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揭穿
临近除夕又下了一场大雪。
早上淮安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佑之昨晚又没回来。自从那晚回赵府吃了家宴，淮安和佑之开始冷战之后，佑之一连几天都不曾回家。
但是，淮安觉得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不落。今天她还得去秦家一趟——听说大哥提前回来了。本来是要除夕之后才能赶回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的这么快。
出院门，淮安就发现俊四正立在车旁抽烟，脸色沉闷，见她来了就把烟扔在地上，踩着烟蒂。
淮安心里觉得奇怪，俊四最近怎么成了她的专车司机了？
一路上，两人无话。
到了秦府门口之后，淮安下了车，又忽然回头冲里面道:“晚上就不用过来接了。”
说完，淮安关上车门走了进去，身后的汽车声越来越远。
俊四没像往常一样，对她点头哈腰，淮安还觉得有点不习惯。但是她来不及细究，或者没想着细究，因为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正等着她去执行。
淮安找到大哥秦诤的时候，秦诤正在主堂的会客厅背着手来回走动。
“大妹？近来可好？”听到动静，秦诤转过身来。
淮安一进来便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但心里有其他事装着，也就一时忽略了。
“大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更想不到的是事情会发展的如此顺利，秦诤答应了她的请求。
秦铮挑眉似很感兴趣:“不知道大妹有什么事，不能让丈夫解决，反而找到我这个大哥。”
淮安:“我才不想去求那赵佑之，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才不要在赵佑之跟前乖乖低头！”
秦铮似更不解:“淮安，那赵家大少爷可是你的丈夫，你这样唤他，可真是无礼，可不是一个好妻子……你要是让我帮忙，别和你那咱家得罪不起的丈夫闹别扭。”
淮安抿抿嘴，得到大哥的答应，她连着几天的愁绪总算散了不少，顺着大哥的话道:“知道了，大哥。”然后将请求他帮忙的事说了个清楚。
秦铮闻言蹙眉:“绕这么大的关子，就为了救个陌生人？大妹，你怎么还和那杜一鸣有往来。”
淮安无语:“没有！大哥！杜一鸣是为了公事，他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他在国外也一直……他……哎呀，反正人不顾我和他的尴尬处境也要来求我，一定是……一定是被逼到了绝境！大哥！”说到最后淮安向他大哥撒娇。
秦铮:“大妹，你知道此人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忘了？”
淮安仔细想想替杜一鸣开脱:“以前是我一厢情愿，人杜一鸣一直对我……没那个意思，人其实也挺无辜的。”
秦铮身后的屏风后面，有人端着茶水的手顿了一顿。
那人穿着漆黑的中山装，浑身精气神十足，眉眼也是赏心悦目。
只是此人此时脸色不怎么好，冷得骇人。
秦铮仰天长叹，抬手捂着额头:“你怎么还帮人说话呢！”
淮安:“其实我是挺恨这人无情无义的！可是，人都是平等，平等的有选择自己的喜欢的，理论上来说，杜一鸣是真的没错，他只是不喜欢我！”看秦铮像是要吐出一口老血出来，“哎呀，大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咳咳！”说到最后，她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秦铮深吸一口气:“淮安，让我帮你救人可以，你可别再和杜一鸣纠缠不休了！”
淮安:“没有啊，我从回国后就一直没有！”
秦铮松了口气:“以后，你要对丈夫好些,最近我可是听了些许风言风语。”
淮安拧眉目光挺凶:“莫非是俊四打小报告？”
秦铮面上一僵，双眼一突:“没有，俊四这人我就见过几面……”
淮安一脸狐疑的盯着他，盯了半晌。
秦铮被瞧得心虚:“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这就去寻你那丈夫，找个由头帮你把人救出来。”
淮安:“好啊，大哥。”心事已了，终于可以回去回笼觉了，“就这么定了，我就先回去了，大哥再见！”
不等秦铮反应，淮安小跑着一溜烟离开了。
就怕秦铮反悔。
当晚牢房就放了人。
淮安在夜晚的码头出现。
夜晚的京城格外的冷，感冒还未痊愈的淮安又有了复发的前兆，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浓郁的夜色下，海浪静止的码头处，三两船并排在一起，闪烁着细碎的灯火。
因为是年关，京城的城门排查格外严密，杜一鸣决定带着他那位从牢里捞出来朋友走水路。
淮安不过随杜一鸣在码头上站了二十分钟，就已经冻的不行，她时不时会搓搓手，俩人就那么尴尬的站着，隔了五六步的距离。
想来杜一鸣还是顾忌她的身份。
汽车的声音响起，远处的两个白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淮安总算松了口气。
一旁的杜一鸣也是兴喜:“秦小姐，这回多谢你了，我欠你这份恩情以后一定奉还。”
淮安面上却不见喜色，忽然低下头道，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一般道:“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话的时候，两辆汽车刚好到了码头，喇叭声似要撕裂长空，刚好掩盖了淮安说的话。
杜一鸣没听清侧了侧头道:“什么？淮安你说什么？”
两辆车照着一束束长光，将周围的一切照亮了许多
淮安面色一冷，欲要再说一遍却发现两辆车上下了不少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边过来的许多人中，淮安一眼就看到了赵佑之。
不好，两个字刚从淮安心底蹦出，她就看到佑之伸手从腹间皮带处掏出了什么东西。
而秦诤也逆着光从另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怎么回事？”淮安这话既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对面过来的人。
佑之走在最前面，淮安以为来人是奔着她来的，她自知亏心想要解释什么，奈何来人直接与她来了个擦肩而过。她清楚的看到了佑之下颚线的紧绷。
对面忽然有个人开始大喊大叫:“杜一鸣，情况不对，快躲开！”
这话刺得淮安心头一跳，赶紧往身后杜一鸣的方向看去，耳边传来机械的声音。
赵佑之已经拿枪指着杜一鸣脑门。
“啊！”淮安惊嚷了一声，双手一下子捂着头，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那边的杜一鸣倒是很冷静，目光坦诚的直视对方的眼睛不动。
淮安急了，脑子一轰，也不知道此时心里是惊惧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手飞快从头上方向，回头问秦诤有些不管不顾:“秦诤，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兴许是情绪激动她的嗓音有些嘶哑破音，情急之下她爆了句粗口，这哪还有淮安平时的那副娇娇弱弱的样子，直接大步流星冷着面走到秦诤跟前与秦诤对峙:“我让你救人，你踏马就是这么救人的？”
秦诤沉着脸:“这人就不该救，你不知道吗？”
“你不救就不救，弄这么大阵仗做什么！”淮安也冲秦诤吼。
兴许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囚犯’觉得亏心便结结巴巴开口:“你们别吵了，快帮我把那赵大少拉住，别伤了一鸣。”
原来，此人到现在还烤着链子。
兴许俊四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打算解围，刚要说话，却没料到秦淮安突然把注意力一转，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然腰间别着的枪支就被人夺走了。
没抢到东西的淮安当然不乐意。
秦诤:“淮安，今天就当是长个记性吧，这个人你不该插手的，此人牵扯着南方巨大关系，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淮安听着话，目光迅速打量着周围的人，却意外看见俊四的一脸嫌恶，一刹那，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兴许是秦诤的苦口婆心，淮安莫名开始动摇了:“好！”说着她忽然转身走到佑之旁边道，“赵佑之，你今天就当着我的面把这个负心人打死！”
杜一鸣闻言蹙眉表示不解:“淮安，你别冲动。”
“怎么，杜一鸣，你也怕死吗？这可不像你啊！”淮安忽然冷笑。她此刻竟觉得有些畅快，好想问他，他究竟是哪里不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这么想了想，淮安又看了看旁边的赵佑之，面色沉肃寒冷，没有一丝温度，比这寒夜还要冷，冷的掉冰渣。
一旁佑之却将拿枪指着人的手慢慢垂下。
淮安眼睛斜斜一瞟:“把枪给我！”说着她成功从佑之手里夺过了枪，并指着杜一鸣的脑门。
杜一鸣虽颇觉意外，但眉宇除了有些清冷之外便不见他色。
“赵佑之，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把他崩了！让你亲眼看着我杀死这个人。”淮安全身紧绷，高高的拿着枪，用尽力气拿着枪，眼睛在微微冷白的灯光下，十分犀利复杂，这一刻她真的恨毒了他，想让他死！
女音低沉磁性，夹杂着微微的寒意，那双如烟如雾的眼睛在微白的车灯下仿佛有记忆一般深深印在佑之的脑海里。
淮安等了十几秒的时间，旁边的赵佑之一直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等不了，她手指一动，在最后一刻，还是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响彻云霄。
佑之在关键时刻，见淮安的手指头动了，当即做出动作，子弹从枪口穿出，弹道路过杜一鸣的耳旁，却未伤杜一鸣寸许。
秦诤在后面瞪大了眼睛:“秦淮安你做什么！”他所知的是他们来的本意也不是让人死，只是想让淮安彻彻底底死心。
佑之从淮安手里夺回了枪，指尖攒动，又发出一阵机械的声音道:“俊四放人。”
淮安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浑身的紧绷仿佛也在这个时候没了一丁点儿力气，几乎是站都站不稳了一般。可她还是在原地稳稳不动。
杜一鸣真的是个雪润君子，淮安拿枪对着他的时候，他躲都没躲，淮安是看出来他对她的愧疚。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为了事业不知疲倦，甚至杜绝了风花雪月，这样一丝不苟的人……她不应该恨！
她一直是理解他的啊！
有那么一瞬，淮安眼一热，但顾忌到旁边的赵佑之，她的整颗心都冷了，冷得彻底，眼里多了凌厉。
回眸看着正盯着杜一鸣的赵佑之，好像有滔天的怒。
她从来都不怕他的！从来！哪怕今晚他把她打死！
秦诤见情况不对，一副着急冒火的模样赶过来，拖着淮安往一边走:“你跟我过来！”
两人走了足足有一百米的距离。
秦诤叉着腰看起来气的不行:“你刚才怎能冲动行事？”
“那你们为什么要串通好了一起来骗我？”淮安打了个喷嚏，似乎有些蔫儿了，就好像刚才那个爆粗口的人不是她。
事情被揭发，秦诤面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人要是被我偷偷找个不正当的理由放跑了，出了这种事，要是被爹知道了，你还好，我会被爹打死的！”
“那你别答应啊。”淮安揉了揉鼻子，又朝着手掌哈了气，看着远处杜一鸣和那位放出来的人登了船。
“我也不想啊，你看不出来吗？是赵佑之一手谋划的！”秦诤开始甩锅。
“我跟杜一鸣早就没关系了。我要跟你解释多少遍？”淮安咳嗽了一下，喉咙却越发痒得厉害，忍不住又咳了一阵。
“没关系那你还帮？”秦诤抿嘴深吸一口气。
淮安微微俯身，手撑着胸口，低着脑袋侧头看着船只缓慢行驶，是赵佑之让杜一鸣他们离开了。
真是不知道赵佑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淮安没有放松，倒是更紧张了，她怕杜一鸣在半路……可是她这时候质问赵佑之，也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啊。
淮安闭了闭眼，那只能看杜一鸣的命硬不硬了？
“太晚了，回去吧。”说完，淮安走了回去。
秦诤皱着眉追着她:“我还没说完呢！大妹……欸……”
淮安走到车旁，佑之又挡了她的去路。
淮安这时候也不用装了，直接冷着脸道低喝:“让开！”
佑之只是沉默并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打算给她围上。
淮安却退后一步……
秦铮就在她的后面，见两人这一幕，也是替淮安捏了一把汗。这赵佑之竟然容忍到这个地步，也是难得，刚才大妹打了他一巴掌，这人还在关心他家大妹会不会冷。
这妹婿能处！
可她家大妹好像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