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来的机会（3）
玄月殿从外面看虽然只是一座宫殿。
但其内部却是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偏殿数不胜数。
戚吾花费了两日才来到玄月殿的中心，一路上他经历不少陷阱，也遇到了一些守殿人，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
虽然他现在白衣染尘，却依旧遗世独立恍若谪仙。
看向眼前最后的一座宫殿，戚吾持剑走了进去。
这座宫殿不似别的宫殿那般富丽堂皇，殿内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但空间却是很大，极其空旷。
大殿中央竟是一片寒潭，寒潭中生长了许多含苞待放的莲花。
而寒潭中央有一朵盛开的巨型青莲，莲台之上插着一柄剑，通体银白的剑身流光四溢。
在剑的旁边还放着一把古琴，古朴的琴身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仿佛随时都能展翅欲飞。
每一片莲瓣上都漂浮着一个光团，隐约可见里面包裹着东西。
不过寒潭边上还站着四名身披银甲的将士，他们手持长枪，头戴盔甲，看不清容颜，却是一动不动。
大殿入口处的广场之上，同样站着数百士兵，他们身穿玄铁铠甲，双目紧闭，仿佛陷入沉睡之中。
戚吾看着眼前的场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忽然一抹紫色的身影从高台之上的一个石洞中坠落下来。
在看到幽深的潭水时脸色一变，一个翻身飞向了潭边，她的身后一袭黑衣的明鸿手持匕首紧追不舍。
卫含烟看见大殿外站着的戚吾眼前一亮，足尖轻点落在他的身边。
“戚神子。”
戚吾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另一边明鸿看着一袭白衣的戚吾，却没在他身边看到那一抹红衣，面具之下眉头微蹙。
“伏羲琴？”
一道阴柔的嗓音响起，只见寒潭右侧一个青衫男子摇着一把羽扇，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这天泽剑我要了。”
粗旷的嗓音响起，裹挟着灵气，震得人耳根发麻。
只见一个黑衣敞开，露出虬结肌肉的壮汉从左侧走了出来。
“是碧落阁的谷越泽和巨灵道的元魁，他们都是出窍大圆满的修为。”
叶薇岚温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卫含烟回头望去，看见了一袭黑衣的楚寒生，惊喜地喊道：“楚师兄。”
“卫师妹。”
看到卫含烟，楚寒生也有些惊讶。
钟离元带着九重殿的弟子们来到戚吾身侧，叶薇岚也跟着走了过来。
却看见对面的元魁突然飞身而起直冲莲台而去。
他周身的气息四散开来，却让周围的人脸色一变。
竟是化神初期。
叶薇岚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在秘境中突破了。”
不过眨眼间元魁便握住了天泽剑的剑柄，但他想要拔出天泽剑，却怎么也拔不动。
银白的剑身剧烈地颤动，竟直接将元魁弹开了。
对方倒飞出去，连连后退几步才堪堪停下，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此时异变突生，那数百士兵竟同时睁开了双眼，而那站在寒潭边的四位将士也扭动起脖子，他们身上的气息泄露出来。
竟是四位化神后期。
在场的众人神色大变，皆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
幻境之中，艳阳高照。
玄机宗，悟道峰。
今日正举行一年一度的“首席选拔大会”，如今选拔已进入尾声。
擂台之上，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持剑碰撞在一起，擦出阵阵火花。
一个错身，柳漪战意凛然地看着对面的少年楚寒生。
当年她与楚寒生的这一战也是极为凶险，虽然她的剑道天赋不错，却还是稍逊于天生剑骨的楚寒生。
只不过当年她在擂台之上强行突破，凭借修为才险胜楚寒生。
但如今她拥有了这些年来的剑意领悟，要赢少年楚寒生自然不在话下。
“师兄，这首席之位我要了。”
柳漪看着对面持剑而立的楚寒生，手中的长剑凌空而起，眼中充满了志在必得之意。
少年楚寒生见柳漪这副模样，黑眸之中闪过一丝无奈，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看向柳漪，高声道：“师妹，我这一剑，名沧河剑意，你看好了。”
话音落下，他心念一动，手中的长剑化作万千剑影，恰似银河自天来。
柳漪见状，微微一笑，剑挽天华随心而动，浮云凝成的剑影在她身后浮现，直接对上了那剑河。
剑气四溢，二人脚下的擂台竟是直接炸裂开来。
高台之上，一名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脸色微变，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打坏了我的擂台！这都是钱啊！”
尘埃落定，胜负已分。
楚寒生看着架在脖子上的长剑，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妹，我输了。”
柳漪笑着收起了长剑。
“师兄，承让了。”
高台之上，坐在中间的黑衣中年男子见状站起身，颇为赞赏地看向柳漪。
“自今日起，沧澜尊者座下弟子柳漪，便是我玄机宗这一代的首席。”
柳漪闻言持剑而立，一袭红衣明媚而又耀眼。
“自今日起，我为首席，诸君有谁不满，皆可前往沧月峰向我挑战。”
高台之上的蓝无衣看着张扬肆意的柳漪，黑眸之中满是纵容之色。
柳漪回首对上蓝无衣的视线，露出了一个笑容。
忽然眼前的场景化作无数碎片，柳漪便知又到做选择的时候了。
这次会是什么呢？
玄机山脉中。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种满了莲花，此刻已然全部盛开，清风带着阵阵莲香扑面而来。
柳漪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便有数了，她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湖的另一边，淡淡的红色液体被湖水消融直至消失，空气中却依旧残留着血腥味。
柳漪看见湖边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毛绒小兽，黑色的毛发被鲜血打湿，粘在伤口上，他的身下猩红的鲜血汇聚在一起缓缓流向湖中。
柳漪见状，叹了口气。
晏修明，你可真狼狈。
脑海中大段的画面再次出现。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救晏修明，她的封印没有解除，她的邪骨也没有暴露，她依旧是蓝无衣疼爱的弟子，是玄机宗风光无限的首席。
她带着玄机宗的弟子们，在十年一度的苍元盛会上拔得头筹，名扬天下。
在这之后她仗剑天涯，走遍苍元界。她还去了一趟江南，看望了秋怜。
那时秋怜已经怀孕，没有带着她的秋怜成了王员外的夫人，虽然婆母不待见她，却也没有为难她，在她怀孕之后，对她的态度也好上一些。
见秋怜过得很好，她便放心离去。
后来蓝无衣终成大道，飞升而去。
而她也回到玄机宗继承了宗主之位，成为一代尊者。
最后为追随蓝无衣的脚步，转修无情道，最终亦是飞升成仙。
“只要你不救他，你现在所拥有的美好生活就不会消失，你的师父会护你一生，你就不会被逐出玄机宗，不会经历魔界那生不如死的十年。”
雌雄莫辨的嗓音再次响起。
柳漪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晏修明，对上他紫色的眸子。
此时晏修明还不认识她，眼中满是戒备之色，隐约可以看见他藏在眼眸深处的杀意。
柳漪看了他一眼，抬头望天，好似要找出那道声音的所在。
“确实，我所有苦难都是因他而起，不救他，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失去。”
她却突然轻笑一声，话锋一转。
“但是，救我于苦难之中的是他，为我重伤垂死的是他，与我生死相依的也是他。”
“我所经历的一切非他本意，亦不能怪在他身上。”
“我这一生所有的经历都是我自身选择的结果，与他人无关。”
“我从不求万事顺遂、无灾无难，只求问心无愧。所以纵使重来一次，哪怕知道结果，我亦不会改变选择。”
“我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一个选择，我皆无悔。”
柳漪走近晏修明，看着他龇牙咧嘴故作凶狠的模样，笑着摸出了一颗丹药，硬塞进他的嘴里，毫不嫌弃地抱起浑身是血的她。
这一次所有画面却没有化作碎片，一袭白衣的蓝无衣出现在柳漪面前。
她抱着晏修明，望向蓝无衣，神色平静。
“师父，你是来杀他的吗？”
早在蓝无衣亲手教她练剑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这个幻境里的蓝无衣并非虚幻。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现在的蓝无衣应当只是他的一道神识。
沧月峰的那七年对她而言永远是美好的，无法忘却的，哪怕知道眼前的人是当初亲自对她动手的人，她也甘愿沉溺其中。
却不曾想对方竟也陪她演了六年。
蓝无衣并未看向晏修明，而是直接看向柳漪。
“我来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