从容。
好像他天生就是雪做的,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自己。
东北孩子一般不喜欢冬春交替季节的雪,会使道路变得泥泞,那落地就化的雪,落在头上,身上,湿漉漉一片,还不如一场雨来得痛快。
在他们心中,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雪。
于是许怀鬼使神差地说:
“这恐怕是高二的最后一场雪了,等到年末,我带你看真正的雪。”
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许念,直到话音未落,与许念四目相对。
许念:“真正的雪?”
许怀:“嗯。”
他看着那双印象里,厌世一般的眉眼,第一次有了光芒,不知是不是路灯的映照。
许怀好像看到了从天外来的星,落在许念的眸里。
极致柔软,又边界清晰。
他想说,他可曾真正入过凡尘。
他想说,许念,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