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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老谋深算的徐达

“这哪跟哪儿...”朱雄英一怔,随即眼圈有些发热。

突然有一瞬间,他看着徐俏儿,不知道要怎么宝贵她才好。

不过他旋即就勃然大怒:

“狗娘养的,你还想过嫁给旁人?”

“啊?”徐俏儿又呆住了,朱雄英奶凶的样子,让她有些惊奇,就那么愣愣的看了半晌。

这一瞬间,看着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小男人,她心里的柔软之处被触碰了。

就像是在大雨滂沱的夜住进了船舱,凉凉的,暖暖的,还有一些水汽。

她轻声的问道:

“过些时候我爷爷从北平回京,家里办的宴…殿下要一起去玩儿吗?”

朱雄英一愣,而后断然拒绝:

“那不可能”

“我堂堂一个太孙,去接你爷爷?”

“他禁得住这么大的富贵吗?可甭折了他的草料...”

徐俏儿咬着银牙,朱雄英的目光擦去了她心里岁月的尘埃,清晰的记忆由此呈现。

这小王八蛋从来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个崽种东西。

随即,她的脸上又有了一丝忧虑,她在为自己爷爷的病情感觉担忧。

连年打仗的战伤,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她爹语焉不详,只说是得了背疽(ju)。

可她感觉应该是很严重,毕竟她爹奉旨去北平前,还特意搜集了应天府的郎中。

……

而此时的北平。

连日的调养,徐达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毒疽是急症,忌劳,忌口,更忌急怒攻心,病发起来疼的要命,范增、刘表都是身患毒疽后急怒暴毙,所以徐允恭非常担忧。

徐达缓缓的走着,他说要出来透透气。

徐允恭本来不同意,可郎中说火毒淤积于身,适当走走有助于病情好转,这才作罢。

他叹了一口气,对徐达说道:

“陛下敕书,着令儿前来慰劳…临行前特意交代儿子,要是病情太过严重,就让爹回应天调养…咱们何时动身?”

徐达站住脚,扭头看了眼儿子,又摇了摇头:

“再等一等…军务上还有些事要安排…”

说着,他又有些怅然若失,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永定河:

“这应该是爹最后一次在北平了…十七个卫所的花名册、人事调动,还有北平各城的城防图都要安排妥当…”

徐允恭有些忧虑,正要张嘴问些什么的时候,徐达又开口问道:

“俏儿怎么样?”

看他有些累了,徐允恭伸着左手,把他扶到了一旁的树墩子上坐下,才接着说道:

“还是听您的吩咐,每日进宫和皇后说说话…”

徐达点点头,伸手示意让他也在旁边坐下。

徐允恭坐下后又想了想问道:

“父亲,这会不会太刻意了些?”

徐达看着他反问:

“什么是刻意?”

“这…”徐允恭有些犹疑的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话。

看他没有吭声的意思,徐达又浅笑一声,一只手按在膝盖上说起了往事:

“当年开国之初,大封天下,太师李善长依仗功高,又自恃文官之首,向陛下索要中书省丞相一职,他又害怕陛下不答应,所以就鼓动淮西兄弟们为他造势…”

“当时陛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说着,他又看着徐允恭笑着说道:

“爹想,李善长现在最后悔的应该也是这件事…”

徐允恭点点头:

“是…”

虽说他附和着,可他一副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还是在想着徐俏儿的事。

这让徐达摇了摇头,才接着说道:

“后来,李善长归隐,但他和刘伯温一样,都是人隐心不隐…”

“但他又和刘伯温不一样,刘伯温是管得宽,看见什么都要管,而他则是害怕自己走后,树倒猢狲散,大权旁落,所以,他又坑了陛下一把…”

“当时陛下问他,他走后何人能出任中书省左丞相,他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张三李四的胡扯八道,就是不提他的得意门生胡惟庸…”

“后来不出所料,陛下果然任命他的得意门生胡惟庸入中书省主持朝务…”

“可这等事岂能瞒得过陛下?所以,这又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这两根刺扎在那,一旦化了脓,就是他李家七十口人丧命之际…”

徐允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可他攥紧了衣袂的手证明他此时心里绝不平静。

徐达又说道:

“其实胡惟庸却有才略,当时朝局如此,也只能由他出任中书省丞相最为合适,所以陛下顺水推舟,有意为之…”

“可毕竟李善长珠玉在前,这让我们这些开国的公侯向朝廷荐人就更忌讳了,更何况是往宫里塞太孙妃…”

徐允恭眉头拧在了一起,张嘴反问道:

“那爹…”

徐达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又接着说道:

“但我等又碰上一个天赐良机…”

“是皇后…”

“我们都知道,自从皇后上了春秋之后,她最担心的,还是太孙…”

“后宫杀人不见血,太子妃又不是太孙亲母…可为了太子也为了朝局稳固…又不能废了她…”

“而蓝玉、常茂、沐英这些和太孙亲近的淮西兄弟毕竟是外臣,虽说势大,可手却伸不进内宫…”

“所以,皇后势必要把后宫的权力,移交给一个她信得过、也站得稳的人辅佐太孙…为太子继位后,太孙在宫中做打算…”

“不说势压太子妃,起码也要分庭抗礼…”

说到这,徐达又抬头看了眼徐允恭说道:

“可这何曾容易?只等陛下龙御上宾,那太子妃就是中宫皇后…太子又忙于国事,那呵呵呵…有些东西不上称无妨,可上了称就需要人命来填…”

徐允恭的脸上终于有些惊骇的神色,他结巴着问道;

“那爹的意思是太子妃…?”

“不要做无谓的揣测…”徐达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又指着眼前的河水说道:

“可静水之下,介是暗流,以爹看来,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防患未然,要远比扬汤止沸重要,而皇后也一定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给太孙选妃,家室一定不能太低…”

说到这,徐达又有些庆幸:

“虽说这是步险棋,可也是爹瞅准了才走的…”

“我徐家下手快…不然,淮西的这些兄弟谁家没有个孙女?”

徐允恭想了半晌,才终于恍然大悟的拱拱手:

“儿受教…”

说着,他又有些好笑,他爹这个人,看着与世无争、恬静淡雅的乖宝宝样子,可到了事儿上…他还是嫌弃徐家只出一个燕王妃低了…

可徐达还没说完,他又有些深邃的说道:

“陛下一直忌讳后世之君妻族太过庞大,以至酿成后宫干政、甚至是改朝换代的事儿,可这些日子却安生多了,想来也是回过味儿了…可我徐家…”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河水,看向徐允恭:

“蹄子,你对着?水给爹起个誓…将来无论如何,我徐家于陛下永不相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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