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扑空
浓浓夜色,通往城门官道上,有一群人正火急火燎赶路,车马之声混成一团。
空气中忽爆出一声尖锐的枪声,丁岩一行人所乘车辆的一只轮胎被打破了,扑哧的气体冲撞之音夹杂着急刹车引得人群一阵纷乱。
还有驾马行走的几人立刻拉了缰绳,马儿嘶鸣阵阵。
不知谁忽然在人群中大喊一声:“埋伏,我们中埋伏了。”
此话一落,周围立即响起了枪声。
但再没一颗子弹是落在车上的。
毫无防备,丁岩一行人被敌方杀的措手不及,无数颗子弹在空气中呼啸,四面八方皆是,丁岩一时被逼的无法下车,因为他只要一打开车门脚下就有子弹穿过车与地面那窄窄的缝隙,丁岩已经顾不得旁边的人了。
因为光线过暗,他们根本看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不过片刻,外面的人尽数倒下,连马儿也是如此。
坐在车里丁岩忽然想起来幼时宁飞星教过他的一个词汇——瓮中之鳖。
外面除却风声,格外安静。
车门唰地被打开。
赵佑之拿枪指着里面的人:“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此时乌云掠过弯月,出来一丝光亮,却被来人高大的身躯挡了。
没等丁岩做出反应,或者丁岩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抵抗。
俊四按捺不住,把驾驶位的司机给揪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这车里原本就只有三人,被揪出一个,就只剩后排的两人了。
佑之见里面人不动,早已失去了耐心一把将里边儿的丁岩拖出来,丁岩没有抵抗,径直随着他的动作摔在外面的地上,紧接着就有人将他死死摁住。
可是对于丁岩而言,实在是多此一举,从第一声枪响开始,他就知道逃出生天已是不可能了。
“淮安,淮安!”佑之身子前倾将大半个身子探进车里,心里隐隐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里面的女子哆哆嗦嗦忽惊觉起来。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我不过是宁家府里的一个丫鬟。”说着就要往相反方向跑,被赵佑之强势拖了回来。
“淮安人呢?不说我杀了你!”赵佑之本来心中狂喜又忽坠谷底,这一喜一悲情绪起伏剧烈,引得他刚好不久的伤隐隐有复发的趋势。
那女子哆哆嗦嗦摇头甚是无辜的连连后退:“我不知道,我是被丁少爷抓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女子无助的声音吵吵嚷嚷,让人听得心惊肉跳,又让人心生怜悯。
佑之松开了人,收回身,转头问依旧被摁在地上的丁岩:“说吧,人呢?你们玩什么把戏?”
丁岩答非所问:“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不说是吧?”佑之说完抬手给了一旁被摁在地上的司机一枪,子弹打在了那人腿上。
未闻哀嚎连连只听得闷哼一声。
倒是车里的女子吓得惊叫连连。
俊四低头闻挨了枪子的司机:“他不说,你说吧?”
丁岩突然开口:“别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们活不过今晚。”
本就忧心忡忡的佑之闻言瞬间被气笑了:“好,是你们逼我的!传我令,立刻从他们背后杀进去。”
这个‘他们’丁岩很清楚说的是宁家军。
赵佑之打算来个背腹夹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个时辰后,淮安已经被阿龙带到城门东边的一处高坡树林附近。
这是他们上次回来经过的地方,此时城门那边已经是战火连连,阿龙急着去帮忙。
“丁少爷让我将你带到这里,等你穿过这边的树林,会看见一艘小船,你划着小船一路向下游走就可以出沪州的地界了。你走吧。”阿龙有一种猜测,想着这半傻子会不会不识路。看着抱着大鹅的淮安,阿龙无声叹了口气,随她去吧。
这片林子近日被宁飞星化成了禁地,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一步,白日里也有人看守,只是今晚大家都忙着去城门支援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丁岩也是猜到了,才让阿龙带淮安离开这里,让他务必将人送回赵家……
两人各骑一匹马,当然是阿龙牵着俩马绳,一路狂奔,索性淮安一路抱着马脖子颠了一路,怀里死死抱着大白鹅,就这么一路狂奔。
下马后,淮安一阵晕头转向,掐着嗓子狂呕。
阿龙驾马离开,淮安回望了一眼,竟真的抱着大白鹅走了进去。
没走多久,大概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那大白鹅忽然发疯扯着嗓子嘎嘎叫,扑腾着翅膀从淮安怀里飞了出去。
眼前忽然闪现强光伴随着轰隆声,这声爆炸声像极了开关牵动了周围一连串的爆炸。
树林瞬间火光冲天,轰隆声连连。
阿龙勒马回望,见熊熊燃烧的火光冲天。
宁飞星正在帐里与人讨论示意,忽听得东边爆炸连连,想着自己秘密在东边林子里埋的雷,心里一喜:“莫不是赵佑之中了圈套,被炸死在东边林子了?”
他急匆匆走出去一看,此时东方已经掀起了一丝鱼肚白,呈现出淡蓝色衬着火光冲天。
宁飞星本来想笑。
忽然来了个小兵报告:“报!赵佑之摔着人重后边包过了。”
宁飞星表情一僵而后猛的一沉,一双星目冷到极点。
又有兵前来报告:“报,宁少爷,夫人将宁家烧了!”
“怎么回事?丁岩怎么还没带人过来?来人!”宁飞星欲要施令,太阳穴被突如其来的枪口抵住。
赵佑之凉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秦淮安呢?”
两打报告的小兵紧张的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对准佑之。
宁飞星心里对家里那位很是担心,心急如焚不甘示弱道:“我怎么知道,我踏马烦死了,你没在东边的林子里,那是谁?”
俩人似有所预感一般目光一对,正听见驾马的声音……是阿龙。
丁岩也被俊四拎了过来。
宁飞星注意到丁岩瞪大了眼睛看向阿龙,而刚从东边踏马而来的阿龙面露愧疚之色的盯着丁岩。
赵佑之也留意到了其中的微妙,心里一寒如坠冰窟,面上一黑:“宁飞星,你好的很!”
宁飞星:“我怎么知道她会去那里……丁岩怎么回事?你背叛我?……”
正当宁飞星数落丁岩不是的时候,赵佑之已经抢过阿龙手里的缰绳,策马奔腾。
宁飞星忙不迭牵着另一只马跟上。
后面的人也顾不上是敌是友了,一窝蜂追了去。
丁岩被阿龙扶着走,低声问他:“阿龙?怎么回事?”
阿龙支支吾吾:“宁少在林子里埋了雷,应是提防着赵家的……”
等佑之赶到的时候,林子里燃着一簇簇的火苗以及一大片一大片的焦黑,烧的红彤彤的树干更是数不胜数。
佑之下马上前走了几步,忽觉双腿发软径直双膝触底,一双眼睛早已通红。
宁飞星也是唏嘘不已转头:“你们别愣着了,赶紧进去看看,里面的雷一触全发,没有残余了,快去。”刚说完回头,迎面就挨了赵佑之一拳。
宁飞星捂着脸:“唉,赵佑之这拳就算我对不住你,可这也并非我本意,哎哎哎……”
赵佑之又给了他一拳。
周围的人愣住了,竟没有个劝架的。
宁飞星捂着脸:“你气什么气?我家烧了我娘也在里面呢,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刚才通报的小兵解释道:“宁少,夫人一切安好,只是嘴里一直骂着你造孽。”
“造孽?我造什么孽?”宁飞星觉得荒唐,却突然感觉无数眼睛戳在自己身上。
赵佑之眉宇淹没在一片一片阴霾里,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但愿人没事。否则,哼……”他忽然哼了一下,似笑非笑,阴森可怖,尤其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