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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七日国丧,举国哀悼。

皇室里更加要谨守丧礼,禁酒、禁荤、禁色……对于未来的女帝来说,这些规矩,根本就不算规矩!

就在外面人为了先帝出殡葬礼,新帝登基大典忙的昏天暗地时,夜悠雪正抱着一小坛桂花酿,一个人躲在御花园的桃树下,兴致勃勃的喝着“据说”已经禁掉的酒。

月华流动,夜风吹落了一树桃花,把花树下小小的白影埋在落英缤纷之下。

夜悠雪一边对月饮酒,一边酸溜溜的吟诗:“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头望明月……低头入洞房——”

乱七八糟地念了首歪诗不算,竟然还自卖自夸:“嗯,好诗!好诗!”

所以说,做人要是都像夜悠雪这样,那这世界可就精彩了……所幸,她的嚣张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桃花成冢,几乎要微醉的她埋起来时,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内,出现了一双鞋。

懒洋洋的视线往上一看,夜悠雪笑得更灿烂了,“是你。”

宛若玉雕的少年站在她身前,双眸定定看着斜倚桃树,笑得近乎于白痴的姐姐。

她不像夜悠雪。

或者说,她简直与他认识的夜悠雪截然相反。

有什么不同了呢?脸还是夜悠雪的脸,身形也没有丝毫改变。她娇小的身子靠着桃花树,手里抱着一坛子桂花酿,笑弯了眼儿,像两枚小月牙一样。

以前的夜悠雪,阴沉冷漠,绝不会拥有这样的笑容。一夜之间,她就像变了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疑惑盘旋在眼底,从未消散,夜子然缓缓地眯了眼眸,露出一缕温柔浅笑:“皇姐应该知道,母皇驾崩,宫里是禁酒的。”

“啊,禁酒啊,我当然知道了。”夜悠雪笑眯眯的点头,而后竟然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阿然,来坐,坐到我身边来。”

阿然?

夜子然挑挑眉,她竟然会这么亲昵的叫自己,这是她的新把戏吗?

信步走到树干旁,夜子然掀起衣摆,当真坐到了她身边。

“阿然,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仿佛知道夜子然的疑惑,与其等他发问,她自行对他解答,“呐,阿然,其实我是你姐姐,对吧?”

“……你真的是我姐姐吗?”他问得很轻飘,堪比女子的细致容颜上有显而易见的怀疑。

“不像吗?”她反问,指着自己秀丽的脸,再指指他显然比自己还漂亮的脸:“其实我也怀疑,你好像比我还好看呢,阿然,你这样会让天底下的女人都恨你。”

“……”其实是你自己长得不够美吧,夜子然抽了抽唇角,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姐姐,至少,她现在比以前顺眼多了。

是因为比以前白痴多了么……夜子然暗暗地想,但一看她笑眯眯的眼睛,又觉得不是那回事。

她以前是饿狼,凶在表面,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现在,她是狐狸,有着最无辜的表象,藏起了最深沉的算计。

“阿然,母皇是一个很成功的霸主,但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她似乎有些醉了,朦胧着眼睛,笑嘻嘻地揽着夜子然的肩膀,甚至把头靠在他单薄的肩上,遥看天空中闪烁不定的星。

“阿然,你不用怀疑,我是夜悠雪,也是你的姐姐。不管母皇对你做过什么,以后都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阿然,你必须相信我,你和我都一样,别无选择了。”

她回不去以前,从她睁开眼开始,她就是夜悠雪,永远也只能做夜悠雪。

她怎么会是夜悠雪。

夜悠雪哪有她这么淡然从容的气度。

夜子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夜悠雪,或许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记忆……但他就是笃定,她不是原本的夜悠雪!

然而,在明知道她不是的情况下,他却笑了,笑得眉眼间沾染星光,柔美得像女子一样,“阿姐,我信你。”

夜悠雪头抵着他的颈侧,把手里还剩半摊的酒推给他,“信我就喝了。”

夜子然抱着沉甸甸的的酒坛子,灿烂的笑容一顿,“全部?”

这里面至少还有大半坛,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要他在“守丧”期间和她一样,知法犯法!

夜悠雪笑得像一只小狐狸,露出两颗虎牙来:“阿然,如果你不喝,我就告诉别人你在母皇丧期吃肉。”

“肉在哪?”捉贼请拿脏,抓奸要在床……总之,他堂堂楚王殿下也是有脾气的!

夜悠雪从袖子里挖啊挖的,居然挖出一个油纸包。

一股熏肉的香味立刻传进夜子然的鼻子里,他看着得意洋洋的夜悠雪,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还敢吃肉!”

“你错了。”未来的女帝大人严肃认真纠正他,“不是我,而是我们。”

……其实,你只是想抓个替死鬼来和你一起“大逆不道”吧。夜子然放弃再和她语言沟通,瞧着她手里那块一看就很好吃的肉,已经禁肉三天,号称非常孝顺的楚王殿下,狠狠地低头去咬,力道大得几乎要咬掉某人的狐狸爪子。

反正母皇已经有了个不孝女儿,不差再多一个不孝儿子,长幼有序啊长幼有序,母皇你就算要找也先找夜悠雪吧!

于是乎,南晋帝国最尊贵的两个人,一口酒一口肉地在桃花树下开了戒。

古人又曾经说过,“二”是一种病,会传染的。

鉴于古人说的都是对的,夜子然在确定投靠夜悠雪后,这二就变成了“井”,一半是姐姐的,另一半是弟弟的。

两个人在大半夜不睡觉,躲在御花园喝酒吃肉,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就算有人发现也应该“识趣”的退避三舍才对嘛,所以当这片桃花林里出现第三个人的时候……

砰。

酒坛子掉在地上,酒香四溢。

咚。

肉掉在地上,弹性极好的一路滚到那双银白浅绣的缎鞋旁。

完、蛋、了——

夜悠雪夜子然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低下头,以眼神交流着。

夜子然:“怎么办!是君墨染”

夜悠雪:“打晕他!”

夜子然:“你上!”

夜悠雪:“有没有搞错,我是你姐!”

夜子然:“吃肉的是你,喝酒的也是你,我最多是同党,你是主谋!”

夜悠雪:“那算了,我有别的办法。”

夜子然:“什么办法?”

夜悠雪:“我牺牲一下,色·诱他!”

夜子然:“……”

夜悠雪:“要不然,你再牺牲一下,你色·诱他?”

夜子然:“!!!”

这边儿,两姐弟还在“眉来眼去”,那边儿,相爷大人已经不耐烦了。

“储君殿下,楚王殿下,你们在做什么?”

碎裂流光的清雅嗓音让夜悠雪和夜子然后背寒毛直竖,在南晋他们两个身份最尊贵这没错,但你要知道,有个名词叫“心虚”,还有个名词叫“非常心虚”。

抱着“一般心虚”的楚王殿下抬起头,没敢去看君墨染,而是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用一种非常迷糊的声音道:“天黑了……该睡觉了……”

然后,该睡觉的楚王殿下从地上爬起来,目不斜视地往自己寝宫方向走,当真去睡觉了。

“喂!阿然!阿然!”

被抛弃夜悠雪眼巴巴瞧着弟弟逃出了生天,而自己……她小屁股往后挪了挪,伸出小脚丫对酒坛子悄悄踹了一脚,让“证据”尽可能离自己远些。

她往后挪的同时,君墨染迈着长腿,往前走了一步。

额……她再退!

嫩嫩的小屁股在地上蹭啊蹭的,不顾自己身上素衣沾染着土腥和残花,一边退,一边思考怎么脱身的问题。

直到她脊背靠上树干,退无可退,脑子里也找不到一个能摆平君墨染的办法。

无计可施的夜悠雪低头看着那苏绣银竹的鞋,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她连头都不敢抬。

“殿下。”

清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夜悠雪只能好慢好慢地抬起头,拿出全部勇气,朝他看去,“相爷,晚上好啊……”

“臣不好。”他纤细绣拔的眉蹙在一起,“殿下怎能如此胡闹,先帝停灵梓宫,殿下却在此饮酒吃肉,传了出去岂不是会人诟病!”

“传出去才算,传不出去谁知道啊……”

“殿下!”水墨似的凤眸一寒,他低声呵斥。

夜悠雪缩了缩脖子,举起手来投降:“我错了我错了,相爷我错了,我不该吃肉喝酒,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她再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就开吃,要吃她躲到寝宫去吃,就不信有人……尤其是男人,能闯进去抓她个现行!

君墨染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哪里是在悔过,分明是耍赖。

要知道,夜悠雪除了耍赖外,还有一个杀招,就是撒娇。

见君墨染神色依旧清冷,她抬起小手,抓着他腰带下吹落的流苏,慢慢摇着,以软糯的声音讨好他:“相爷,就这一次,以后我都不会再犯了……”

君墨染看着她,见她娟秀的小脸一副可怜巴巴模样,大眼睛眨啊眨的,好像水晶一般,通透得一眼就能够望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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