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连夜出镇
从玲珑阁出来之后,已尽黄昏,门口的软轿仍在,给了轿夫些铜板,去镇上的悦来客栈。
“客官,里面前。”厅堂小二很有颜色地上前,“几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后面由轿夫扮演的随从上前回话:“天字三号。”
“贵官,这边请,小的给您带路。”小二殷勤道。
“辛苦了。”今襄对着轿夫点头道了声,轿夫躬了一身退出了客栈,友情出演结束。
一进客房,沈故就有些兴奋道:“阿姐,这样真的能骗过那钱掌柜吗?”
“暂时吧,赶紧换衣服。”
... ...
两人换好了在纪高安排在客房内的衣裳,从客栈后门出,与早已在那等候的纪高汇合。待驴车出兴水镇十余里外,天色漆黑一片,纪高才将将勒紧了缰绳。
“五百八十两!”纪高惊讶,“就那么块玉佩。”
沈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玉佩怎么了?”
纪高有些佩服今襄所为:“难怪你让我打听镇上的玉器店,我还奇怪怎么典当东西不去典当行,而去玉器店。”不去老字号,偏偏选了那玲珑阁。
早在今襄和沈故两人去玲珑阁之前,今襄便让纪高空手套白狼,去订房间和雇车马。一旦今襄出了玲珑阁便将装有散钱的银袋交给等候在门外的纪高,为防止钱掌柜随后派人跟踪,又让轿夫慢悠悠转了一圈才去客栈。
漏洞百出经不起细查,却可蒙蔽一时。
沈故听两人一人一言才听了个完整:“这也行?你就这么确定玉佩能当出去?”
今襄从怀中拿出钱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还不能证明?”
“可若是万一呢?”沈故不太能理解这种预定消费。
“没有玲珑阁,就去别家咯。”
“若是别家也不收呢?”沈故钻了牛角尖。
“你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今襄有些不耐烦解释了。
沈故惊掉了下巴:“君子当以诚信立世间,怎可弃诺而奔?”
今襄白了个眼:“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那要不身上的衣裳脱了吧,你穿着怕是会不舒服。哦,还有这驴车,啧~要不你去徒步吧,你怕也是会坐得不自在。”
正巧纪高拿出了干粮。
“这饭也别吃了,怕是会消化不良。”今襄戏谑道。
沈故委委屈屈,撅着嘴眼眶含着豆大的金豆子,一副倔强的模样:“那,那玉佩还是我赠于阿姐的呢?”
纪高看着他委屈巴巴地模样,心下好笑,连忙打圆场:“好了,你别逗他了。”
纪高分了一个温热的肉包给沈故:“还是要多亏了小辰的玉佩,不然咱们也没有衣裳,没有驴车,没有肉包子能吃。”
纪高对今襄使了个眼色。
今襄点点头:“说得没错,多亏了你。”
沈故见好就收,吸吸鼻子,抬袖一抹,抱着包子就啃:“阿姐,这肉包子极可口。”乖巧讨好似地对今襄笑了笑。
今襄:“... ...”
纪高也低头浅笑。
... ...
三人围坐,今襄把钱袋里的钱全都倒了出来:“玉佩典当得了五百八十两,等到下个镇,我们需要购买衣着被褥,住宿吃食。我们对去顺州的路不熟,最好能雇车夫,再预留出七七八八的费用,剩余的银两我们三人分。玉佩是小辰的拿五成,我三你二,有没有意见?”
“玉佩既已赠于阿姐,便都是你的。”沈故觉得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又不缺钱。
“我就不用了。”纪高哪敢有什么意见,“如今这般,于我而言已是毕生所幸。”
“把钱都放在一个人身上是最不安全的。”今襄依旧按五三二分,银票散银混装入三个钱袋,“若非你们出力,这玉佩也当不出去,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那就谢谢阿姐了。”沈故高兴地将银钱收入怀中,这可是他出力赚来的。
见纪高犹豫,沈故开口:“给你你就拿着吧。”
“那就多谢顾公子,苏姑娘了。”
“财不外露,银钱也不要都放在一起。”沈故听得认真,她说一句,他头就点一样,“你听明白没?别把银子当石子扔了。”
沈故乖巧点头,嗯嗯道:“阿姐说得都对。”
纪高起身:“我出去守夜,你们先睡。”
今襄:“行,两个时辰后我们交换。”
... ...
“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还未至子时今襄便出来,坐在辕座上:“今晚的月亮还挺亮。”
今襄:“去越州还有多远?”
纪高:“若按今天的速度,预计月余。若能找个车夫,走官道,十日到顺州,半月至越州。我们没有路引,怕是走不了官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
听闻此言,纪高低笑:“你说得没错,不过小县城里,再有钱也没用。”
“总会有办法的。”
纪高忽然来了一句:“你真的是越州平安县人?”
今襄转头反问:“难道你是?”
纪高耸耸肩:“至少他是。”
“你的事我不干涉,我的事你也别管。”
“好。”
... ...
三人商量后,决定将驴车转卖,雇佣两个镖师,借路引上官道。
这几日沈故一直经常发呆,不见先前出发的兴奋。他这几天睡得不安稳,天天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境与现实交错,梦见最多的是关于苏音的。梦中苏音抛弃了生病的自己,抢走了玉佩,自己几经坎坷才被家人找到。回去之后,重病一场失了忆,身体自此也烙下病根,常常犯头疾。
醒来后冷汗津津,梦中的情景在他醒来后便模糊不清,只余心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实在想不通,苏音没有抛下重病的自己,玉佩也是自愿奉上的,而且还多了个纪高。
今襄见他脸色有些泛白:“是不是不太舒服?”
“有点。”
今襄撩开车帘,对坐在外面的纪高说了一声:“小辰有些不舒服,停车休息一会儿吧。”
“好。”
今襄递给沈故水囊:“喝点水吧,等进了城,给你找大夫看看。”
“不用了,只是天天坐马车,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
她坐了这么多天,确实也有些受不了,拿了枕头往他后腰垫。
“阿姐,教我认字吧,以前爹爹给我请夫子,我总想着偷溜出去玩,也不认真做功课,如今想写封信都不认字。”
“我识的字,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先前不还嘲笑我的字缺胳膊少腿?”今襄自嘲了一句。出了兴水镇,今襄想买本书籍识字,在纪高的建议下买了几本启蒙书。
“好吧。”沈故情绪有些低落。
“要不玩个游戏?”今襄亦觉得整日赶路无聊,拿出宣纸,裁成三十六张,用炭笔在纸上写下一至九单数,一纸一数,每数四张,对折后收拢。
“每人抽取四张,根据抽到的四个数字,通过各种加减乘除等数术运算,得二十四。”今襄简单介绍游戏规则,然后抽取了四张,做了示范。
沈故来了兴致,一扫之前的郁色。
游戏从九数加到了十三数,并且限制了运算时间和复杂了运算方式。连续玩了几日,没了升级难度空间,又缠着今襄玩别的游戏,从面积到体积,从固体到液体,从二次方程到数独... ...
今襄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很有数学天赋,比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