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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望月,回不去的家乡

夜晚,马怀远独自一人坐在后院里望着天上那皎洁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个身影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你在看什么?”苏懿笑了笑,将手中端着的桂花糕递到马怀远面前,“看你没吃多少,特意给你拿的。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看月。”马怀远并没有回头,仍然抬头看着孤月繁星。真悲哀啊,有谁知道你是谁呢?

“好看吗?”

“好看。”

“是月亮好看还是我好看?”这句话若是由十来岁的姑娘说出口可能有歧义,而五六岁的孩童说出这句话却只是孩童的好胜心。

“月亮好看。”听到马怀远的答案,苏懿直接伸手想要打马怀远,马怀远一下子就躲了过去。苏懿看自己没能报仇,气鼓鼓地坐到一边不再理马怀远。

马怀远一脸好笑地戳了戳苏懿圆圆的脸蛋,完全没想起男女之别。”真生气了?“马怀远凑近了一点,苏懿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抹笑意在眼底流转,一巴掌拍向马怀远的脑后,为自己报了仇。

”你上当了吧!“满脸笑意的看着面露不甘的男孩,苏懿站了起来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的人她不用去刻意去做一个大家闺秀,只用作自己就好。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刚才下手太重了?”苏懿紧张地看向马怀远,这是自己除了沈玲以外唯一的朋友,她怕因为这一下就彻底失去这个朋友。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马怀远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盯着池水中倒映的明月,想起了一个他从未离开的人,她也是这般年纪,她和眼前的苏懿很像,却又不同。

“想什么?”苏懿坐到他的身边不断用手拨弄着池水,直到阵阵涟漪打碎整个明月才将手伸了回来。苏懿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从带了的木碟中拿了一块桂花糕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马怀远,“喏,尝尝,我最喜欢的。”

马怀远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想我阿姐。”和我那回不去的故乡。只是这最后一句话他没办法和其他人说, 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他已经想不起他的故乡是哪里了,他只记得他的故乡不是定远,他的故乡在北方,回不去的北方。

“你阿姐也一定想你。”苏懿肯定地说,“因为我如果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我也一定会想他的。”本来听到第一句话马怀远还以为苏懿是在安慰他,可是苏懿的后一句话就让他明白这丫头是在调侃他。

“我不让人省心?”马怀远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比起沈玲,我很让人省心好不好?”

“你比我好在哪里?”沈玲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让马怀远后被一阵发凉。说曹操曹操到,看来以后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不让很容易尴尬的。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说我们的沈小姐如何‘乐于助人’。”马怀远倒也不觉得心虚,想尽办法扯开话题,“你怎么也来了?”

苏懿指了指三人喝酒的方向,“别看我,父亲他们在喝酒,我就想出来转转,结果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苏懿在这两个人面前也不再装什么大家闺秀,反正有没有别人看见,等到有人时在装也不迟。对于像她们这些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只是最基本的能力。

“你们两个都走了,我一个人自然不会留下,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沈玲愤愤地盯着眼前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如果不是她转回头看了一眼,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离开半天了。

“走了也不说叫上我。”沈玲的牙都快咬断了,她打定主意,如果眼前的两个人呢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那她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她沈玲的厉害。

“哈……哈哈……”先逃的两人尴尬地笑了笑,相互对视一眼,示意对方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没想到两人还没想到该转移到什么话题的时候,沈玲先开口了,

“听说我阿爹把自己腰间的那块儿玉牌交给你了?”

马怀远不知道沈玲提到那块玉牌是要干什么,只是点头承认这件事。

“那你可要好好拿着,到我们沈家的商铺拿着那块玉牌可是能直接取三千两白银的。我家可是只认牌不认人的,你最好小心一点。“”沈玲依旧是不客气,她可不会管马怀远怎么想,反正她已经说到了,至于怎么做,那就是马怀远的事了。

马怀远不断摩挲着手中的玉牌,他本来以为这只是沈万林的一件挂饰,却没想到这玉牌如此贵重。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将玉牌还回去吗?可是这样做的话,沈万林会怎么想?

“不用慌,沈叔给你,你也可以只留作纪念。”苏懿看出马怀远内心的忧虑,出声劝解,“其实,我也有一块儿一模一样的玉牌。不信你问沈玲。”

“没错,我阿爹没事就喜欢发玉牌,据说还是从于阗弄来的。”沈玲吃着桂花糕说着。

于阗?好熟悉的名字,好像是和田的古称,难道说这玉是和田玉?不对,和田玉是什么?他是从哪里听说过这词的?

马怀远的头剧烈的疼了起来,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将他的头颅打开,从里面将他的大脑取了出来。

我是马怀远,我不能忘!

我是马怀远,我不能忘!

我是马怀远,我不能忘!

“这是怎么了?”二女看着突然抱头的马怀远吓了一跳,此时的马怀远额头青筋暴起,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甚是吓人。

这时还是苏懿的反应快,“玲儿快去请老先生,我在这里看着他。”

沈玲刚刚起身便被马怀远拉住了衣袖,“不……不用了。”马怀远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这已经是陪他许久的顽疾了,自从两年前开始就会时时发作,这大概就是历史的修正作用吧。

马怀远心里很清楚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自动痊愈,只是代价吗,就是他彻底忘记自己前世的一切。

不过马怀远并不担心这件事,如果真要修正,那让他死不是最简单的事吗?又为何让他活到现在。更何况,他脑海里的书籍又是什么情况,就算他忘了,他也有信心自己能够再次掌握,他可不会认命!

马怀远不肯告诉别人,苏懿两人也没有办法,“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苏懿拉着沈玲先离开了,沈玲明显是不想离开,是被苏懿硬生生拽走的。

后花院里只剩下马怀远一个人。马怀远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坐在那里看着皎洁的明月。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真是可笑,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杜子美的这句诗呢。

明明他在故乡已经没有牵挂了。他几乎忘记故乡的事了。他不记得故乡的风是否温暖,也许他曾经在故乡的雨中嬉戏,也许那里有春花夏荷,秋蝉冬雪,也许他在那里有着一盏烛火。可是,他都不记得了。

走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在这里好好活一次吧。马怀远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只留下明月,以及那不断翻涌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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