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眠
许念写作的速度,大小姐终于见识到了。
平时周末这些作业量,够他写两个大夜,许念两个小时就写了个大概,剩了几道政治大题,和语文需要花时间堆文字的题。
许怀此时已经阿弥陀佛,就差三拜九叩。
顿时觉得他念哥高大无比,周身的佛光不是白来的,那是活菩萨降世啊。
“剩下的你自己慢慢磨时间写,我不管了。”说完起身往卧室门外走。
许怀捧着宝贝似的作业在那儿欣赏,猛地转头抓住他念哥的手腕,说:
“你要去哪?”他其实怕他念哥说出“回家”两个字。又极力掩饰着,害怕带来的失落感。
“松开。”许念一把甩开许怀的手。“洗澡,睡觉。”
“得嘞。”
……
许怀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猴蹦着,给许念找出昨晚穿过的t恤和睡裤。
哼着歌,好像一顿酒,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从酒醒吃饱后,就开始难掩地兴奋。
尾行许念到卫生间,把衣裤放到了老地方,供他换洗。
许念看着昨晚自己洗干净挂好的毛巾,还挂在原处,扯过便搭自己肩头。
许怀抱着膀子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念哥怪笑。
他是个只要身边有人,随时随地都能开心的人,当然这个人得他能看顺眼,也不是谁都行。
别看许怀在学校人缘好得很,能让他连续两天带回家的,除了钟老实,许念还是第一个。
那种隐约中,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要不是他已经有了和钟实十几年的友情,现在还真不好界定他对许念是什么心态。
对他来说,许念和钟老实一样,都是能让他高兴的人。
又不太一样。
原来人与人相识,也不是一定要日久见人心。
友情的酒虽然越陈越香,但新酒也有可口的时候。
许念半抬着眸,慵懒地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许怀,说:“你有看男人洗澡的癖好?”
许怀尴尬一笑,连忙摆着手:“不不不不,我可是钢铁直男。”
许念早就发现,他早上用过的牙刷,许怀没有扔,而是插在了他自己的杯子里,便指着牙刷杯说:“为什么不扔。算好了我还能跟你回来?”
其实许怀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的举动,顺手而已。这一问,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阿也……也不是……赶紧洗吧,我也去洗了。”说完许怀挑拣了自己的洗漱用品,转头去了客厅另一头的卫生间。
许念今晚洗得明显比昨晚快,许怀回卧室的时候,许念已经坐在书桌前,翻阅他亲自整理好的教材。
卧室没有开明灯,书桌上台灯的光亮并不能照亮整个卧室,却给人一种温柔的静逸。他推门看见许念捧着书,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后颈处露出骨感又迷人的曲线,坐在光亮里,穿着自己的衣服,略有宽大,又很得体。头发半湿,偶有水滴落在肩上的毛巾上。
他不曾在自己卧室,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个干净好看,又寡言少语的人,就那样坐在他的领地里,毫不怯场,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站在许怀双肩吵架的小人儿,一起给了他一巴掌,这才回神。
“可真认学啊念哥,过两天小月考,你不考年级第一都不行。”说着自己也一边擦着头,一边坐到了许念身边。
他撑着一只手,头躺在胳膊上,支起的手腕,撩拨着自己颅顶湿漉漉的发梢,突然嗅到,眼前人有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他喜欢的桃子味,一样,又不太一样,掺杂了点许念独有的清冷。
没错,冰镇桃子。
把护眼台灯调到了暖黄色,看着许念的侧脸。
“念哥,你特么长得可真好看……”
本来许念是没太注意他一直盯着自己,这句话一出,许念的心里倏地跑过了一只小鹿。握着书页的手勾了一下。
许念垂眸,冷漠地看着趴在他身边的许怀:“钢铁直男可不会这样说。”
许怀撑起身子,质问道:“那你说直男应该咋说?说你长得真娘,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娘们?”
许念赶紧收回视线,假装看书,实际上在想,怎么以牙还牙怼回去。
“其实你的长相,也长在了我的审美上,我看你,就像看小猫小狗一样可爱。”
说着伸出手,在许怀的头上,又轻轻拍了两下。
许怀立即觉得耳后一通火热,要不是房间里灯暗,估计能被许念嘲笑一年。许念这个人看似话少冷淡,怼起人来,句句都带点刀子小皮鞭。
“哈?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我许怀,堂堂一米八几东北硬汉,在你眼里就像小猫小狗一样?可爱?”
许念用书掩着脸,笑得直不起腰。
连他自己都忘了,像这样对着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毫无戒备的开怀大笑,已经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或许许怀就有这样的能力,能让人不自觉地靠近,不觉得陌生与疏离。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点魔力。
难怪他在班级人缘那么好,连老师也愿意惯着他。
许念笑得有些岔气,摸摸自己的头发,差不多快干了,虽然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但时间不等人,他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必须得早睡。
不然明天回家他妈妈又该担心。
想着,便起身准备去另一间,他昨晚睡过的客房。
许怀此时叫住他:“哎哎哎?又干啥去啊,你咋腿这么勤勤。”
许念没回头,径直走,说:“隔壁,睡觉。”
许怀一股不耐烦的语气,起身去拦:“别得瑟了,那屋朝北,齁冷,昨晚都冻感冒了,不长记性?”“睡这儿!过来。”
说着,把自己的被子——连同被子里的东西,一起推到了床的右侧,整个人钻进被子里,用手拍着空出来的半张床。
又指了指衣柜的第三个门说:“里面有新被子,自己拿。”
说完把自己的嘴巴也埋进被子里,露出两只抓着被沿的爪子。
许念本来想挣扎一下,今晚的状况和昨晚不同,明明可以分房睡,再挤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不得体。
正纠结着,许怀又说:“你是不是怕我,趁你睡着对你做点啥。”
许念顿时觉得脖子泛起了燎意,眼神都开始躲闪起来。
“闭嘴吧你!俩大老爷们能干啥!赶紧睡觉!废话真多!”
于是按照许怀的指示,掏出被子,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埋了进去。
许怀爬起来,关了书桌上的台灯。
屋子里瞬间冷静了。
重新回到被窝里时,从脚底下抽出两根鼓棒,平躺着,在被子上敲打起来。
许念都惊了:“你有病吧?”
许怀手一点儿没有要停的意思,带着哭唧唧的腔调说:“念哥~我特么刚才睡多了,一点也不困,敲敲更助眠。”
许念:“那你不应该敲被子,得敲头。”
……
许怀实在没法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知道脑子又搭到了那根弦,问许念:“念哥,你心动过么,心动是什么感觉?”
许念本来已经把头埋在被子里,强忍着要睡,听见许怀这么没头没脑的话,瞬间身上酥麻了一下,心里落下一滴水声。
过了一会,许念压低声音,咬着牙说:“你再不睡,我可真去隔壁了。”
“别别别,睡睡睡……”说完停了手上的敲打声,把鼓棒又不知道塞在了被窝的哪个角落。
许怀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院里的路灯,从遮光的窗帘边缘透进来。
他反复想着刚才的话,转头看着身边,背对着自己的许念。
许念也没有睡,也睁着眼睛,想得应该和许怀一样。
谁知道呢。
……
平安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