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休书,合离书
夜里，秋风习习。
秦家一独门独院的楼宇之上，里面的人晃动。
淮安正在里面收拾，她穿着丝绒质地的长裙，紫色的，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
她在整理这些年来的首饰以及衣物。
窗边忽然传来动静，紧接着是脚步声，等淮安回头，佑之已经在她的身后了。
“你果然……”佑之唇瓣颤颤巍巍，眼睛双目微红，他抱住了她，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吻了吻她的鬓角。
当他再次感受到怀里的温度，才慢慢放心下来，原来，她真的还在。
“你打哪来？”淮安本来是要推开她的，伸手的片刻却选择搭在他抱着她的手臂上。
“翻墙进来的。”佑之的话语化作了一声叹息，他不想惊动秦家的人，便选择偷偷摸摸的进来，只想看看淮安是否还在。
视线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佑之看的心里一热，只是额头和手臂的伤疤再次让他感到愧疚。
“你来的正好。”淮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声音平静不加带丝毫激动情绪。
佑之目光落在的那淡粉色潋滟的唇瓣上，慢慢抬手……
被淮安巧妙偏头避开了，那手僵着半天才收回去。
佑之不敢惹她不愉快。
淮安从他怀里离开，闲庭信步到了窗边，看着外面坠着点点明皇的夜色。佑之悄无声息跟上，目光一直未从她身上离开。
“其实仔细想来，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要闯你的一方天地，我要守护我到咫尺净土，就算咱俩在一起，有一天我们也会因为彼此的不合而分开。”那双如烟如雾一般的眼睛在旖旎的昏暗光亮下成了夺人心魄的瑰丽风景。
半晌，佑之压抑了抗议的情感，感觉到了胸口的滞闷，仿佛无法呼吸:“淮安，你要我怎么做？”
“跟我来。”淮安漫步走到一排珠帘相隔的桌案前。
那里有磨好的烟台、毛笔，以及一张宣纸。
佑之见状心脏猛的一紧，他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在淮安要转过身来之际，那一瞬他想逃，又在下一刻结束这个想法。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他对淮安身上的香气避无可避。
“你来的正好，写吧。”
“不！”
淮安已经面对着他:“和离书，休书都行。”
“不！淮安，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答应你。”只希望他们之间的争执快些结束。
“你若不写，那我就不客气了。”淮安说完到了桌案前，俯身提笔沾墨，手腕晃动。
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串成一句句话，佑之的心思压根没注意她在写什么，只是心中越来越气，越来越不甘。
她以为写了他就会认么？想起白日里宁飞星的诅咒，他又感到恐慌。
砚台被打翻在地，淮安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还未抬头，就被人拦腰抱起，珠帘打到了脸上……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爱到深处时，佑之的脑子里、眼里、心里都印着那双如烟如雾的眼睛，像是要把人的神魂吸干，尤其是那双眼睛在沉沦之后满含氤氲——天爷，把他的命给她都行。
不过已经给她过一次了。
屋内的沉重呼吸身渐轻，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给淮安一片空白的神思带了些混乱。
“淮安，我好爱你，可你就是不知道，不懂得。”佑之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说道。
“你不害怕吗？”淮安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鬼么？却不见黑白无常来锁魂。那夜的爆炸又在脑海中重放，被炸的一瞬间她意识全无又忽然瞬间清醒，那些被炸开的窟窿在瞬间愈合，就来破烂的衣服也完好如初，全身渡了一层幽幽的光。
“怕什么？”佑之又吻了吻她白皙的脸颊，“淮安，快要溺死在这温柔乡里了。”
“你就不看看我写了什么吗？”淮安避开他一寸，向床里侧靠去。
“你写了什么？”她退他进。
最后淮安避无可避直接从床上坐起，凝香玉露:“是休书，赵佑之是我修了你，你可以走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说的很沉重，似眼里心里只有这一件事，其他空无一物。
“淮安，如果你恨我那就杀了我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佑之跟着起身捡了一件外套给她搭上。
“你不走，那我马上从你眼前消失。”
佑之怕极了她会像昨夜那般，到底是心有余悸，迅速穿好衣服，俯身又要吻下。
被淮安避开了。
淮安:“记住我的话，别再来找我了。”
佑之闻言倒抽一口气，连连后退。
……
次日，见不到淮安的杜云儿打算亲自去秦家一趟。
俊四本来是过来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什么，就见杜云儿从房间走出来。
她穿着橙白相间的裙装，裙身很蓬松是西洋式的风格，头发做成了卷，额头前新剪了刘海而且也做了卷。
这忽然的焕然一新让俊四差点没认出来，心里却很兴奋，见她匆匆忙忙还忙着戴耳环，心想，她这是要去哪？
“俊四，刚好你在，能带我去秦家一趟吗？”她抓着俊四的衣角不撒手。
俊四的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然后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接触。
杜云儿看着手上的空空如也有一阵失落:“算了我自己去吧。”
等她一路出了赵家，发现门口有位夫人正俯身进车。
身后跟来的俊四走到了她的前面，到了车旁问:“夫人，您这是去哪？”
里面坐着的正是赵大帅的正室夫人文氏。
文氏见来人是俊四，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看，见佑之不在才松了一口气:“去一趟秦家。”
“秦家？”佑之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夫人这是要去……
“夫人，你还是跟少儿商量着来，这贸然去怕是少儿知道了……”
“你以为我去干什么？俊四？”
俊四不明白了，忧心忡忡生怕夫人去火上浇油。
“等一等……”杜云儿冲了过来，“这位夫人，听说你也要去秦家，带我一个。”
说完她毫不客气撇开俊四钻进车里，然后乐呵呵道:“走吧。”
“你是？”文氏没见过她，听说昨日来了个姑娘就是她了。
“伯母你好，我叫杜云儿，你应该就是佑之的娘吧？”杜云儿笑得十分灿烂，炫目又阳光。
俊四看得一阵晕眩，有些不真实。他也没想到她会再次出现，出现在这京城。
秦家。
淮安打算去咖啡馆一趟，有些事她需要处理一下，也不知道这几年这咖啡馆经营的怎么样。
还没出门，就有丫鬟来传消息，说是赵家大帅夫人想单独见一见她。
“去会客吧。”淮安说的很平淡。
等去了会客堂，一个橙白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淮安姐姐，好久不见你了，你跟那个赵佑之怎么了？”
淮安一看，见来了三个人分别是文氏，杜云儿还有俊四。
“你怎么来了？”淮安瞧见杜云儿那张不那么青涩的脸庞问道，任杜云儿拉着。
“快坐快坐。”杜云儿拖着淮安就跑，意外发现了什么:“好轻。”
三个女人坐在一起。
文氏开了口:“淮安，你是因为我才跟佑之闹矛盾的吗？”
淮安不语，眼神淡淡。
“那时，从佑之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找到自己喜爱的姑娘，只是当时你性子太冷，让我误以为你……”
“以为我会从中作梗挑拨你们的母子关系？”淮安淡淡道。
一语即中，文氏很意外:“可现在我明白是我错怪你了，也希望你能回到佑之身边。”昨日听到小两口吵架，淮安一气之下回娘家……她觉得是时候为她的佑之做些什么了。
淮安:“我跟佑之的事，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杜云儿听到这样严肃沉重的话，不禁睁大了眼睛，她来到这里之前什么也不知道。
俊四正向她做鬼脸让她回避。
“啊，你们聊，我跟俊四去外面逛逛？”她拖着俊四就跑。
两人不在，屋子里剩下两人之前的气氛更加凝重诡异了。
“昨夜我已经和赵佑之说清楚了，我想……”
文氏:“你们说了什么？”
“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回去问他罢。不久之后，我会独自搬离这里。”
“佑之会让你走？”
“他怎么会不让我走？”淮安抬眼与文氏对了一眼。
“你是不是威胁他什么了？”文氏望见她的眼睛没有来的恐慌:“你到底是记恨着我，在你的潜意识里，对不起。”
“也许吧，或许你曾经做了另我难忘的事，导致我两年都不想看到佑之，人生有多少个两年？一句道歉就完了吗？那么那两年又算什么，我失望至极独自投河自杀又算什么？”
“我……”文氏听得颇为吃惊，瞳孔骤缩，没有人告诉她两年前的具体细节。
“如果，我说如果我让佑之从此在你眼前消失，只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会原谅我么？”
文氏踉跄起身退后了几步，一时间竟觉得眼前这女子十分的陌生，她记忆中的秦淮安从未如此凌厉。
淮安则镇静的在桌边坐着，身周冒着寒气，她的一条命都没了，也在尽力原谅，那么此时眼前的夫人呢？
之见文氏从袖间拿出个用帕子抱着的东西放在她的跟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外面等候的两人见夫人这么快出来了。
文氏:“回去，回去吧。”
杜云儿看了看两人:“你们走吧，我要跟淮安姐姐带着。”