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战争

该如何赢得一场战争？

摧毁房屋，杀死敌人，占领土地，更改秩序，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那么该如何赢得一场内战呢？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大多数的萨卡兹哪怕对同胞举刀也毫不迟疑。

于是这一场内战，随着进行的时间越来越久，便愈加变得不像是一场内战了。

“快撤离，快离开这里！”

“不，我们不走，这里是我们的家，我要在这里等待特雷西娅殿下的军队，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一枚榴弹在他的脚下炸开，爆炸瞬间吞噬了附近的一切。

而这枚杀死他的榴弹，正来自他口中特雷西娅殿下的部队。

“报告，c2区域的压制已经完成，目前三连正在向核心区域发起突击。”

前线的战况通过传令兵不断传向后方指挥部，负责指挥的指挥员松了口气。

这并不是一场他们主动挑起的战斗，原本他们与对面贝利腾堡的守军是处于对峙局面的，但对方的指挥官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对他们发起大规模突击。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错过，不仅全歼了出击的守军，同时趁着优势直接开始进攻城镇。

“记住殿下的命令，尽量不要波及到一般民众。”

这只是一道虚有其表的命令而已，毕竟这可是在打仗，战火纷飞之时除了保命和歼敌，谁还顾得上其他。

最多，他们会在战后为他们默哀。

这场悬殊的战斗很快就落下了帷幕，残存的守军带着愿意一同离开的居民向着后面的防线退去，成功占领小镇的特雷西娅军则开始打扫战场，安抚民众。

咚咚，咚咚

在哭声，喊声，时不时传来的破碎声中，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那么微弱。

在烟尘都还没来得及平息的战争废墟里，穿着一袭黑袍的人脚步平缓的向前走着。

战争爆发的瞬间他就在这里了，他看着一枚枚榴弹从天而降，在第一声爆炸传出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每个人脸上不同的表情。

欣喜，不解，恐慌，麻木

实在是非常有趣，居住在同一个地方的同一个种族，却在面对同一件事时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在自然界中，所有的群居动物在种群中都会尽量避免展现自己的异常性，以此来保证自己不会被排挤。’

黑蛇出现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走过硝烟弥漫的街道。

‘但在人类身上，这一点却变为了一种相当有趣的现象。’

身处战争遗留下的废墟，让老黑蛇心情不错。

“在宏观的大局上，多数个体选择随波逐流，但在问题渗入基层后，却又迅速展现出各自的个性？”

‘没错。’

科西切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要在真正的战场上，看见些真实的东西，才能更好的教育孩子。

‘人是一种脆弱，复杂且自私的生物，他们需要让谁来帮助他们理解自己的价值，让谁来发挥使用他们的价值。’

这便是所有贵族或者说掌权者的来历。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却被坍塌的建筑挡住了去路，这点垃圾挡不住他们，但虬还是选择绕了路。

整个城镇都被战火吞噬，越靠近中心便越惨烈。

看得出来，进攻的军队已经在尽力避免对居民区倾注火力，但再如何避免，还是让虬的目光所及看不见一座完好的建筑。

“＊卡兹戴尔粗口＊，＊卡兹戴尔粗口＊该死的特雷西娅，为什么，为什么！”

耳边传来的怒骂声，让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循声看去，是一个浑身狼狈的男人正跪倒在一间废墟前怒骂着。

“喂，你说什么，特雷西娅殿下是来拯救我们的，这一切都该怪该死的特雷西斯！”

很快，他的话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不满，一个同样浑身灰尘的年轻人冲过去打断了他。

“去他妈的特雷西斯特雷西娅，他们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他们要打仗，关我＊卡兹戴尔粗口＊的什么事！”

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男人抓起年轻人的衣领，看着对着自己怒吼的男人，年轻人一开始的声势也弱了下来。

“也，也不是这么说的，只有跟着特雷西娅殿下，我们萨卡兹才有未来……”

“未来，未来？！”

男人狠狠地把年轻人摔在地上，指着自己身后的废墟。

“那＊卡兹戴尔粗口＊的才是我的未来，我的家，你＊卡兹戴尔粗口＊的特雷西娅能把家还给我吗，能把我的家人还给我！”

是的，战争爆发的如此突然，炮火轰鸣的前一刻，这一家人还聚在一起吃着午饭。

但当战争过后，活下来的便只剩他一个了。

“这，这也不能怪殿下，战争也不是她挑起的啊……”

家人都完好无损的年轻人如此说道，但却再没有了一开始的底气。

看到这里，虬转身向着更远处走去。

“真可怜。”

是啊，多可怜呐，一个看不到大局又保不全自己的人，突然被战火摧毁了一切，在一片废墟之上，连个能安慰自己的信仰都没有。

这种人最常见也最可怜，同时也最无用。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保不住，什么也靠不住。

虬还在继续走着，哭喊声不断的回响在他的耳边，他仿佛能看见，随着这些声音不断被撕裂，仇恨从中恣意蔓延。

“决裂。”

这就是特雷西斯和特雷西娅现在都还保持着相对理智的原因吗……

“嗯？”

忽然，虬感觉自己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看去，是一头还有着呼吸的“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