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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替他老子教训他

杨秋红抢话道:“更怕我二哥!”

杨铁山白了她一眼,对梁大奶奶道:“凡是经商户,今后都在商会会长的保护之下。既然赵子儒坐上了商会会长的位置,这就是他的责任!只要有了商会会员这层护身符,他蒋黎宏再无权力逼迫已购买认购股的财团成员购买他名下的任何股票。但租股跟商会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你收租,就必须按租抽股,这是蒋黎宏的管制的。红妹,蒋黎宏要你们买五百股官股,还没有把你们的租股算在内,你们两家多少亩土地?每年收多少租?租子按市价计算,一百两抽三两,年年抽、季季抽,得抽多少?你们自己算。这倒不怕,抽得多,你的股份多,银子的分红和利息就越多,不过他在从中会回扣你们多少,只有他知道,其中还有没有其它麻胡也只有他知道。”

梁大奶奶、杨秋红听得明白,却搞不透彻,这种烂账很能把人算糊涂,也能让人觉得恼火头痛。

赵子儒在她们心目中一直就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当上商会会长一点不意外,出手就是两千股才最令人震撼,这对于她们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杨秋红道:“二哥,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如果我们两家不买官股,也不买租股,就到你们商会买商股,那我们至少得买多少股才行?”

杨铁山道:“租股必须买,咨议局对此是有强制措施的,不买就要吃官司。商会的股不叫商股,是叫认购股,因为川路公司的最大、最直接的股东是川商财团,如果你们是财团的成员,享受红利的待遇是不一样的。至于要买多少,是看你想赚多少银子。买得越多,享受的分红利率就越高,买得越少,利率越低,这得你们自己去核算、去拿主意。不过一般情况下,能进入财团的都不能小气,小气了也算不上财团成员,这是根据你实力来说话的。比如赵子儒,你别看他手下人多势大,家底其实就是个空壳,远远没有你郑家的家底子厚,可他为什么敢买两千大股?最好的解释恐怕除了信任川路公司外,剩下的就是亡命一搏了,能让他亡命一搏的事可想其份量。”

两个女人愣神之间,又听得杨铁山道:“进来吧,在门外偷听那么久,不脚软啊?”

话落片刻,杨小山进来,身后跟着郑二娃,杨铁山问他二人道:“听明白了?”

杨小山红着脸道:“倒明不白。”

郑二娃则畏畏缩缩地抱着双手退后站立。

“你是谁?”杨铁山又问郑二娃。

杨秋红道:“他是我郑家的管家。”又问郑二娃:“你怎么又来了?”

郑二娃道:“昨天县大老爷到家里讨银子了,我原本是来告诉杨少爷,叫他提防的,哪晓得我来迟了。”

“讨了多少银子去?”

“先说好的那么多,只是,这位大老爷硬塞给老爷一个股长,要郑家每家每年都买股票,不买的直接送去坐书房。”

“老爷答应了?”

郑二娃看看杨铁山,似有相求之意:“少奶奶,要是能不答应就好了,你想啊,不答应可能吗?”

杨铁山道:“他要桃树园家家户户都买股票?要郑老爷做股长?股长是个什么玩意儿?”

郑二娃道:“杨大人,老爷吃官司回来,只差没丢了命,好不容易将息好,怎么经得起这个?大老爷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些……”

未尽的话什么意思,杨铁山自然明白,不过,郑学泰这样的人就得蒋黎宏这样的官来收拾,他活该!

杨小山道:“二爸,你看看嘛,这狗官得有多么可恶……”

杨铁山道:“你住嘴吧!你比他能好到哪里去?这世上的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人管的,包括他蒋黎宏!”

训完,见杨小山不言语,又对郑二娃道:“我听说了你的精明,回去跟你家老爷好好说道说道这些事。”

郑二娃鞠躬:“杨大人的话我倒是听明白了一些,回去一定转告老爷。”

杨铁山看了杨秋红一眼,正色道:“跟他说明白点,别一天把那心思用在算计可怜人身上,就算把人家算计死,又能算计几个钱?与其这样,不如多买几张股票,什么没有?”

郑二娃忙点头答应。

杨铁山又盯着杨小山道:“所有人都遣散了吗?”

杨小山道:“都散了。”

杨铁山站起来道:“散了就好,那就背上你的老娘,跟我走。”

“什么?”杨小山叫一声蒙了,背上老娘跟他走?去哪儿?这是要干啥?

不但是杨小山蒙,连郑二娃都张口结舌,梁大奶奶、杨秋红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铁山看看梁大奶奶,回头又对杨小山道:“怎么?叫你背你老母哪里不对了?难道你让她走到赵家码头去?”

“干……干啥啊?”杨小山更蒙圈。

杨铁山道:“赵子儒把蒋黎宏和几百兵勇挡在河滩上,难道你不该去说清楚?”

这回梁大奶奶和杨秋红都一齐跳起来了,原来还有这么惊险的事情等着她们!

杨小山这下牛气了,二爸这个咨议局大官就像那冒股泉,虽然冒得貌不惊人,关键时候一冒出来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源,这回子,小爷要把一坨狗屎塞进你蒋黎宏嘴里,看着你把它吃了,否则,你就不知道你杨爷的杨字怎么写。

面对杨铁山这尊大佛,杨小山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直接蹲在梁大奶奶面前道:“妈!来吧!我背你!”

梁大奶奶的老脸一下红了,带着几分羞涩地看着面前的小叔子,忸怩道:“兄弟,我就不去了好吧?这么大个儿子背着像什么话?”

杨铁山正色道:“我要他背,他敢不背!你才是家主,你不去怎么收场?你那双小脚板,走路走不动,坐轿不合适,他不背你谁背你?再大他都是你儿子,老死都是!”

梁大奶奶心里一美,背就背,让儿子背着出城,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杨秋红哈哈笑起来,把梁大奶奶往前一推,那个肥嘟嘟的肉墩子就猴到了杨小山的背上。

杨小山背起来就走,从堂屋走出院子,从院子直接走上大街。

这一幕把旁人看得羡煞,纷纷为这尊恶煞神让路。

这个小天棒今天怎么这样孝顺了,把老娘背到大街上来耍猴,这是要唱大戏吗?

梁大奶奶四十刚出头,风韵不减当年,在朝阳街算得上一个白生生的大美人,被儿子搂着大屁股在这大街上招摇过市,羞得满脸绯绯红,脑袋里面尽是七歪八歪的怪感觉,好不别扭。

可是小叔子要收拾这个孽畜,他现在是官,就在身后做监工,他的话就是圣旨,谁敢忤逆了?

杨秋红跟在后面,一阵一阵姑奶奶的气场向四周扩散,好不体面!

街边上早就跟来一帮子傀儡,其中就有大爷级别的梁霸王,五爷级别的宋拐子,六爷八爷九爷十爷一大路。

杨小山在前面走,后面的跟班儿一路吆喝:“让开让开,大奶奶要出城见客,统统给老子躲开!”

杨铁山回身看看,吓得身后之人尽皆俯首,直向杨家二大爷请安。

街上这个热闹早把张三爷给惊动了,杨家小天棒这是唱的哪一出?先是要围堵官渡码头闹罢市。

你闹罢市就罢市,老子给你肘起,你一会儿又闹收旗子扯呼,老子以为来了大阵仗,又跟你扯呼,你这会儿又把老娘背上街来秀大腿,显摆你老娘沟子白,耍猴呢!

“啪!”一声响,张三爷一拍虎皮椅子的扶手,嗖地站起来道:“妈拉稀的,跟老子出去看看!”

两边的人影一动,把张三爷围在中间,咚咚咚咚、噼里啪啦鸭子下田一般赶到了朝阳街。

可到了这里,连杨小山的狗腿子都没看见一个。

张三爷顺手抓起一个小贩来问道:“小天棒人呢?”小贩答道:“小天棒早就出城往赵家码头去了。”

妈拉稀的,张三爷又骂一声,大手一挥,几十个喽喽拖着一长队巡防兵勇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直往赵家码头杀将过去。

出了城门,呼呼啦啦赶到孔雀垭,一行人滚冬瓜一样滚下赵家码头。

码头上早已船去河空,拿扫帚来扫都扫不出几个垃圾人来。

张三爷像烈火油锅里的猪头肉,糊了。

活见鬼,不是赵家码头吗?人呢?

抬头一望,此去一溜河床,河水汪汪映着蓝天白云,远处的滚滚浪花轰轰隆隆只管南流,哪有一个鬼影子。

张三爷一转眼珠子,河岸西边上游黑压压、乌泱泱一片人海!

这架势是跟官兵对接了?

噢,明白了,那崽儿光天化日之下提着刀要宰杀知县蒋黎红,八成今天官兵要来捉拿于他。

你这狗东西,屁股上蛋黄都没干,两颗小地瓜还没长醒呢,就敢摆这种龙门阵?

牛!

跟官兵对抗把你老娘背去,还牛个屁呀!做挡箭牌?还是秀人肉包子?还是使美人计?

不过,你张大爷可不是路边边上的渣子,老子是巡防管带,手下有二三百带刀的勇士呢!如果蒋黎宏只是来捉拿你,老子正可以在后面把你围了,邀上一功。

如果是因为股票,老子还可以左右逢源,麻豌豆进筛子,看你咋个筛,漏的反正不是我。

张三爷又一挥手,几百人后队变前队,乌龟爬沙一样爬上孔雀垭,然后一字长蛇赶去白衣庵。

到了白衣庵,张三爷傻了眼,这哪里是两军对接,分明是百鸟朝王!

两军阵营,蒋黎宏在北,杨小山在南,中间赫然站着赵子儒赵子文兄弟俩和杨铁山。

蒋黎宏正抱拳鞠躬,孙子一样对赵子儒说道:“赵大人杨大人,杨家陈家都在本县管辖之内,买官股买租股才是他们的本份,除此之外,只要有能力,也可以购买认购股,至于他们是否是财团成员,应该由咨议局官员来定夺。再说,赵大人出任商会会长一事,本官没有接到府衙的相关任命通函,就算杨大人是咨议局派下来的,也应该先通过本县确定身份,然后再进行磋商才对。”

张三爷这猪脑壳刚刚被油锅炸得焦糊,现在又被丢进开水锅里煮,蒋黎红这厮还真是专门为陈杨两家买股票的事而来,既然是要老子买股票,那就对不起,前面有赵家,后面有杨家,最末尾才轮到我陈家,你要有本事,就先把他们摆平再说吧!

可是,这情况不对呀,丰乐场出了个咨议局的官?杨铁山?咨议局可是一个制定规矩的地方,杨铁山这官位有多大?不会想岔了吧?

只听杨铁山道:“蒋大人,说实话,你手里的巨额官股是如何来的,只怕没几个人清楚,至少咨议局是不清楚。正常渠道的股票是要用现银到柜台交易的,而你手里持有的股票数目巨大,请问,这来自何处?”

蒋黎宏道:“这个,本县可以拒绝回答,杨大人想要知道,可以到川路公司去调查。”

“我自然是要打听一番的,但只要是官股,本人也不想问你它的来处,都是川路公司的股票嘛,谢谢你的推广。赵大人的身份任命是咨议局和他本人的事,没有这个必要一定要知会你,因为川商财团任何一个会长的身份都比知县要贵重得多!就算杨某来自于咨议局,也无权干涉和指派他做什么。对不起呀蒋大人,我杨某走到哪里都没有拜码头的习惯,没有来造访,原谅则过。”

“就是,凭什么来拜访你?”杨小山牛气十足,不可一世地道:“赵子儒是我叔叔,杨铁山是我二爸,我又凭什么要买你的官屁股?我不知道买自家的认购股啊?你当你是谁?”

“放肆!”杨铁山一声厉喝后又道:“狂妄至极!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可以这样跟大老爷说话?还不滚过来?”

这一声吼,吓翻全场人,连蒋黎宏都打了一个颤,这哪里是在吼侄子,分明是在显声威,吼他蒋黎宏。

这变化来得蹊跷,让人始料不及,咨议局派来的监察使,随意到上面秃噜几句,他这等芝麻小官的乌纱帽就保不住。

罢了罢了,能不顶就不顶,杨铁山不追究郑家的案子就阿弥陀佛。

杨小山屁颠屁颠磨磨蹭蹭走到杨铁山跟前,垂首站立。

杨铁山喝道:“站着干啥?给你赵叔跪下!”

杨小山这时候巴不得多认几门亲戚,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在了赵子儒面前,直叫叔叔。

赵子儒微微笑着,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杨铁山,你抽风啊?你欺负你侄儿就算了,他该。其他的我就不说了,自己知趣。”

杨铁山不理他,转身抱拳礼向四方,正儿八经地道:“他虽是个小屁孩,但从小受了他老子不少邪风流毒,做了许多出格的事,我若不替他老子收拾收拾他,他今后还不得飞起来吃人?在场的各位,如有得罪,多多包涵。”

这气场,万众瞩目,杨家大爷和杨家二爷,一个流氓一个君子,而今流氓已死,君子成了杨氏顶梁柱,人家一个大官,主动代杨家认错,得罪了谁都得回礼表示不再计较。

不过明白人都把杨铁山看得清清楚楚,教训杨小山明明是做给蒋黎宏看的,要道歉也应该跟蒋黎宏道歉,他偏偏撇开蒋黎宏拿赵子儒来做挡箭牌,欺负蒋黎宏欺负成这样,说他羊杂碎,一点不过份。

蒋黎红虽然生气,但是简直无可奈何,不当面道歉就算了,干嘛来这一出?不是欺负我姓蒋的官小还是个外乡人吗?当着这么多人,你杨铁山太过份了。

杨铁山又一次历喝道:“还不快给赵叔叔磕头谢罪?”杨小山还没磕下头去,赵子儒转身避开:“过分了哈杨铁山。”

杨铁山一把拉住他道:“我不收服这个小混账,他今后还是一个大尾巴狼,丰乐场的一干人等还不得接着被他欺凌吗?”

这是什么话?

赵子儒且能不知这话的含义,踢他一脚道:“那为啥不叫他去给蒋大人磕头?”

杨铁山笑道:“一并磕了不就行了吗?”

这哪里是磕头谢罪,这分明就是拜大爷,杨小山不是傻子,不管赵子儒受不受,拿屁股对着蒋黎宏直朝赵子儒兄弟磕头如捣蒜:“大叔叔原谅则过、二叔叔原谅则过。”

那屁门子朝着蒋黎宏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只差没把蒋黎宏气死。

“好了,滚下去。”杨铁山喝道。

杨小山赶紧滚下去。

这下把杨秋红弄得爽的不行,这一招可以说比她亲自动手砍了蒋黎宏三刀还要解气,这一瞬,她都爱死杨铁山了。

张三爷有些害怕了,杨铁山如此欺负人,这种打脸的事叫大老爷如何受得住?自己跟这位大神是老熟人了,偏偏还有那么一点儿小过节至今都没排解,看来今后得躲这家人远点儿,这世道,人心太难以预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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