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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素白的唇线勾勒着霜华笑意,君墨染哪里会轻易放过他,当下更加不客气的反问:“侯爷本该明日风光入城,如今却秘密到本相府邸,侯爷,本相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贺清初呼吸一滞,勉力笑道:“我不过是想提前看看故人,相爷想太多了。

倏然凌厉的凤眸细眯,君墨染语气更冷,声音轻之又轻:“本相想太多吗?陛下旨将东洲,侯爷是否自愿上京,没有人比侯爷更清楚。以一世名声作保,保侯爷此来安然无虞,否则侯爷焉能离开琅嬛山庄。侯爷,你多年养精蓄锐,在谋划什么,想谋划什么,侯爷当真以为本相不知道吗!”

“……”贺清初手中杯盏溢出了茶水,他何止呼吸艰难,连心跳都几欲停顿,索幸他生性沉稳,纵使心湖惊涛骇浪,面色依旧沉稳如初。

君墨染不放过他,只想起他对夜悠雪不恭,便想连挫他的锐气,因此,他更加笑颜灿烂,眼眉凝冰似雪,“侯爷你尽可放心,陛下对楚王殿下好极,楚王殿下对陛下也好极,当年之事,事关皇夫,本相不欲再提,倘若侯爷觉得心中不服,尽管亲赴云陵质问先帝,与陛下何干。侯爷偏要前尘旧账,本相也清楚告诉侯爷,但凡有我君墨染一天,陛下龙位安然,尽我之力,保陛下一朝久盛,这,就是我君墨染的忠君之道。”

随着柔和的嗓音,轻飘的话语……有如同剑锋一般锐利笔直的冷森杀气铺天盖地。

“……”贺清初手中杯盏因大力箍握发出吱呀声,贺清初表情虽然还在微笑,脸色却苍白如雪。

他小看了君墨染。

不。

何止是他。

全天下人,都小看了君墨染。

世人皆道,白衣明相,风采绝世,都以为君墨染乃是文官丞相,所有人都忽略了,这般清雅绝色的男子,看似病羼,终年素白的颜色——他不像文官,而像武将,千军万马前,能以十步之遥,以瑶琴折扇优雅杀人的统帅!

君墨染低声嘲讽的一笑,牵动了漂亮的唇角,润了眉眼间一缕寒意,慢慢地,他道:“侯爷,本相既然以一世盛名为你作保,侯爷又何必前来再三确认,是信不过陛下,还是信不过君墨染?”

他这样说着,已经给了对方很大的面子和台阶下。

贺清初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感觉到四周来自君墨染的挤压力量少了些许后,才放下茶杯,正色看着白衣似雪的绝色青年,“我从来不曾信不过相爷,天下人知道相爷千金一诺。”

他信不过的,是那个登基当夜就将十大顾命之一关进天牢的夜悠雪!

君墨染转动着杯盏,垂眸之时,轻轻一笑:“侯爷是担心碧家惨剧会在贺家上演吗?”

“……难道我不该担心吗?”贺清初平静的问。

“本相倒觉得侯爷不必担心。”君墨染抬起头来,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看着贺清初,

“陛下与侯爷毕竟是血缘至亲,岂是一个碧家可以相比。况且碧霄之死乃系碧家内斗,与陛下无关。侯爷也说过,陛下为人如何,而先帝之所以点陛下继位,也正因欲行‘中庸’之道……”

君墨染的话,说的很隐晦,也很文雅,但其实说白了,翻译过来就是——夜悠雪就是战斗力不足5.0的渣,她想扳倒贺家,那是在做梦!夜昭会让她继位,就是看准她是个废物,想用四大世家并十大顾命维系南晋目前的太平盛世!这种渣一样的人物,你还担心什么?

这番话君墨染说的一点也不违心,因为夜悠雪——她就是这么一个人!除此之外,那些抽风、好色……他都不说了。

贺清初是绝顶聪明之人,焉能不知道君墨染的意思,不得不说,君墨染很能说服别人。

在接获圣旨时,他确实犹豫着,毕竟碧霄的前例就在眼前,倘若轻易离开琅嬛山庄,岂不是送上门吗……若非君墨染的亲笔手书,他绝对不会来帝都,就算如今来了,他也必须小心行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明日正式进城前,他会出现在君墨染的书房里。

夜悠雪的无能,举国皆知。

也许,是他想太多,高估了夜悠雪吧……

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有些大惊小怪了,虽然碧家灭的蹊跷,可也不能说明夜悠雪有几分手腕……倒是眼前这个银发绝美的青年,他为夜悠雪料理朝政,压下了满朝非议,甚至为夜悠雪选了六部御司的子孙入宫伴驾,巩固女帝皇权……由此可见,他对夜悠雪,忠心不二。

如果夜悠雪真的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她又何德何能让君墨染这等人物俯首称臣?

就在贺清初疑惑的时候,突然,一声女子低·喘传来——君墨染眼睫一动,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

他这般淡然,贺清初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君墨染怎么会给他验证的机会,当下放了茶盏,微掀长睫,从容的眼波染了素日里的薄雪,清凉优雅,“侯爷明日入城,本相自当率文武百官相迎,侯爷,请吧。”

逐客令已经下的这么明显,听不懂的那是傻子。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贺清初当机立断,起身告辞。

送走了贺清初,君墨染脸色一变,关上房门往书架后的奔去,当他看见书架后大开窗子,以及窝在地上的人时,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动的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橘色的夕韵斑驳绘影,少女一身青衣男装打扮,束发的丝带不知道掉到哪去了,长发铺散了一地,沾染了光晕的发丝闪闪发光,那少女素白容颜上有着不正常的绯红,小手捂着脸,粉唇微张,断断续续地呻?吟。

君墨染立刻蹲下身,把少女抱在怀里,她身上有惊人的热度。

“陛下、陛下!”

“……热――”朦朦胧胧睁开眼,夜悠雪揪着他身上的雪色纱绸,不停磨蹭着自己的脸。

“陛下!”

君墨染横抱着她,转身往内室走。

他踢开内室的大门时,夜悠雪歪头,靠在他胸口,小手虚空着要去抓什么,却抓住一叠菲薄的纱帷,来不及去计较那是什么,纱帷脱离丝带,倏然落下。

床前的白纱倾落,她人已经被放在床上,身体之下冰凉的绸缎暂时抑制灼热,微微抬眼,她看见了站在眼前的白衣美人。

“墨染……”

君墨染怎会不知她是吃了春?药,可,这春?药……从何而来!

“墨染……”小脸红彤彤的,她启开粉唇,念着他的名字,“墨染……我热……”

君墨染深吸一口气,转身到铜盆前拧了一条凉毛巾,搭在她额头上,暂时缓解了她的热度,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小狐狸眨巴眨巴水雾的眼睛,弱弱问道:“我怎么了……墨染……我怎么了……”

“这是臣要问陛下的。”君墨染冷冷的瞪她,“陛下去了哪里,吃了什么?”

“哪里……去了哪里……”中了春?药的小狐狸脑袋迷糊,想了半天,才瘪瘪唇,可怜巴巴地说:“去了燕燕居。”

燕――燕燕居?!

帝都最大的青楼楚馆!

君墨染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刺痒,有种想把夜悠雪抽飞的冲动!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敢去燕燕居那种地方!

简直――简直荒唐!

像是感觉到他的愤怒,小狐狸摇摇晃晃抬起头,摇摇晃晃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讨好似的软软糯语:“墨染……墨染……”

“……”高涨的火气在那两声“墨染”后悄然消失,他为她收拾麻烦已经习惯了,

“你知不知道,青楼楚馆所有酒菜里面都下了春?药!”

“春……”小狐狸晃晃脑袋,自言自语:“一杯素酒啊……就喝了一杯素酒啊……”

一杯素酒――这只小狐狸本来就不会喝酒,还喝了一杯掺了春?药的素酒!

君墨染攥了攥手心,无力的望天――他能说什么……事到如今,除了庆幸她能在春?药发作前找到他而不是别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庆幸的了。

“还有阿然……”夜悠雪傻兮兮地笑着,“阿然也吃了菜。”

“……”深呼吸,深呼吸,没事,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君墨染平静了一会儿,朗声道:“谁在侍候?”

纱帷外,沉稳的传来男声:“属下冷秋。”

“通知太医前往禄宫救治楚王殿下。”

君墨染以暗卫召唤太医,便是动用了夜昭遗留的势力,那是夜昭临终前的吩咐之一,对于夜子然的交代,自太医到侍从都有专人安排。

“是。”纱帷外的冷秋领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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