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难道说，是因为他猜错了，所以这种猜错的失败感让他不舒畅吗？

还是说孟轩已经对他没兴趣了？可是如果真的是没兴趣了，那他不是应该去找人喝喝花酒庆祝庆祝吗！终于摆脱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可是，为什么他自己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就连在唇边的微笑，都已经变得让自己都觉得有些假情假意。

凌函轩在内心深处认定了这样的感知，也不管这怪异的心绪，他定了定心神，重新坐到孟轩面前，这番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腰带还没系上，胸前的衣服也散着，实在是有些损害世子爷的名誉！

“等等等等……世子爷我衣服这样你怎么样不提醒我一下，万一有人闯进来看到我这样，怎么办！”凌函轩炸毛了，凭什么他这样的装束孟轩也不告诉他一声，难道孟轩真的要狠狠的罚他了吗？

孟轩伸手抚上自己光洁的额头，手背上，手指骨架节节分明，凹凸有致，宛若是一个女孩子的手掌一般，修长纤细，柔美中又带着几分英气。他确定自己已经无法直视凌函轩了，设定上他可不是攻啊！他为什么会和一个攻一样看着凌函轩发疯啊！

片刻之后，凌函轩把腰带系好，穿戴整齐，挺拔的身形让孟轩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真不愧是他喜欢的男子，举手间芳华刹那，恍若聚天地之气自然孕育出的灵物一般。

“来来来，孟轩你快告诉世子爷我，你要我做什么，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凌函轩的唇上勾出一丝自信的笑，惬意的侧身倚靠着桌子，双腿放在地上只需一眼就能看到那双腿是那般的挺拔。

... 孟轩只是抬眸注视着凌函轩，他容色本就极致绝艳，凤目细长，这般看着他直觉的眸光如静水，一袭绯衣安静迤逦，恍若彼岸之花，妖娆多情，令人不禁倾慕，可偏偏被这样一双眸子注视着，被这样绝世的容颜对着，凌函轩就是可以无动于衷。

【→_→迟钝不是他的错，有些二货就是这么二！】

而凌函轩一会儿发怒一会儿乐颠颠的样子让孟轩实在无力做出对应的表情，只能摆出一张冷脸来对凌函轩所有的表情。

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先疯的那个人一定是孟轩。

他这样无时不刻地关注着凌函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他是真的动情了，也动心了。

“喂！孟轩你别卖关子了，再这样世子爷要生气了。”凌函轩的确今日说了太多太多的话，对孟轩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热衷，虽然这些热忱都是为了别人，可孟轩感到伤害的同时，也在享受着凌函轩的目光。【欠抽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函轩……我帮你救夜悠雪，你……你和我做兄弟。”孟轩此番话语说的几乎自己都要落下泪来，他的眼睫有些湿润，退一万步，做不成那种意义上的唯一，那么他就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哪怕……凌函轩成亲，哪怕凌函轩有了孩子，哪怕……

他也想要凌函轩这样一个温热的人陪伴在他的身边，就算不是爱人这样的关系也没事，他已经不介意了……

函轩……同意吧……同意的话，他就算再痛，也想要和他在一起。

只是在一起……只是有事情来寻他也好……有求于他也好……什么都好。

爱情之中，谁先动心谁便输了，输掉了自尊与骄傲，我是有错，我错就错在不该爱上你，不该这样卑微的爱上你……

这个要求，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难做到，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的？凌函轩，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但是，做不成爱人，做兄弟也不可以吗？我只是想你陪着我，多一刻就好，不管你以后娶妻生子，还是加官爵位，亦或是游走江湖。凌函轩，我只想在你身边，一辈子，哪怕只是兄弟……

可怜生不逢时日，不能与君好。我思君心君不知，凌函轩，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夜悠雪的一条命，不过是换你一个“兄弟”的名号罢了。

“……孟轩？你在说什么？”凌函轩显然被孟轩的话给惊到了，干脆的坐在椅子上连着椅子就往后退了半个手臂远，他看见孟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低着头，泉水般的长发缕缕散落，安静而孤独，他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说着玩。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是真的被孟轩给耍了！

╰_╯

这么多年他一直说喜欢他，一直这么追逐着他，可是就是因为现在见到清诀了？他就这样放弃了他？！啊？！放弃了、弃了、了……

... ╰_╯

只要做兄弟就好了，他世子爷的兄弟岂是这么好做的？！

╰_╯

他那三个兄弟，老大是傲娇，老二是短命，老三是断袖，孟轩打算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啊啊啊！做兄弟？

啊呸！

╰_╯

什么喜欢——还做兄弟，你怎么不说“一辈子做彼此的召唤兽呢？！”

“我……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孟轩颤着声音，慢慢道：“其实一开始就是错的，你救了我，我对你是感激，是求之不得，是痴，是贪……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整整对你纠缠了十年，你对我……依旧没有感觉，函轩，我从不在乎把世俗伦理，从不畏惧天理伦常，哪怕全天下都在指责我，我还是敢承认我爱你……可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爱你不是错，你只是……不爱我……这也不是错。我们都没错，错的是命，函轩，你不爱我，哪怕我变成女人，你大概也不会爱我，孟轩爱凌函轩，凌函轩不爱孟轩……这是一个无法拆解的环扣，生生勒死了我们，所以，我不强求了，函轩，我真的不强求了，你不爱我，那么，我也不爱你。我们不吵了，也不躲了，就这样，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做朋友，做兄弟，然后我看着你娶妻生子……而我，也许，也会遇到那么一个女人……或者男人，能接受我，能回应我的爱……这样，我们都可以幸福。”

孟轩的声音是清淡的，绝望的，也是不含任何情绪的，

如他所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们，回到了“正确”的位置，清淡如水，再无波澜。

紫色的眸子里竟蕴出了一些水珠，他感受着湿润的眼眶半张着唇，不免也垂下了头，眨巴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灰色的地面，地面上还有着之前被孟轩砸碎的酒盏渣子，他感觉喉头生疼着。

这种疼，在慢慢撕裂心口上的薄肉，一点一点，流出了血……

吞咽了一口口水后，他猛的抬起头，手臂一伸，勾住孟轩的脖颈，大咧咧的笑起来。

“哈哈哈……孟轩你终于想通了，世子爷答应你！做兄弟，做彼此的召唤兽，哎，你早想开不就没事了嘛！”凌函轩这般笑着，可是心里的不快让他只是嘴巴发出声音，眉眼竟是冰冷如雪，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心口血流成河，他有一种错觉——某样很重要的东西，在顷刻间离开了他……

“去告诉君墨染，让他选个时间，把人带到我这来，还有那些东西，缺一不可……你……走吧。”孟轩干脆转过了身去，凌函轩的笑声让他的心口闷闷的发疼，他不想要在这种时候看到凌函轩爽朗明亮的笑颜，那未免太过伤人了。

凌函轩在听到孟轩再次平静的开口后，整个人都像被浇了凉水，比之前真正的凉水要冷的多，浇灭的是他心中的火焰，他姗姗的站起身，应了一声，准备离开。

回头，仅仅在一瞬之间，凌函轩的心在颤抖——那种隐晦的，没有理由的颤抖，似乎这一走，便再也无法回头。

... 停驻的脚步迟疑了片刻，凌函轩闭上眼，举步维艰……

“……等等！”

孟轩有些控制不住的伸手抓住凌函轩的手臂，纤长的手指紧紧的扣住凌函轩的小臂，像是要把凌函轩抓碎一样，指甲生生的抓着，一时间竟是没有控制好力道。

凌函轩许是心中也郁闷万分，被孟轩抓着竟是没有反抗，任由他的手指在他的胳膊上留下红色的指印，良久，孟轩才缓过了神，眼睛也不湿润了，咬了咬牙，他用力一拽凌函轩，让他坐到椅子上。

凌函轩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手臂被抓的生疼，有些无力的被孟轩捧着，孟轩轻轻的掀开凌函轩的衣袖，胳膊处果然被他抓出了五道深深的印记。

在那白皙的手臂上生生的印着，就像是画在了上面一般，宛如在冬日盛开的樱色梅花，在皓然如雪的世界里绽开，而这朵梅花，是他画上的，就算无法在凌函轩的身上留下更多的印记，这样的一个，也足够了。

须臾之间，那樱色的梅花就开足了，换句话，凌函轩的手臂上肿了五条杠，如果不触碰到的话，只是火辣辣的感觉，可当孟轩用带着冰感的手指触碰上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疼，却没有料到，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那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