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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故技重施

方青累死了,怀胎快两个月了,浑身乏力。见小芸醒了,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小芸,不要死呀活的,你死了你家小姐怎么办?她还不得哭坏吗?她肚子里有宝宝了,受不得惊吓。”

小芸一声哭喊:“小姐!我不活啦!”

方青赶紧捂住她的嘴:“小芸,你要懂事啊,你这么闹,叫你家小姐怎么想?大过年的,这不吉利!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就没有人敢强迫你做什么!”

马武道:“小芸,这件事怪我,都怪我,是我让张山去请你回来的,谁知道这个王八蛋这么不是人啊!我给你赔礼,原谅我吧。”

完了作揖鞠躬,不亦乐乎。

翠翠道:“姐夫,这样有意思吗?你若是不愿意小云姐姐离开马家,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走。就算现在后悔了,也不应该来这一手!”

马武作揖:“五妹,你姑娘家家的,有些事姐夫也不好跟你说,去陪着你家先生好不好?”

翠翠要说话被方青制止,方青冷笑道:“马王爷,你还真是王爷啊,你比王爷都王爷!”

“哎呀青青,你我夫妻怎么这么说啊。”

“我说错了吗?这就是你的行事作风!你难道不霸道?看上了哪个姑娘,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先占为己有再说!”

“我哪有啊青青,蝶儿、金蝉、蓝枝、你,不都是自愿的吗?”

“别往我们身上扯!你想把小芸嫁张山对不对?”

“是有那意思。你也听见了,老娘前两天骂得我狗血淋头,多难听啊,说小芸跟金蝉亲如姐妹,她就该是马家的人。”

“你不敢娶了,就打算把她塞给张山?”

“什么叫塞啊?小芸跟金蝉亲如姐妹,张山就是我兄弟,不穷吧?不丑吧?小芸嫁他不好吗?”

“那你有没有问过小芸?有没有通过金蝉?小芸愿意吗?金蝉同意吗?”

“我只是叫张山去把小芸扛回来,谁知道这王八这么不会来事啊,气死我了!”

方青一声冷笑:“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连五妹都知道,小芸要走,那不过是气话,你舍不得就应该挽留。你倒好,不但不挽留,反而还撺掇人家走。这是什么行为?难怪小芸会认为你是在赶她走,换我也一样!被你赶走,再被你抢回来,而且是这样被抢回来,换了你怎么想?”

“胡说!金蝉小芸是我抬回来的,用轿子滑竿抬回来的!我怎么会赶她走呢?她不是想去赵家丝绸厂做工吗?我想的是,她这么大的姑娘了,成天在我身边穿衣啊,洗脚啊,干其他什么的就不说了。这哪是事啊?对不对?”

“那人家走了干嘛又要去弄回来?人家不回来还用这种手段!你们还是人吗?你叫金蝉怎么想?最可恨的是!蓝枝金蝉已经去赵家说好了,龙大奶奶已经答应了,你出尔反尔算怎么回事?叫五妹怎么去说!”

翠翠道:“就是!你叫我怎么办?还有脸回去吗?太丢人了!”

“五妹,你当姐夫傻吗?你出这么大的事,你以为你三姐敢不跟我说?你的事一出,别说小芸了,你都没必要在桃树园再待下去了!你不觉得尴尬吗?还有,干脆叫你爸,来这里!”

“别拿我说事,我爸爸才不会来呢!有什么好尴尬的?我大不了就在桃树园养蚕,帮爸爸种地!哪儿也不去!”

“这不就对了吗?你都不好意思去赵家了,小芸能待下去吗?你们俩能去丝绸厂吗?我马王爷的小姨子没那么厚的脸皮!小芸,你说,你能待下去吗?”

小芸不哭了,被问住了。

翠翠急红了脸:“你!……反正我不来!”

马武道:“五妹,你跟你三姐才是至亲,跟你姐夫才是至亲!你弟弟嘛,没办法,是人家养大的……”

“什么弟弟?别胡说!”

“好好好,我不说!但是你应该想想你四姐姐、应该想想你二姐姐!”

说到四姐姐和二姐姐的遭遇,翠翠被噎住了。

马武又道:“你别把这个世道看得那么好,要不是你三姐鬼使神差进了我马家、要不是有我这个恶人罩着,你们家早让人欺负死了!不要以为赵家对你好,郑学泰就不敢收拾你爸,明里不敢,暗地里还不敢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郑学泰真要偷偷摸摸对你们家下了手,赵家又能怎么样呢?替你报仇雪恨?不可能的嘛!”

翠翠又被噎住了。

马武继续危言耸听:“要不是你家先生找到你、要不是你四姐姐认下你这个妹妹、要不是张三李四唬住郑学泰、要不是你家先生教你读书识字,你能有现在?”

翠翠听了这话,非常气愤!

这是什么话?邀功?还是要挟?

可是,在他例举的这些事实面前,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同时隐约觉得,这个姐夫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这是在跟她算账呀!

这一笔账,她五女子这一辈子是还不起的,要是有一天这个姐夫要索取,那她还不得跟小芸一样?

马武又道:“我想的是,自家姐妹就应该生活在一起!离得远了,有个什么事……我怎么够得着?真要乱起来,我自顾不暇,想管也够不着!”

翠翠道:“别说那么严重,我感谢先生教我读书识字、感谢姐姐姐夫认下我,但我现在长大了,姐夫可以不用管我了,我虽然跟赵家没有了关系,但我还有一个爸爸。”

“说什么呢!不用管你了?现在什么时候?革命党在成都城里跟赵尔丰斗得死去活来,一旦斗垮赵尔丰,他们势必派兵统一全川,到时候乱兵一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顺天教还血洗过丰乐场呢!你爸爸?你爸爸能做什么?他能护得住你?指望赵子儒?顺天教之事赵子儒管了吗?”

方青听不下去了,横眉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治好了你就可以不用做活死人了?跟她俩说这些有意思吗?”

“青青,赵子儒的态度你们也听见了,全县人都等着他出头呢!他什么意思?奶奶的,又要躲起来做缩头乌龟!这个世道乱兵强盗说来就来,没人抵挡怎么办?血洗丰乐场的例子不能重演!蓝枝爸爸怎么死的?她四姐她二姐遭遇了什么你知道吗?”

方青脸色骤变:“扯远了吧?扯到人家赵子儒身上去了,赵子儒不出头,你就膨胀了对不对?革命军是顺天教吗?顺天教有你说得那样糟糕吗?换一句话说,乱兵真的来了,方蓝是革命党,我和师太是顺天教,能把你怎么的?顺天教打的是义,革命党打的是公!能把你怎么的?”

“你这话说的,革命军认得你顺天教是谁呀?方蓝又不是革命军首脑,难道兵临城下的时候你去跟乱军说你妹妹也是革命军?叫他们不要欺负你?谁认得谁呀!”

方青勃然大怒,一巴掌甩过去。

可是这一次,她的巴掌被马王爷牢牢抓住了,而且明显感觉手腕的骨头都要给他捏碎了。

“你!……”

马武甩开她的手道:“我的家人、我的姐妹,我有权利守护!我不能听你的。”

“你的家人?你的姐妹?有你这样守护的吗?你们这样对小芸,是守护?告诉你,你这是占有!是膨胀!是野心!乱军真要来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这种人!因为你的野心太大,人家害怕管制不住,只有灭了你!”

“呵!灭了我?他凭什么灭了我?他革命,我也革命,他凭什么灭了我?你这是信不过自己男人!那么你告诉我,你信任谁?赵子儒吗?那好,你去叫赵子儒把队伍拉起来,把大旗竖起来!”

“马王爷,你以为你是谁呀?闹了半天,你还真跟赵子儒较上劲了,赵子儒要做缩头乌龟吗?赵子儒不守护他的兄弟姐妹吗?他跟你说了?”

翠翠道:“谁说我大爷爷是缩头乌龟?顺天教怎么不敢去桃树园呢?”

马武立刻调转矛头:“五妹,到现在你还说他是你大爷爷?他到底是谁的大爷爷?跟你有关系吗?顺天教没去桃树园吗?你爸刘有地怎么死的?魏氏怎么死的?赵子儒管了没有?但凡他真心实意出头管一管,能有血洗丰乐场这回事吗?你养父能摊上印子钱吗?”

翠翠道:“管了顺天教,顺天教就杀不了恶人了!穷人就都饿死了!我爸爸不是税义军杀的!赵家如果没管郑学泰,我们一家早死啦!根本就没你什么事!”

马武马上找到了说服她的理由:“看看,你不是什么都不懂嘛!你还知道除了税义军之外还有个西路军!难道革命军就一定全都是仁义之师?难道就没有贪财好色之徒?难道就不会滥杀无辜?”

翠翠又被问住了。

方青道:“马王爷,我们可是有约法三章的!怎么,这才几天呀?你也太不把我姐妹三人当回事了吧?”

马武道:“青青,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害怕我再一次把命玩丢了,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但是,我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想把这个家的命运交给这个世道,要想保住这个家,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想做什么?举旗?起兵?称霸一方?你有多大本事?”

“旗肯定是要举的,起兵嘛,那要看情况。我找过师太了,师太跟我的想法一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

方青忍不住了,站起身踱了几步,一声叹息道:“我原想着,你是一头受伤的蛮牛,没了犄角就会老老实实养伤。没想到你不是蛮牛,而是一头受伤的狼!你天生就是吃肉的,怎么会因为受伤就不吃肉了呢?好,很好,很好!那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与狼为伍的,包括师太!我们吃了太多的苦、见了太多的血!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我们不想再见到杀戮了!你是狼、你要吃肉,我尽力了、拦不住你了!但是有一条,我们能从云崖出来,也一样可以回去!还有,蓝枝和蝶儿都是云崖的,我不想看到蓝枝跟蝶儿一样的下场,所以,我有权利把她带回去!”

马武呵呵笑起来,大手一挥道:“行啊,好!只要她们愿意跟你走,你都可以带走。那么,金蝉呢?你为什么不要金蝉?金蝉救过蝶儿的命,是云崖的恩人。”

“你!……”

“我帮你说完,我们都走了,你马王爷还保护谁呀?对不对?要我说,都不稀罕我保护才最好,这样我就可以放手干了,云崖的仇还没报呢!该死的人还有很多!走吧,都走!”

这下,翠翠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大奶奶!他……”

方青彻底被激怒了,啥也不说,一手拉起小芸,一手拉过翠翠,到门口抛下一句话:“告诉你,我的底线就在这里,你不管,我也就不顾了!再告诉你,我可不是小芸,出去了还能被你捉回来!”

马武心里一痛,一屁股坐到床上,奶奶的,这女人怎么这个样子啊?说翻脸就翻脸、说走就走,一点余地都不留,太他妈无情了,比蓝蝶儿差远了!

接着一声叹:“唉!人呐,娶老婆就不能惯着,要不然,就他奶奶的是窝囊废!窝囊废!”

方青拉着翠翠小芸连夏金蝉屋里也不去了,什么都不管了,直接黑灯瞎火去找蓝枝。

刚到半路,碰上一抬滑竿急匆匆过来,窦海泉张山打着灯笼跟在后面。

方青一声喊:“蓝枝,不要去了,往回走。”

窦海泉举灯笼一照:“大奶奶?小芸?五妹?你们……怎么往这儿来了?”

方青一指张山,没好气地反问:“怎么往这儿来了?他没跟你们说吗?”

张山见此,直往后缩。

窦海泉忙道:“说了说了。哎呀大奶奶,看来你为这事生气了。小芸这丫头不懂事啊,你别往心里去,你别生气。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走,回去,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蓝枝从滑竿上下来:“青姐,昏天黑地的,你怎么乱跑啊?明明知道我会过来,你跑出来干啥呀?五妹,你怎么不劝劝方青姐姐?真是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方青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别瞎吵吵!我知道还是你知道?要真是张山说的那样简单就好啦!五妹和小芸听得一清二楚,等下你问她俩!”

她这一吼,把蓝枝窦海泉吓了一跳,翠翠道:“三姐,姐夫不让我们去赵家了,他说我大爷爷是缩头乌龟,他要起兵造反,叫大奶奶、你和先生全都回云崖!”

蓝枝道:“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

窦海泉道:“不会吧?叫奶奶们回云崖?怎么可能呢,起兵造反?从何说起呀?我不信!”

张山道:“五妹,你怎么乱说呀?哥哥不过是想开山立堂而已。”

方青喷道:“你知道个屁!逐客令都下了,还冤枉了他不成?蓝枝,别理他们,走,我们回去。”

蓝枝不知道该信谁了,进不是,退也不是,呜一声哭起来。

窦海泉火了,拉过小芸去就是一巴掌:“都是你闯的祸!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呀?!没人管制得了你了是吧?告诉你,老爷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

张山这时候哪能让小芸挨打,拉过小芸来护住,作势要揍窦海泉:“混蛋!你打她干什么?老子说啦,这事儿怪我!不怪她!”

小芸被打蒙了,哭都没来得及,大叫一声:“我跟你拼了!”然后手脚并用,跟张山去拼命了。

窦海泉自讨没趣,灰溜溜的叽咕:“你们都牛,一个比一个牛!”

方青火急火燎的,见蓝枝自己先哭了,气得气不打一处来:“蓝枝,你怎么这么脓包呢?五妹听得清清楚楚,人家赶我们走呢!你哭什么?你就说!要不要我们到你家去!不要的话,我马上去慈云庵,明天就回云崖!看师太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蓝枝只管哭,把翠翠在一边吓坏了,她没想到这事会闹这么大。

方青啥话不说了,转身就走。

窦海泉慌了,要上去阻拦方青:“大奶奶,别呀……”

方青一巴掌呼过去,打实了,一把推开,气愤而去:“他欺负的是谁?是金蝉的丫头小芸!”

窦海泉不敢拦了,冲蓝枝急道:“奶奶,我的祖宗!你快叫住她呀!闹到慈云庵去,真就无法收拾啦!”

蓝枝哭喊:“方青姐!你要我离开自己的丈夫,我能不哭吗?求求你了,回来!要走也不能这样走啊!”

翠翠听闻,赶紧追出去。

跑不多远,见方青站路边嘤嘤低哭,依偎上去道:“大奶奶,我觉得我三姐说得对,要走也不能走这么急。给他一个认错的机会,好不好?他要不认错,再走不迟。”

方青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呀,这个男人心黑着呢,在他面前不能妥协,稍一妥协,他就吃定你了。蓝蝶儿就是太迁就他才害死云崖那么多人,若我再迁就他,毁了这个家不说,搞不好他会害死我们所有人!你三姐太软弱了,就知道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翠翠道:“那怎么办?这些年我在这一带听说过他不少的风闻,都说他这个人好起来巴心巴肝,恶起来无法无天,他认定的事对错与否,都是一定要做的,要不然陈家杨家是不会惧怕他的。”

“真的?”

“是的。我桃姐姐的爸爸说,马王爷不好交往,我大爷爷都离他远远的。桃树园的郑学泰不怕赵家,就怕他。”

“那,看来我是高估自己了……哎呀,真天真!以为他一定会听我的,我怎么这么蠢呢!”

“不一定,大奶奶是他救命恩人。”

“余德清、赵子儒都是他救命恩人。夫妻翻脸,就是死敌。”

“那怎么办大奶奶?我三姐姐不能跟你比,还是去许家大院等等看,万一他回心转意呢?”

方青沉默良久,叹一口气:“软弱只会让他自鸣得意、只会让他看不起。看来他已经酝酿很久了,特地制造了这样一个机会来跟我摊牌。算了,现在没别的办法,他的话已经出口,我的话也已经出口,都收不回来了。走吧,找你三姐去。”

蓝枝见到方青回来,不敢哭了,什么也不敢问了,叫上翠翠小芸,打算四人徒步回许家大院。

窦海泉张山不敢跟,只把两盏灯笼交给翠翠。

看两盏灯笼走远,窦海泉一努嘴:“张爷,这两位可是宝贝疙瘩,摔着了,挨打挨骂的肯定不是我。你想娶我们家小芸,不打算送送?”

张山从来就没跟窦海泉客气过,嘴里也没好话:“就算娶了小芸,你也做不了长辈去!告诉你,今后不许你再动她一下!听见没?什么玩意儿嘛,咬得老子满身是伤,老子还没舍得打一下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了?滚你的吧!”

说着,走出去好几十步,也不知道后面的窦海泉听没听见。

蓝枝四人回到许家大院,许三奎开门,见少了窦海泉,多了方青和翠翠小芸,忙不迭地请安:“大奶奶好,少奶奶好,五小姐小芸姑娘好。少奶奶,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只怕还没走到地头吧?”

蓝枝道:“三奎叔,别问那么多。唐妈和小秋睡了吗?叫一下,都没吃饭呢。”

许三奎道;“现成的饭菜,少奶奶有事出去,都没敢动呢。”

听见声,许三奎还没喊,许唐氏,丫头小秋出来了。

见四人心情很不好,脸色很难看,下人婆子没敢多话,饭菜很快摆上。

吃饭的时候方青问道:“唐妈,上一次来没见到这丫头,新来的吧?”

许唐氏鞠躬道:“大奶奶,少奶奶身子金贵了,老婆子笨手笨脚的,少奶奶缺一个贴身的丫头。大奶奶放心,这丫头叫小秋,做事利索,也很勤快……”

方青道:“再找一个吧,不怕多,我要在这边住一段,搞不好金蝉也会过来。”

许唐氏略作迟疑,弱弱道:“好,我明天就张罗。”

饭后,简单的洗了洗,方青道:“唐妈,床铺就不用张罗了,今天晚上我们四人同塌。”

许唐氏不敢多问,只得照办。

一进卧室,见床前四只火盆,床上全是被子,方青又道:“蓝枝,你这小日子过得舒坦嘛,这么的火盆,也不怕把你烤成猪。”

蓝枝满脑子都是官司,哪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丫头小秋赶紧上前铺床:“大奶奶,这张床虽然大,但奴婢害怕挤着两位奶奶,还是让两位小姐去另一间屋子睡吧。”

方青道:“没事,哪有那么金贵,你去吧,不用管我们。”

天一亮,两抬滑竿把瞎老婆婆和夏金婵都抬来了,窦海泉文氏小鱼也跟了过来。

瞎老婆婆一声令下,把马二弄回去跟他过!三奎,赶紧置办年货!窦海泉,上山!把师太和我孙子接回来,过年啦!

窦海泉许三奎领命而去,瞎老婆婆望着新修的宅院:“蓝枝,春联贴了吗?灯笼挂了吗?哎呀,我瞎老婆子看不见,你这个家怎么样啊?”

蓝枝上前依偎着道:“妈,真要在这过年啊?老爷他……”

瞎老婆婆道:“别提那个畜牲!他爱怎么滴怎么滴!蓝枝金蝉,我告诉你们两个,青青做得对!他不是要赶我们娘母几个出门吗?我们走就是!让他一个人去过!”

方青不想瞒着老太太,也上前依偎着:“妈,你老人家不该把金蝉带出来,他是要赶我和蓝枝回云崖。”

瞎老婆婆愣了愣,一张老脸开始抽搐,眼泪下来了,接着脖子一犟:“回云崖就回云崖!过完年就回!趁现在身上还利索,赶紧回!把金蝉小芸都给我带走!一个都别给他留!我瞎老婆子给蓝枝看屋!”

蓝枝小孩子一样摇晃老婆婆胳臂道:“妈,这怎么行啊?青姐有医馆,金蝉妹妹有学堂,弄起来很不容易的,总不会不要了吧?”

瞎老婆婆呜一声,似哭非哭,似叹非叹:“什么医馆学堂,他要作死,什么都保不住。媳妇,你们都有了身孕,那可是我嫡亲的孙子,医馆学堂重要还是我孙子重要?大着个肚子怎么坐堂?放心吧,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都不是,安心养胎生养去吧。”

方青一个脑回路,感觉掉进了某种圈套。

但看老婆婆一脸的老泪,又有点不信:“妈,看你老人家这精神头,该不是受了他的蛊惑……?”

瞎老婆婆傻不拉几的泪花乱颤:“青青啊,什么惑啊?你老娘听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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